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节 思母亲

阿浦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家乡,每年临近冬至节,家家户户都有夯年糕、打麻糍和为先人祭祀扫墓的风俗习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1年冬至的前夕,母亲躺在病榻上轻轻地对我说,今年过冬至祭祀去不了啦,你替妈在祖坟上点烛、上香叩拜,愿祖宗大人保佑我们子孙平安。并一再叮嘱我,香烛、纸钱存放的地点,母亲还是有些放心不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看到母亲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苍白的脸色露出其无奈的神色,她知道今年的冬至祭祀是难以为继,心中却是惦记着已故的亲人。次日,我照着母亲的嘱咐,在寒风肃杀的午后,带着家人去祖宗坟前为先人点烛、上香叩拜。</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以前我都是随母亲一道去为先人祭祀,而这一次是非同以往。母亲不在场,寂静的四周、灰茫的苍穹,我陡然感到有些孤单和凄凉,仿如就像婴儿“断了奶”似的茫然和手足无措。在为父亲墓前点燃香烛时,抬头看到父亲墓碑上留着的那处空白,我顿时潸然泪下,激动地直接扑通双膝跪地。想起病榻上已沉疴难起的母亲,预感父母间的生死之距是愈来愈近,仰望着头顶掠过的一片乌云,我久久地跪在父亲的坟前是几度哽咽、泪流满面,从未有过的悲痛之情,脑子里全然是一片空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年冬至过后,枯黄的树叶在寒风中翩然坠落,母亲的生命也永远定格在大寒节气的前夜,她安详地离开了我们。</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我懂事那刻起,外婆曾对我说过,冬至大于年。每年到了冬至时节,外婆总会提醒我们晚辈,快过年了,冬至是祭天、祭祖先的日子,不要忘记给天地、先人供奉羹饭、点烛、上香叩拜,做人要知道感恩。外婆的叮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时过境迁,母亲从外婆手里接过茬,她从原来的“跟班”也成了一家之长,每年到了冬至前的半个月,母亲也照着外婆的样,早早地张罗着过冬至的事了。祭祀前的几天,她步履蹒跚忙着备祭品、买食材、购点心、挑吉日,择定时间召集家人,四世同堂一块儿过冬至,忙前忙后是不亦乐乎。母亲与外婆一样,她总是替别人着想在先,用她的话来说,做人要不忘祖德、孝敬善良、感恩先人,才会子孙兴旺、香火承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年的冬至祭祖,我见母亲桌上放着一张纸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凑近一看,纸条上写着冬至祭祀的用品和供奉羹饭的道道菜谱。她说:“岁数大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外公、外婆喜欢喝点酒,你爸喜水果与饮料,如今坟前流行放盆鲜花,过去羹饭用的是河鲫鱼,现在要改用小黄鱼了云云,祭祖的羹饭也要跟上形势,写在纸上,免得忘记”。母亲的虔诚与排场,比起外婆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更与事俱进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十五年前,父亲过世不久,母亲孑然一人生活,为陪伴母亲走出孤独的阴影,我携妻儿搬进了母亲处与其一块生活。也从这一年起,每年的清明、冬至时节祭祖的事儿,我就帮着母亲一块操办打理了。母亲有了我这个帮手也轻松了不少,即便我已是有儿孙三代了,可在母亲面前做事,我永远是她的孩子,有时也少不了听她的一番唠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要记住,做羹饭是不能尝味道的,煮好的米饭和点心要先留给祖宗的”。她冲着对我说。可一句不经意的话,母亲是话中有意,她把传统的习俗,用最朴素的理念诠释了祭祀文化中的“百行孝为先”传承给我,正戳中了吾辈的心灵。</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份是给你外婆的、这份是给你爸的……”!母亲一边默默地替我称呼着已故的亲人,一边把备好的各类祭品小心翼翼地一份一份存放在篮子里,低沉的语气道出了她对先人的敬仰之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出门前,母亲拿着她事前写好的纸条,对着装在篮子里的各类祭品一一清点,生怕忘掉什么。记得有一次在祖墓前点燃香烛时,竟忘带了火柴,见她在一旁不停地喃喃自责,幸好我是个抽烟人,“啪”的一声在母亲面前扬了扬打火机,她才自释重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0年的冬至前夕,母亲与往年一样,已早早地在筹划过冬至的事了。12月上旬,连续的几天阴雨,天气是特别的寒冷,一天,母亲告知我,待天气晴了早点去过冬至。她拿出老黄历,指着本子上已划上圈的日期对我说:“12月15日气象预报是天晴,这天是个黄道吉日,过冬至要早,先人也要过年的”。母亲的话不多,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确定了日期,母亲与我作了简要的分工,临走时,我还特意给母亲说:“妈!做菜的事我会来的,你自己注意身体”。</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无常,可人生哪有什么岁月静好,秋风瑟瑟时、正是愁时节。次年的秋天,正逢三年的疫情后时期,新冠变异病毒再次席卷大江南北、肆虐各地,人心的焦虑与恐慌,母亲也患上了重病。疫情加剧了母亲的病情,她竟一病不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今年的腊八节过后,是母亲作古三载的祭期。记得3年前的今天,我一大早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送到母亲的病床前,看到她日益消瘦的面庞,我不忍心地转过身流下了眼泪。心想,明年的腊八节母亲是否能再次吃到儿送来的“腊八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曾有一位朋友对我说过,失去母亲会令儿伤感3年。失母之痛,果是惘然三载,留在脑海里尽是母亲生前的音容与教诲和唠叨,还有母亲熟悉的背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后来每年的“冬至节”去母亲坟前为其焚纸燃香时,看见燃起的缕缕青烟朝着父母的“天堂世界”那头飘去,丝缕青烟是带着儿的一片寄思。想起诗人余光中先生《乡愁》诗中的那句“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的那种生死之隔,我在外头的世界,除了一声长长的哀叹,是湿润的双眼和难以忘怀的母子情缘在叙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腊八节</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