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故地游（三则）

金声

　　我们2024到2025的跨年夜是在天津泛太平洋大酒店度过的。

《爆竹声中辞旧岁》

　　疫情后我们就没有回过澳洲，转眼都快五年了。澳大利亚悉尼的跨年烟花秀历来都是世界最好的之一，在中国大规模禁放烟花后，这点更值得人留恋，尤其是对上初二的小女儿。听说”天津之眼“附近的海河边上列为“可以燃放烟花区域“，便提早在近前的天津泛太平洋大酒店订了一个房间，31号女儿中学上午10点一放学，我们便带着简装行李，直奔北京南站，坐城际高铁来到了天津。酷爱仪式感的太太还带上了奶酪、黄油、鱼子酱、一瓶意大利香槟和一罐香烛，女儿则带上了她的假期作业。
　　沿途高铁上，女儿叙说着学校的新闻，言谈中时不时流露出对元旦作业的担忧，几次想拿出作业来写上几笔。太太把她安排到靠窗口的座位，宽慰她说“Забудь свою домашнюю работу. По крайней мере, не думай об этом, пока мы не вернемся в Пекин.（忘记你的家庭作业。至少在我们回到北京之前不要想它。）”
　　入住酒店后，我们在附近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坚果、面包等守夜食品，太太就开始准备她的仪式了。按俄罗斯的风俗，仪式前是要焚香沐浴的，为了避免一家人争抢一个浴室，我们干脆都到4楼的室内泳池，游了一小时泳，蒸过桑拿（也是俄罗斯必有的一道程序），洗过澡，回到房间，太太点上香烛，就开始了她的化妆。俄罗斯女人是无妆不出门，恨不能倒个垃圾也要化妆（如果垃圾站要穿过一条街道的话）。不过如果看了她们妆后的样子，您一定会赞同这一风俗，整个人的气场增了10倍！

　　香烛、太太妆后、黄油鱼子酱面包

　　天津的烟火从跨年夜前就开始，完全是个人行为，零零散散，不仅放的地方零散，数量也零散，像打地鼠一样，这里冒出一簇，那里冒出一簇，但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此起彼伏，搞得女儿大呼小嚷，拎着手机，在几个窗口奔来跑去，兴奋得不行。

　　我们也提前打开了香槟，洗好了水果，晚饭是在意大利风情街的巴伐利亚烤肉馆吃的，尽管不饿，还是拿了几片面包，涂上黄油和鱼子酱，零零总总，摆满了一圆桌，2025年一到，我们就手持香槟，互相祝福新年好，其乐融融！

　　我是50后，自幼环境下养成的勤俭度日，根深蒂固，本不适应这种仪式和“奢靡”，这次异地跨年也是多年来第一次。但这次旅行却给了我新的启迪，生命不是活着，人生要享受辉煌，特别是次日全家焕然一新地回到北京，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和学习，觉得不虚此行。

　　由此也想到，在各级政府全力扩内需、增消费的举措下，能不能开放节日燃放烟花呢？空气污染和烟火安全其实都是伪命题，真正原因还是怕担责：万一有火灾、人员踩踏，该谁负责？因噎废食就没有责任吗？

《体贴客服彰故地》

　　将天津称为故地，是因为作为中组部海外高端人才，我在天津大学担任特聘教授六年，任内联合其他两位海外特聘教授，为天大计算机学科排名从全国第26位提升到第11位作出了贡献。当年校长李家俊考察计算机和软件学院，提出学科排名如果能进前11，就给我们成立学部，我们也刚刚好进足第11位，李校长兑现承诺，2018年5月16日计算机学院、软件学院、网络安全学院、人工智能学院联合，成立了天津大学智能与计算学部。

　　在天津工作期间，对这个最小的直辖市印象颇好，民风淳朴、幽默，生活气息浓厚。这次下榻的泛太平洋大酒店为五星级，是“天津之眼”附近最贵的一家，但绝对物有所值。

　　泛太平洋大酒店的优质服务可从几个微小细节中感受到：

　　我们预订的是10-26楼的标准间，入住时提到我们是专程来看烟花的，登录的小姑娘马上把我们安排到2501房间，不仅在次高层，而且是楼角，两面窗朝向海河，其中一面正对“天津之眼”；

