何处是归途

没事偷着乐

何处是归途 春节将至，在各种瞎忙中没由来的想到我的母亲，一个朴实的中国妇女。

母亲是在大年初五走的，无疾而终，一切都那么安详，像梦一样离奇和真实，享年82岁。用道长的话说：无疾而终的她人生是圆满的，也是个有福报的人。

她走之前，生活起居，洗衣做饭从不假手于他人，要强而又自理。后来好多老人也都说我妈妈是一个有福报的人。

初五也是破五，由于约好的在友人家里热闹，初四，便来到友人家里，但由我没由来的心神不宁，叫我寝食难安，边安慰夫人和孩子在友人家里，我就不陪他们和大家了，我想回家看看妈妈。到家时是初四的晚上，去和母亲问了个安，母亲说，你也早睡，我困了，看能在梦里看看你姥爷不。我刚刚记事不久姥爷就去世了，想来也四十年了，奇怪妈妈的话语，她也想他的爸爸了，我也就没多想，遵命而出，我也休息。

初五起来已经10快半，便想着做早餐。大年下的放假，还有时间，吃喝都有，只需一热即可。可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在等我。

母子对坐，饮食中，母亲的话很多，可以说是滔滔不绝，一言难尽。她给我各种叮嘱和各种交代了，此刻的她像一个哲人，说了好多人生感悟母亲说：生生死死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她不怕死，如果她要是脑溢血了就不要救他，让他安安生生的走 ，她若去世了我们也不要哭，没啥大不了的，想念他了就去给他烧几张纸就行了。她还说人不要争高争低的，认怂不是真怂。钱多少是个够？够花就行了。任何事也别生气，不值得。除了生死都不是大事。挣钱再多别熬夜。能吃能吃能睡也是福。林林总总一大堆，叮嘱我最多的就是就是她的寿衣在哪里，遇事后该怎样穿，一定记得把我的棉裤收拾好，叮嘱我一定要对我小苗姐好点，小苗是个善良的人，就是脾气不好，凡事多让人家；多关心我的女儿张雨，儿子张杰瑞。母亲最上心的就是两个孩子的将来，只要他们健康，干什么职业都无所谓。要我多听姐姐的话，姐姐年纪大了，也要多看看。我知道姐姐大我十八岁，从小姐姐就对我好，姐姐也在把我当儿子养。

话，似乎总说不完。简单的午餐吃了一个半小时，我收拾完厨房，还想要陪母亲坐会儿，母亲却说，她有些困，想睡会儿，让我出门转转，回来后记得看看她，在看看我的寿衣好着没？好生奇怪的我，也只能买遵照母亲的安排啊。下楼后溜达一大圈，一个钟头吧。听听炮声，看看河边满目萧瑟的冬景。思忖中着老婆孩子在友人家开心与否，吃的可顺口？在思考诸多的无用问题中踱步回家。

开的门来，轻呼母亲，无人作答；卧室，客厅均不见踪迹。疑惑中瞥见卫生间灯亮着，再次呼喊中，还是无人作答，轻敲门，还是无人回应，疑惑和紧张中拧开门，且看到母亲坐在马桶上，面带微笑，头歪向左边。惊恐中，摸着母亲的脉搏，探向鼻息，母亲已经安然离开。不知所措的我，竟然忘记了哭泣。猛然想起刚刚母亲交代的各种事宜，心中似乎猛然惊醒，却又不知如何好。定定神，想起他说的寿衣，对寿衣。此刻我反而镇定了，慢慢抱起还未僵硬的母亲，来到她的卧室，放在床上，按照他的吩咐，拿出她的寿衣，在思维中按照母亲的交代的方法，一步步给她换好，本该是两个人做的事，在母亲头一天的指引下，我一人出奇顺利的做到了，而她给自己准备的寿衣竟然是自己一针一针缝出来的普通的旧衣服。

又想起她交代的棉裤，满怀疑惑的在床下抽屉找出来她的棉裤，打开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正当我准备随手丢弃的时候。手感碰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棉裤的暗袋里头藏了钱，两千多。这是母亲自己省下来的。看着钱，不由让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我父亲去世之后，几年后我家拆迁。当我们要搬离的时候有。有一些杂物需要清理。我在窑洞的隔层，（当时家里东西没地方放，就在窑洞的两边。各打了两个孔，架了两根钢管，上面铺的木板。）在抽板子的时候，一个报纸包掉在地上。我很好奇，打开一看。里面是4000块钱现金，而且都是那种老版的，四个伟人像的。一看报纸的年限。居然是。1995年的报纸。我父亲生前老是和母亲叨叨，这个小儿子太傻，对人心眼太实，以后日子过不下去了该咋办？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儿，我泪如雨下。却哭不出声，人真的会被憋住的。父亲，母亲一直在担心儿女以后的日子能过成啥样，想让儿女过好最好的生活，给儿女最好的保障。

母亲生我的时候已经年过40，属于高龄产妇，在那个各种条件不好，缺衣少药，却吃少穿的年代，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带到了这人世间。小时候的我，死犟还淘气。我刚记事的时候。好像是把家里的什么东西往外扔。我妈就骂我，说你：咋跟信球一样？信球是咱们河南的土话，意思就是你是个傻子。而我可能真的是一个傻子，随口就说出一句很经典的话：谁要说我是信球，他们全家都是信球。我妈瞬间无语，被气笑了，心里可能会想：咋就生了这货。

