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郑工合龙处</b></p> <p class="ql-block"> 花园口向东20里,石桥村北的黄河大堤上,有一处小小的文化广场。其间一通郑工合龙处碑,是清代治黄文物。此碑为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堵黄河决口后,负责堵口的河东河道总督吴大澂撰书勒石。原碑为国家一级文物,现藏于黄河博物馆。此处为复制品。</p> <p class="ql-block"> 黄河造就了华北平原,更孕育了华夏文明,但下游“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有史记录以来,自先秦至1949年的2540年中,黄河曾决溢1590次,改道26次,其中大改道8次。 </p><p class="ql-block"> 这块郑工合龙处碑,映射着历史上黄河决口之险和堵口之艰。</p> <p class="ql-block"> 光绪十三年(1887年)七月底八月初,黄河三次涨水。初九初十日,郑州下汛八堡至十一堡间埽坝——用荆条和秸秆编制填实的坝——垮入水中40余段。十四日黎明,十堡下游大堤出现漏洞,兵勇以铁锅、毡絮堵住。但管涌在暗处侵噬堤坝,致堤顶陡陷,决口四十余丈。两日后,洪水益甚,大溜冲堤如汤浇雪。至二十四日,口门决至三百余丈。九月初,口门宽达五百五十丈。决堤之水经马渡、郭当口、来童寨,泻中牟、祥符、尉氏、扶沟、鄢陵等十五州县,灾民达180多万。</p> <p class="ql-block"> 大堤决口后,河东河道总督觉罗成孚等一众官员受到惩处。当年十二月堵口失败,钦差督办河务的礼部尚书李鸿藻及主持堵口的新任河东河道总督李鹤年、河南巡抚倪文蔚被革职。朝廷任吴大澂为河东河道总督,接办堵口大工。吴大澂在前期基础上再挖引渠,引水成功后,修筑东西两坝。决口终于光绪十四年(1888年)十二月成功合龙。</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郑工合龙处的冬日黄河)</span></p> <p class="ql-block"> 这是清代最大的一次堵口工程,其间细节令人动容。施工过程中,吴大澂曾装扮成民工,和他们一起背运做埽坝的秸料,私访中发现带工官员的舞弊行为,即予带枷示众。他誓言依限不能完成者斩,自己也将以身殉职。 </p><p class="ql-block"> 这次堵口,在治河史上首次使用了小铁路、电灯等现代技术。 </p><p class="ql-block"> 这次堵口成功,结束了黄河自然决口南流的历史,奠定了黄河北流的格局。</p> <p class="ql-block"> 然而,这项艰苦卓绝的“郑州大工”,在吴大澂撰写的碑铭中却极尽简略和谦虚:“郑工堵筑决口,经始于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讫光绪十四年十二月十九日竣工。钦差督办礼部尚书高阳李鸿藻、前署河东河道总督义州李鹤年、前河东河道总督觉罗成孚、河南巡抚望江倪文蔚、今河东河道总督吴县吴大澂勒石纪之。而系一铭,铭曰:兵夫力作劳苦久,费帑千万堵兹口。国家之福,河神之佑,臣何力之有?”</p> <p class="ql-block"> 此碑原是有亭的。后来亭子坍塌只剩亭柱。1980年代欲将石碑移往别处,但当时工程技术简单,用钢丝捆绑吊拽时不慎将石碑拉断,只得将它留在原地。之后,黄河大堤封土加固时,石碑被淤埋在大堤下。1992年,黄河博物馆等单位进行古代水利遗址遗迹及文物调查时,在石桥村北发现并发掘此碑。1995年,此碑由黄河博物馆收藏。2014年,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黄河博物馆里的郑工合龙处碑。刻有“皇清”二字的碑头,碑身可见断痕,神龟碑座。)</span></p> <p class="ql-block"> 吴大澂为清代名臣,金石学家、书法家。他还有一件事让后世感念。在《瑗珲条约》和《北京条约》之后的界约谈判中,他争回了黑顶子领土和图门江口的通航权。 </p><p class="ql-block"> 十堡地名今已消失。目前所见披露堵口位置的材料均显示为石桥村。 </p><p class="ql-block"> 今日郑州的黄河边,赵兰庄往东,依次还有六堡、七堡、八堡。这些被称为“堡”的村,可能是历史上河防的驻营地。从这几个村子的分布距离来看,十堡也应该在石桥村附近。只是中牟境内赵口以东有个九堡村,据知当年的这些“堡”,是按州县编号的。</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马渡</b></p> <p class="ql-block"> 石桥村以东三四里,是马渡村。 </p><p class="ql-block"> 马渡在郑州北郊很有些名气。这里风景优美,居民楼也漂亮。</p> <p class="ql-block"> 站在马渡的黄河观景台上,河水由西北汤汤而来,在面前折转东行。滩平水阔,绿柳映波,西边的郑新黄河大桥遥遥可见,东侧刘江黄河桥近在眼前。视野浩荡,极其舒远。 </p><p class="ql-block"> 马渡曾是渡口。随着黄河大桥的修建,渡口渐废。