　　我们入住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服务员贴心地安排了一个大一点的房间，还细心地送上额外的拖鞋和牙具，尽管我们都带了自己的牙具；

　　在我们询问游泳池和桑拿间时，服务员留心问了游泳的时间，提前为我们打开了桑拿间的加热，蒸完桑拿，还及时地送上止热生津的雪花梨；

　　在我们询问早餐时，不忘提醒我们隔一条街的“沽上艺苑”古文化街有各种天津小吃，既好吃，又便宜，还有民族风味，完全没有为了留住自己的生意强推自己的早餐；

　　我们最后还是要了两份酒店早餐，为的是方便和节省时间，元旦早上去吃早餐时，刷卡机出了问题，无法识别我们的卡，服务员马上让我们去吃早餐，她们另外花时间去核对，一切以顾客方便为上。

　　我常想，现在国内的服务业追求线上、自动化、规模化、低廉化，唯独少了高质化，像泛太平洋大酒店这样的高质服务应该提倡，也一定会有市场的。他/她们增加了我故地重游的亲切感和好感，我在订酒店的网站写下了对酒店高质服务的感受，口碑相传，必定会给他们带来更多客户。

《童话故事展魔力》

　　这次旅程中的一个插曲是圣诞老人跟到了天津。

　　女儿二月份就要14岁了，还一直笃信Tooth Fairy（牙仙子）和Santa Claus（圣诞老人）。牙仙子是西方儿童换牙期都知道的精灵，每掉/拔一颗牙，当晚放在枕头下，牙仙子就会取走并留下一枚金币，有的家长还会添油加醋地说些条件，譬如说没有哭的会留下一枚大的金币，表现不好的只会给一枚小金币。

女儿从小就相信Tooth Fairy，补牙拔牙都很安静，最疼的时候会紧紧抓住我的手，脚都帮着使劲，但头会保持不动，一声不吭。拔下了牙会用纸包好，当晚睡前虔诚地放在枕头下。澳洲1元2元硬币都是金黄色，我们从澳洲回来前就带回了10多枚，每到这时，就准时将坏牙取走，放上一枚金币。广州儿童口腔医院的凌医生是她最多灾多难的三年里的主治医师，每次给她看牙，都要夸她勇敢，这背后的力量，就是一个虚无缥缈、从未谋面的精灵和10多个澳洲“金币”，价值不足100刀。

牙齿换得差不多了，已经很久没再用金币，但女儿每年给圣诞老人写礼物单还在继续。找圣诞老人要礼物也是一个不错的成长经历，从小我们用《格林童话》中的故事《小人儿的礼物》来教育她不可贪心，所以她从来没有要过非分的礼物，都是她学习上和爱好上的用品或工具，如画笔、棋谱、管乐器的哨片等，而我们可以从她要的礼物中观察她的兴趣和需求，也和她共享收到礼物的快乐。

‍ 今年她要了一件像妈妈一样的厚绒睡衣和一个储物盒，后者不好带，我们离京时妈妈最后离家，预先将储物盒放在家里的圣诞树下。前者好带，就带到了天津，女儿看完烟花睡下后，我们放到了她的枕边。元旦早上女儿睡到我们早饭后回到房间，当我们还在洗漱间时，就听到女儿惊喜的叫声“Santa Claus comes to Tianjin（圣诞老人到天津来了）！”

　　女儿已进入teenage（叛逆期），她的朋友圈是ABD（Anyone but Daddy除了老爹谁都可看），把我屏蔽了，我写的东西她是给也不看，所以我不怕这样写会“惊醒梦中人”。

　　女儿的惊喜一直持续到现在，每天放学回家，脱去外套就换上这件睡衣，喜滋滋地写作业，我们也不担心她那么天真幼稚，反而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长大，继续陪我们玩这场圣诞游戏！