依稀还记得，大概是我5岁那年，不知道因为啥事惹了父亲生气，父亲就追着收拾我，我就跑。那个时候，父亲已经50岁了，早年间在煤矿上班的时候，已经落下了尘肺病，追赶了几十米，蹲在地上喘着大气，追不上我。你说我跑就跑吧，还站在离他大概有20米的距离，就像沈腾一样，伸出一个手指勾着对父亲挑衅说：你过来呀，你倒是过来呀。撵不上我吧。父亲又气又急又生气，又追不上我，脸都憋红了。天擦黑的时候，我也不敢回家。还是我姐说父亲叫你回家吃饭，把我哄回了家。当我觉得一切安好的时候。门关了，又一大波惊喜来到我身上，确实是一顿，不过不是饭，而是父亲、母亲，姐姐，哥哥全家人对我的一顿爆锤。父亲可算是解了气，我，是我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多大的欢乐呀。

那个年代生活条件不好，母亲正在做衣服，当时很流行的确良的，我要母亲给我拿锅盔。母亲说，等一小会儿，几针就完了。我的小爆脾气见长，一刻都等不了，霸道的拽过来母亲新做的衣服扔在地上，用脚踩，把鼻涕往上面抹。慈祥的母亲再次无语。我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短短一个回合把一个四十多岁慈母逼成了当代大侠。顺手一扫帚疙瘩，如独孤九剑一样快，美美的抽在我丰满的小屁股上，一道红印瞬间出现，如魔术一般。我一嗓子大叫，一下就乖了，嘴里求着饶，大声说：妈，妈，妈，妈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趁着母亲一愣神的功夫，撒腿就跑，算是捡回半条狗命。

我们那片儿俗称老矿务局，当时是仿苏建筑门楼子，两边边有步道，中间是车路。而步道和车路之之间呢，是一个水泥做成的小斜坡隔离带。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在当时做件衣服有多难。而我穿着我妈给我做的新裤子一下午时间。在那斜坡隔离带上滑出溜板。新新的的裤子磨出两个圆圆的大洞。回到家里头，换来了还是一顿爆锤，而我还死不认错。

家门口过完马路下小坡就是漆水河，那个年代的河水非常的清晰，夏天的时候孩子都在那里去玩水，但是也发生了好多溺毙的事件。当时管理也不严嘛，我就偷偷出去玩水。回来之后，我妈问我，你下河了？我说没有。我妈用指头在我胳膊上一划一道白印，你到底下河了吗？我没有。我妈看我这么诚实，勇敢，嘴还硬，很有有做地下党员的品质，直接给我了一顿“皮带炖肉，”算是给我的考验。而我却辜负了母亲的考验，一下子就招了。“皮带炖肉”那个滋味至今不能忘记。

小时候出去玩，和小伙伴打了架。头破血流的回到家里，妈妈说，你和谁打架了？而我依然嘴硬，没有打架就是没有打架。满头是血，居然还不承认。后果可想而知，我也成功的为我迎来一顿美餐，竹子棍炒肉。

小时候好像没有觉得父亲特别爱我。但是有几件事却改变了我的想法。爸爸当时还在矿上班儿。骑着自行车驮着我。慢慢的走着。走着。迎面面过来一个步履踉跄。看着是喝过酒了。过来照着我的脸，小脸就狠狠拧了一下。我瞬间哭了出来。父亲把我从自行车上抱下来，放在一边，就和这个人理论。他这个人明显就不讲理。动手就打父亲。父亲已经快50了，而他是个青壮年。我爸却毫不犹豫的和他对打了起来。直到有人报了警，到了派出所，处理结果可想而知，小伙子被带去醒酒。而父亲的脸却肿了起来，我问父亲疼吗？一向温文尔雅，话不多的父亲霸气的说：谁敢欺负我儿子我跟他拼了。

19岁的我参加了工作，临近春节。因为比较忙，我连着几天没有回家。最后一天上班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二十九。大年三十我回家中，父亲躺在床上睡觉，屋里满是酒味。我问母亲，母亲说，你爸喝多了。我说他一个人为啥喝多？母亲答到：你就说你，一天天不回来。你爸嫌我不管你？和我生气就喝多了。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满满的父爱。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夏季，一是因为忙，二是时玩儿心重，连着一周也没回家，下班之后也就住在了小伙伴的家里。一天上班的时候，母亲拄着拐杖突然出现在单位。别人说小狼，小狼，你妈来找你来了。等我出去迎接母亲的时候，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拐棍。打完之后母亲说；你爸嫌你不回家，说我不好好管你。吓得我就赶紧扶着母亲回家，灰头土脸的我进门后，却发现父亲笑眯眯的坐在那里。母亲进门就骂：你个老东西，把我的火儿烧起来了，儿子打了，你开心了。父亲却笑得更开心了，直接一句：佘老太君辛苦了，没你不行呀。母亲狠狠的瞪了父亲一眼，转而抿嘴偷笑。而我就是开心的原因。

我一直觉得父母他们很伟大。也很厉害。在不用警察的帮助下，都能把我教育成人,那是相当的不容易。老人说：人过五十天过午。快五十的我，这几年也明显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步的退化。过去的事情忘不掉，而眼下的事情记不住。到了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的时候。父母在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是一家人，父母走了兄弟姐们却都成了亲戚。时间真的就像卫生纸一样。看着挺多，可是扯着扯着就真没了。爸爸去世了24年。妈妈也离我而去5年了。我的儿子张杰睿也22岁，女儿张雨也24了。我也到了我父母的年纪，兄弟姐妹却真成了亲戚。忽然想到，我的人生信条是对的。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的人生。趁着年轻，把该干的坏事干完，别到了回忆的时候，留有遗憾。尤其在孝敬父母这件事情，千万不要等，否则你会真的会抱憾终生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也别说自己没时间，因为时间就像女人的乳沟挤挤总会有的。

谨以此文献给天下做子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