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修渠的苦与乐

山丹丹 6692121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我们也应予以极大的重视”。早在1934年，在江西瑞金，毛泽东同志就审时度势，高瞻远瞩，把水利比喻成农业的命脉，真是恰当、准确。如果土地是农业的一块块肌体，那么河流、沟渠正是输送营养的血脉。

上世纪1973年，我下乡当知青第二年，我所在的惠安公社为解决大量山地改水稻田缺水灌溉而导致水稻减产的问题，报经相关部门批准，又经县上水利部门考证后，决定在环绕全公社的山上修一条约四十里长的沟渠，水源取自安宁河。

‌安宁河流域面积11150平方公里，是凉山州的母亲河，流域内工农业生产发达。安宁河流域是四川省农业生产条件最优越的区域之一，流经凉山州与攀枝花市11个县（市、区），两岸葱茏的绿色展现着这片土地的丰饶之美。为了引安宁河水上山，彻底解决全公社四个大队，约二十多个生产小队水稻灌溉急迫问题，县上将这道沟渠起名“光明堰”。

我们惠安公社所属冕宁县。全公社地处丘陵地带，优质良田很少。多数是半山腰上无水源的“地”，不能种水稻，只能种土豆、玉米。由于缺水，造成粮食减产，村民赖以生存的口粮只能“粗细搭配”。为了增加水稻产量，解决农民的口粮问题，确保完成上交国家的公粮计划，公社党委经研后决定，拟将大部分旱地改为水稻田。

在拿到了县上的批文后，公社用大喇叭在每个生产队从早至晚不停滚动广播。号召每家有钱出钱，没钱出劳力，老女男少齐上阵，不限年龄，真豁出去了呀！全公社约有500至600人参加修“光明堰”的战斗！

我们队的知青全部报了名。我肯定不能拉下，立即马上毫不犹豫的也报了名。一来想过集体生活，全公社知青又一次集结，好耍！另一个原因是不想收工后，又饿又累，还要自己做饭。后来得知，全公社知青的想法跟我一样。

具体记不清是1972年底的哪一天，我们生产队的男女老少总共60多人，在队长做简短动员后，浩浩荡荡拿着挖渠工具锄头撮箕并自带口粮上山了。“管委会”通知，上山民工自带口粮上山，过称登记后交给伙食团。结果，很多村民上交的是土豆、玉米。我们知青“老实巴交”全交的大米。殊不知，知青和全体民工每顿吃的是以大米为辅玉米粉为主的“包谷沙沙”饭。你可别说，这种粗细粮搭配在当今算是“养生”饭吧。

我上山带的工具是一把小板锄，大的锄头我拿不动啊。为了轻装上阵，规定只带被子、洗脸帕，一个碗，就这三样。（我的天，真不知当初是怎么过的）

到了山上全体民工第一件事就是男工砍树杆搭住的棚棚。女工砍树枝用新鲜树叶铺床，是男女分开的通铺，十几个人一个棚子。我们大队女知青一个棚子，头几天很开心，觉得这样也不错，新鲜树叶铺床，睡上去软软的挺舒服的，还闻到树叶的“清香”味呢。但是不到一周，树叶开始掉了，慢慢地树叶掉光了，只剩下了干树枝。我们睡在没有树叶的“床”上，背上全是树枝印的痕迹和坑，痛啊！没法，必须坚持。

修光明堰的工程在水利专家和公社领导带领下热火朝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记得当时县上来了一个水利局的副局长，专门负责修渠的具体规划和安排。我们每天就是在他指定的标注好的线上，换人不停工。

挖呀挖，挖大量的土石方。渠挖到一定的深度后，渠上面站一排人必须稳稳接住渠下面甩上来装满土的撮箕。现在看来这也是个技术活，我没那技术。只负责将挖的土挨个装到撮箕，再由男劳力甩给渠上面的人。每天干活下来累得够呛。幸运的是，我会偶尔被派去协助丈量土石方。因为那个县上派来的水利局副局长认识我妈呢！

我们每天都是汗流浃背！怪了，可能因为年轻吧，那么重的体力劳动居然腰不酸，腿不痛。是呢，每一铲土的落下，都是对未来的期许；每一滴汗水的滑落，都见证着坚持与奉献。我们深知，前方道路或许崎岖，任务或许艰巨，但心中的信念如同渠中清流，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不怕苦，不怕累，因为我们相信，只盼望早日通水，“地”变“田”就干成了！能插秧种水稻了，真的就这么简单的想法，汗水能够浇灌出丰收的果实。

“沟堰管委会”抽调了三个在农村操办红白酒席的王大爷、陈大爷、刘大爷，又在知青中抽了一个男知青小陈组成炊事班，负责我们这一沟堰段200多人的伙食。我们乐坏了，“炊事班知青有卧底！”说白了就是排队打饭的时候可以多给那么一丢丢。知青都是长身体时期呀，食量大得很。

小陈果然不负众望，在轮到知青时，碗里的“包谷沙沙”饭是冒尖的，哈哈哈！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邻队的女知青约好了，去“偷”炊事班陈大爷床前桌上土罐子里装的猪油，准备第二天吃猪油拌饭。哎呦，想起都流口水呢。陈大爷已睡下，听见脚步声，见两个女知青东张西望走到他的床前，吓了一大跳。连忙用被子裹住身体。陈大爷不敢下床，因为光着呢。

农村的风俗睡觉时赤身的，我们早就了解到这一情况，所以才敢去偷猪油。陈大爷见拦不住我俩，干着急呢，气急说道“你们两个鬼娃娃看我明天就去告你们的状！”

我们终于如愿以偿舀了一大瓢猪油，怕被夜巡的值班发现，屁颠屁颠的跑了。

经过长达半年的艰苦奋战与不懈努力，光明堰终于迎来了全线贯通的辉煌时刻，它宛如一条巨龙蜿蜒伸展，安宁河水被引入了光明堰，灌溉全公社的“地改田”水稻田。

为庆祝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惠安公社所属各大队、生产队敲锣打鼓送来了锦旗。公社为犒劳全体修沟堰的乡亲，杀了一头200斤重的大肥猪，做了一道只有盐巴的回锅肉，每10个人发一盆（洗脸盆）装的大肥肉，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吃。因那个年代大家肚里油水少，吃巴掌大的肥肉像吃萝卜片，10个人满满一脸盆的“回锅肉”居然吃得一片都不剩，偶的天呢，真正的光盆行动！

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原来的惠安乡已撤乡建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惠安镇水田旱地达1.83万亩，实现年农业总产值超7600万元。每年都超额完成国家上缴公粮计划。村民吃“包谷沙沙”饭早已成了历史。以前因缺水的山地早已成了优质良田，“光明堰”的渠水源源不断灌溉着全乡水稻田……

注：以上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