听说渡口边还留着一棵“渡头柳”,在观景台附近转了一圈,倒是看到枝干虬曲的老柳,只是没找到渡头“本尊”那一棵。</p> <p class="ql-block"> 让马渡更有名的,是这里泥马渡康王的故事。康王,即南宋开国皇帝赵构。 </p><p class="ql-block"> 宋徽宗为与金国媾和,将第九子即康王赵构派到金营为质。一日赵构与金太子同射,三箭一连中。金人怀疑他是将门子弟替亲王为质,便将其遣返,要求送真的皇子来。赵构脱身途中在崔府君庙里昏睡,梦见一神人对他说:“金军骑兵追来了,王爷快跑吧。马已备好,在门外等着。”赵构惊起,果见马在门外。跃马南驰,一日七百里。过黄河后,马停步不前。康王下马一看,原来是泥马。 </p><p class="ql-block"> 这里便有了马渡这个地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马渡引黄闸)</span></p> <p class="ql-block"> 这则故事说是载于辛弃疾《南渡录》。民间流传有些神异,但泥马倒有几分真:一路风尘,黄河水里再走一趟,马被泥浆裹身倒也可能。</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赵口</b></p> <p class="ql-block"> 赵口不是个村子。标识这个地名的,以前是渡口,现在是引黄闸。 </p><p class="ql-block"> 赵口这个名字,据传为乾隆所赐。</p> <p class="ql-block"> 黄河北岸的原阳县赵厂村有一大户赵氏,因黄河河道滚动,其几十亩滩地留在南岸。于是赵家开设渡口,置船来往耕种、摆渡。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清高宗南巡祭祀过中岳嵩山,返京途中经过此地,见渡口热闹,便问是何处。中牟知县孙和相回禀原委,请皇帝赐名。高宗沉吟道,渡口既是赵氏所兴,就叫赵口吧。赵口遂声名益盛,成为原阳与中牟间交通要冲。</p> <p class="ql-block"> 1938年国民党为阻日军西进,先是在赵口扒黄河堤不成,才转而扒了花园口大堤。 </p><p class="ql-block"> 今年赵口闸翻修改造,黄河大堤上围着施工拦板。把车停在围板外面,走进去,见里面有两三栋房子,不像临时建筑,大概是赵口闸翻新后的配房。房前几畦萝卜白菜,都还绿莹莹地长在地里,应是工地伙房的自种菜。赵口闸临河而立,米白色的山墙在阳光下泛着洁净的光。</p> <p class="ql-block"> 堤下有个很小的村,王庄。一条引黄渠在村中央岔开分流而去,农家把秋收的玉米棒垛在渠边晾晒,让人一眼看到灿黄结实的年景。村外田野里麦苗和蒜苗绿成一片。顺田埂从这头走到那头,竟是赵口闸的引黄渠。渠宽得像条河,水流量也大。远处的赵口闸有十几孔闸门,是在黄河边见到过的最大的一个引黄闸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上图远景为赵口闸)</span></p> <p class="ql-block"> 赵口闸西边的三刘寨村,处于黄河的一个转弯处,宽阔的河面,铺张的沙滩,令人心绪飞扬。</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黄河离郑入汴</b></p> <p class="ql-block"> 顺黄河大堤过安罗高速公路大桥4公里、中牟县青谷堆村东北约五公里处,是黄河离开郑州进入开封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这一带村庄离大堤都比较远,黄河边广袤的滩涂沙地,似乎无限缈远。 </p><p class="ql-block"> 风滚草像密匝匝的滚地铁丝网横卷在沙地上。远河的地方开辟了耕地,条条麦垄像人用一排排彩色铅笔在黄沙滩上画出的绿线。一大块地里种着菠菜,地上架着喷淋,菜叶绿得肥硕。沙地上种菜,确乎有点刷新认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图片:牛牛)</span></p> <p class="ql-block"> 耕地尽处是野草地带。小雪已过,茅草兀自泛着柔绿淡黄,顶着一层铺天盖地的麻白色茅穗,像微漾在大地上的轻风。</p> <p class="ql-block"> 近水处,不少树枝树根被河水抛落在湿地上。辙印交错着伸向远方,像牵着人的思绪一样。这里的湿泥滩也真大,走上去踩几下,脚下便沉陷锅盖大小的一片,细水慢慢渗出来;若踩出一大片,再多踩几下,渗出的水洼中竟有水像小泉眼一样汩汩地往上冒。</p> <p class="ql-block"> 其实,这里的河滩,语言总难尽其形神。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它的自由、浩荡和舒展。</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后记</b></p> <p class="ql-block"> 黄河郑州段,由洛入郑,经三百二十里,又出郑入汴。荒野上行走,目睹黄河的浑朴厚重,又收获放心于自然的愉悦。特别感谢白杨老师和张朝民老师两位领队,感谢给予我支持和帮助的伙伴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