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街

骑在山路上

　　 文、图/骑在山路上

美篇号：3721386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提起天街，自然是位于隋唐洛阳城，南自定鼎门北达应天门的天街，脑海里浮现的一定是春雨绵绵如烟似雾，草色返青似有似无，柳丝鹅黄自在依依……如诗如画、如梦似幻，自然会有太多的溢美之辞如青草连绵。多日未曾造访，冬月的天街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绕过定鼎门向北就到了天街，虽然恰逢天朗气清冬日难得的好天气，极目四望行人了了、草木枯槁、空荡冷清，这还是诗境里美轮美奂的天街吗？“草枯鹰眼疾”，木叶尽脱，一眼可见应天门北端屹立，这里确是跨越千年的天街无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果说读书是用眼睛读纸面上的文字，那行路应该就是用脚步感知山川大地这篇广袤无垠的文章。青石铺就的路面缝隙宽窄不一，除了便于游人落足，也为草儿留有生存空间，不然怎会有来年春天天街草色的诗意呈现。石面上除了开凿时留下的钎痕如同纸笺上的格线规律呈现，不经意还有两行大小不一的蹄印杂沓走远，两条平行辙痕蜿蜒向前，两行大人小孩的脚印紧随而过……依稀再现驼队走过、商贾往来、父子同游，驼铃叮当、车轮铿锵、和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童真的欢笑声，往日的喧嚣往日的烟火往日的繁华隋唐如在眼前……

　　脑海中这些穿越历史的呈现应该归功于石面铺就者的匠心独运，回归脚下，或褒或贬只能是对天街的一次修动改造，穿越千年，天街这篇文章不知经历过多少“红笔勾来蓝笔圈”，经历过或大或小的增补删减，透过岁月沧桑摒弃历史铅花洞见文章本真已是难上加难。青石路面怎能踩出足迹，此刻反馈给我的除了坚硬，就是对坚硬的进一步具象——足跟隐痛。

　　折身行至旁边辅道，虽然也是现代辅材铺就，说白了就是涂成黄沙路一样外观的水泥砂石路，步履其上，脚感真的是舒适亲民了许多。历史上，天街的中间是官道，专供皇帝大臣经过，那两侧辅道自然就是民道了，古代虽没有“人车分流各行其道”，但已有了“官民分流”了。官道真的应该是青石路面吗？难道感受不到足跟隐痛吗？也许为官者皆骑马乘车坐轿出行，要的只是马蹄哒哒车轮轰响的排场……或许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多虑。史上官道也是黄沙铺就，要不怎么流传下迎宾的最高礼仪——“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辅道旁一间酒吧的招牌——“李杜酒肆”，引起了我的驻足，顾名思义是想标榜历史上两大诗坛巨星——诗仙李白与诗圣杜甫，在洛阳里坊区的伟大相遇。 天宝三年（公元744年），李白游历至洛阳，在建春门附近邂逅杜甫，二人诗歌相和、意气相投，共同游历祖国大好河山，"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是二人的真实写照，李杜相会是中国文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酒吧门前一隅以诗词名篇作壁，只可惜在满幅篆文面前竟成了目不识丁的“小白”，生在洛阳这个璀璨诗词历史星空，走在此处诗词大家群贤辈出之地，不免羞愧汗颜起来。

　　前行不远见一坊门半开，史传坊里曾有白居易与刘禹锡举杯共饮诗词唱和，自然不能期许与乐天穿越时空邂逅街头。怯生生跨入坊内，原来是一处题写着“行走河南，读懂中国”的研学基地，恰逢淡季歇业，仅留一中年大哥值守，问之“研学什么内容？”竟不自知！洛阳研学自然少不了一度“洛阳纸贵”的《三都赋》，“翩若惊鸿”的《洛神赋》，自然少不了“建安风骨”乃至风流雅士“竹林七贤”，还可以讲一讲“孔子入周问礼”，还可以解析一下“程朱理学”……

　　西侧的水磨村与聂湾村同属古时宣风坊，据载与杜审言合称初唐“文章四友”中三人李娇、苏味道、崔融均在宣风坊居住过。 唐上元节夜，苏味道与陈子昂、杜审言相约在洛滨坊（今新村国花园北）赏景和诗，苏味道随口吟出"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的诗句，被誉为"古今写元宵节诗之首"。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不远处的安乐村便是因该诗作者北宋邵雍邵夫子所居的“安乐窝”而得名。邵雍和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并称“北宋五子”，在数学、诗文及理学方面建树极高，但在物质生活方面几近“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乐居的安乐窝不过“墙高于肩，室大于斗。布被暖馀，藜羹饱后。”只求精神层面可达“气吐胸中，充塞宇宙。笔落人间，晖映琼玖。”“鸡黍之约”的主人公张劭与范式也邂逅结缘于安乐，二人谨遵“人禀天地而生，天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人则有五常，仁、义、礼、智、信以配之，惟信非同小可。”一年后范式因营生误了盟期，为不背信“生不能前往，便赴死后魂灵履约”。

　　诸如此类的坊间村落栖霞宫、狮子桥等相关历史故事还有许多。只可惜都已随时光流逝、历史遗忘。见证天街历史的物证荡然无存，惟有北端的这棵老榆树陪伴天街的时光还算久远，区区二百年树龄较之天街数千年历史不过弹指一挥，沧桑的树干只能触到岁月飘渺的沧桑，残缺的枝桠只能看到战火劫后的残缺……

　　抬头冬日阳光渐暖，金色阳光铺满大地，成群觅食的麻雀专注在地面如同秋天的落叶，未及走近便一窝蜂似的飞起，如落叶飞舞空中。偶尔有老人悠闲地踱步，嬉戏的儿童在追逐，路旁村落街巷里依稀还有鸡鸣犬吠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