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柳树

笑对人生

<p class="ql-block">作者:笑对人生</p><p class="ql-block">创作日期:2025-1-5</p><p class="ql-block">原创作品</p><p class="ql-block"> 我在弟弟的陪同下,已在乡野田间转悠了近两个小时,弟弟有些莫名其妙,终于忍不住问我:“哥,你在找啥?”我没有回答。来到一处树草相间并种植有药材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标注了一下方位,这里离五十年前的村庄位置约有三百来米,应该是那时生产队打麦场的地方。我问了弟弟,得到了肯定。</p> <p class="ql-block">  站在那里往北望去,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麦田的右边是一片楊树林。我凝注了很久,指着麦田问弟弟:“这是打麦场北边咱第一生产队的田块吧?”弟弟向我介绍说:“是的,后来大队重新规划土地,这块地归其他生产队了。地块东边的那条贯通村庄和耕田的大路早己瞎了,改种良田了!”他指了指打麦场的地块又说:“打麦场这块地划归三队了,随着村庄的不断扩大,后来被村民盖上了住房。这次村庄合并搭建特色小区,村庄里的房屋拆除后,这些房地基很快要推平改为良田。”我喃喃地感叹着:“一切都变了,什么也找不到了,记忆中的东西都不存在了!”蓦然间,我看到麦田北端有棵老柳树,惊奇地问:“那棵柳树是原来大路西边北头的树吧?路两边是两排柳树,怎么只剩这一棵呢?”我边问边快步向前走去。来到树旁时,弟弟才追上来回答:“那些树早被刨掉卖钱了,这棵树不成材才被留下来。年岁久了,村里人都说这棵树上住着什么仙,就更没人敢刨了!”我见树根处摆了个瓦盆,这是人们烧香拜仙用的,也就明白了这棵树能保存下来的原因。我一阵欣喜,掏出手机快速为这棵老柳树拍照,嘴里念叨着:“找到了,终于找到了!”</p> <p class="ql-block">  我在心里自问,我找到了什么呢?我找到了记忆中的标记物,找到了回不去的青春的符号,找到了我青年时代的记忆!我激动得双手有些颤抖!</p><p class="ql-block"> “游子思乡”的情绪是中国人表现异常突出的东西,我也不例外。在外漂泊了半个多世纪,虽然己定居在他乡的城市,虽然这里没了家人,虽然村庄不存在了,但我的梦魂仍无数次地漂荡在这块土地上,梦醒后却又无法控制地回顾青少年时代在这里的点点滴滴。那时是人民公社时代,我经常与社员和小伙伴们参加生产队的集体生产劳动,地里插满了红旗,到处是“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为了促进生产,调动积极性,我在田间地头办起了板报;为了宣传毛泽东思想,我建立了文艺宣传队,工余时间在村里以及周边村庄演出。劳动休息时,在这棵老柳树北边水渠旁,组织男女伙伴们排练文艺节目。在老柳树西边的地块里,我边劳动边给大家讲《聊斋》、讲岳飞、讲冯德英的《迎春花》,在伙伴们“再来一段、再来一段”的追逐嘻闹中吊大家的口味。下午收工时,我最喜欢“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的美累。暑假期间,我们一群学生放假后,往这块地里送粪。一人拉车,两边各有一人扳住车梆,两人把铁锨插在车上的粪堆里,一起往前推。大家边运粪边谈文学、谈政治、谈国际形势、谈国家大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释放“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青春能量。那时是我情窦初开的时期,劳动中在婶嫂及姑娘们的调侃中羞涩,在憶想中放飞情怀!</p><p class="ql-block"> 我是孩子王,喜欢带头摩仿。乡里有种习俗,人死后埋葬前要祭拜。死者的亲人要在灵堂前行二十四拜礼,女婿要行十二拜礼,亲朋好友要行九拜礼,乡邻要行三拜礼。行拜时,一人围着灵堂行走,转一圈在灵堂前后相继磕头,随同人员在灵堂前齐刷刷并排跪下,随着行拜者一同磕头。其难度在行拜者,行走时要踩好吹鼓点,步伐要稳。磕头时的行礼难度最大,双手半握,举之齐眉,并深深鞠躬,后跪下磕头。下跪时左腿先着地,双手按在跪腿的膝头,而后再跪下右腿。我和伙伴们商量好,晚上到打麦场学习祭拜。把白天打好的麦堆当作灵堂,在麦堆上插三个小棍代香,围着麦堆演练学习祭拜礼。学会后,哪家死了人,与伙伴们凑兑八分钱买张白纸,到灵堂前祭拜。作为村里的后生,不会这些是不行的。大人们也鼓励说,学会艺不压身。</p><p class="ql-block">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过去,也成了抹不掉的记忆。这次重返故乡,我就是要寻找记忆中的物的标记,重温过去的乡情乡味。乡情是个广泛的概念,从狭义上讲包括人和物,人包括亲人和乡邻。我家在村庄里已没了亲人,乡邻已融入八个村庄合并的村台小区,人员打散很难找到。既便找到了,大多不认识了。前辈们基本上都己入土,年纪相仿的都已到了古稀之年,有些不在了,有些闭门不出了。我离开家乡五十多年,那时还未出生的人,现在也己五十来岁了,根本不认识。在村台转一圈,大有“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觉,在人的方面乡情味己淡了许多!物呢,包括村落、房屋、耕种的土地、乃至一条路,一个水坑,一棵树,等等一些标记物。如今房屋拆除了,村庄没有了,耕种的土地早已被九个生产队重新划分掉了。改革开放后,原来各个生产队的小地块不利于机械化耕种,整合成大块地分到各生产小组,再也找不到参加集体劳动时的地块了!田块里的树木刨掉了,田间小道没有了,坟头也迁移走了,能勾起回忆的标记物也找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前两天,我在村庄原址的残砖烂瓦中寻找记忆中的东西,什么也没找到。想起五十年前,村庄后边有个大水坑,那里承载着我青少年时代诸多的乐趣。每年的夏天,我常在那里游泳,与小伙伴们打水仗。为搭救大我七岁的落水者,我差点被淹死。我默念着贺之章回乡偶书的诗句:“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去寻找那个水坑,寻找我记忆中的“镜湖水”。但我没有贺之章幸运,那水坑早已被填平,盖上了房子。撤村时推倒了房子,已成了瓦砾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的思绪从回忆中脱出来,想从那棵老柳树上摘条树技,带回去作为留念。我迷伩,又怕触犯仙威,加以报复。只好从这块田地里抓把土带回去。这块土地代表着我的乡土,我曾在这块土地上与乡亲们一起劳动,一起欢笑。这里珍藏着我的回忆,也见证着我的青少年时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