　　归时莫减来时趣，

‍ 此日仍留翌日情。

‍ 开谢轮回皆定数，

‍ 蓄芳静待翌年兴。

（2025年元旦初稿於天津至北京的高铁上，修改於1月3日）

其它文章：

一面之缘的神交—怀念杨乐

我的中学老师 - 曾经沧海（序）

远方的大雁妳是否安好？

‍莫斯科纪行 - 序

附录：格林童话《小人儿的礼物》

一个裁缝和一个金匠一起外出旅行。一天傍晚太阳下山后，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了歌声，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乐声很怪但又如此悦耳，以致他们忘记了疲劳，赶紧向前走去。月亮升起时，他们走到了山顶，在那儿看到一大帮个子矮小的男男女女手拉手儿围着圈，在尽情跳舞。

‍ 他们唱的歌非常动听，刚才两人听到的就是这歌声。在那些人中间坐着一位长者，他比其他人都要高，身穿一件杂色外套，花白的胡子垂至胸前。那两个人还站在那儿，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们跳舞呢，老人示意他们加入，那些小人们也热心地散开了一个口子。那个金匠背上有个瘤，就像所有的驼背一样，他大胆地加入了跳舞者的圈子，而裁缝开始还有些害怕，想退缩，但他看到所有人都玩得那样开心，便也鼓起勇气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舞圈马上又合拢了，小人们又继续载歌载舞，欢乐无比。只见那位老者从腰间抽出把大刀，把刀磨得锋利无比，既而把目光转向了两位陌生人。他们都吓坏了，他俩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见老人抓住了金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他的`头发和胡子给剃得个精光，裁缝同样也未能逃脱此劫。等完事后，两人又马上感到恐惧荡然无存了。因为老人友好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奇怪的是，他俩觉得是自愿地让老人把头发剃下来的，毫无反抗。他指了指堆在一边的煤堆，示意他俩用煤渣填满口袋，虽然他俩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有甚么用，二话没说便照着老人说的去做了。接着他们就动身去找一间过夜的小屋，当他们到达山谷时，附近僧院的钟声刚刚响过十二点，人们都停止了歌唱。过了一会儿一切都结束了，这座山在月光下显得幽寂而静谧。

两个旅行者找到一家小酒店，躺在了草垫床上，用大衣盖住了身体，他们毕竟太累了，忘了把煤块拿出来，沉重的负担把他俩早早地压醒了。他们把手伸进口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袋里装的不是煤块，而是金子。更可喜的是，他俩的头发、胡子变得又长又浓又密，和以前没有甚么两样了。

现在他俩都成了有钱的人，但是那位金匠由於贪婪成性，顺便多装了些煤块，自然比裁缝富得多了。贪婪的人即使拥有很多，希望得到的也越多。所以金匠建议他俩多呆一天，晚上再出去到老人那儿，以便得到更多的金银财宝。裁缝没有答应，他说:「我知足了，现在我将成为一个财主，娶一个我心爱的恋人，而且我也是个幸福的人。」但为了朋友，他决定多呆一天。为了能装回更多财宝，当晚金匠肩上背着许多大包，乐滋滋地上了路。正如前天晚上一样，他发现小人们又在唱歌跳舞，老人又给他剃了个光头，让他带走一些煤块。他毫不犹豫地把包装得满满的，满心喜悦地走回来，身上全是大包小包。「即使金子背起来很重，」他说，「我也能承受。」最后他甜甜地进入了梦乡，梦见自己清晨醒来变成了一个大富翁。

当他睁开双眼伸手来摸口袋时，发现自己甚么也没摸到，只摸到一些黑煤块，不禁惊讶万分。「前天晚上我得到的那些金子一定还在那儿。」他心想，然后把那个口袋拿了出来，结果惊奇的发现它们也变成了煤块。他又用又黑又脏的手摸了摸前额，突然发现他的整个脑袋又秃又平，长胡子的地方也同样如此。但是他的噩运还没完，他突然注意到他胸部也长出了一块和背上一样大的东西。那时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对他贪婪成性的惩罚，便开始大哭起来。哭声一下把好心的裁缝给闹醒了，裁缝马上安慰那个可怜的人，并说:「旅行时咱们一直结伴而行，你应当和我一起分享我的财产。」他许下了诺言，但那个可怜的金匠不得不带着两个肿块度过余生，并不时用帽子遮住他那光光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