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空白

觅石者

　　尖子山为什么会有一空白竖道，一直不明白。前日听人说，多年前一妇女在山脚下自己的地里烧草，这时突然来了一股旋风，一下子把火引向了山顶，被人扑灭后两边的树长起，中间就形成了这条道，于是我才明白原来那道不是人为的。

　　琢磨这条道，已经很久了，因为这尖子山，不是我老家一个生产队的，还分别属于另外两个村的两个生产队，但别人的为什么就没有这条道。也曾听说有移动公司要在山上建基站的，但我没见那基站在哪，既然没建成，那开辟出来的道也是该重新栽上树的，但那道上却一棵树也没有。

我曾想这条道上，为什么没有人去栽树，因为当年国家号召造“长江防护林工程”，我们当地人家家户户人人有份。树窝得挖成矩形，四个角得各自按比例栽下一棵树。而那尖子山属于陡坡，且是石质砂岩，可见挖掘之难。另外树栽下后由于土质不好，又缺乏水分，家家户户还得背上水去灌。即使这样，那树也还死了不少，又得重新补栽，直到确保每株成活了为止。

　　那成活了的树，已是长得很茂密了，却唯一留下这条道。我不知这条道，是要那烧草的人去补栽树，还是要故意留下空白让人去警示，总之一直存在，并显得那么耀眼。

然而二十多天前，我去这尖子山，从它下面路过时，却是听见山上有人砍树的。我寻声而去，并随口说了声谁在砍树，话音未落，却看见一人提起锯子走了，在半山腰上只给我留下一个侧影。

我再看那树，已然躺在地上不少，这还不算，那倒下的树，还砸断了很多旁边生长缓慢的小树，我叹我追不上那人，因为我仅仅是在树林的脚下。

　　那砍树的人，是向不属于我们生产队树林的方向走的，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林管部门的人。我对他说，你的父亲当年是队长，他带领生产队的人栽这树，溜烂了多少鞋，挖坏了多少铁锹，摔烂了多少背桶你应该知道，他现在虽然走了，但他还埋在山下，他心里会怎样想。

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树我也是栽过的，而且那砍树的人，却是成片地砍，与那山上的那道空白，又何其相似，只是不希望再在自己心中留下空白，而且是在那树林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