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老家的印记(三)</b></p><p class="ql-block">上接《印记》(二)</p><p class="ql-block">法祥家门前大坑的西北岸旁是“秦定学”家,有三间上房,其房前屋后和以西,南到东西大路、西临南北大路、北至砦河沟,有大片空地都是秦家的宅地,靠砦河一片有几年还种过庄稼,仅他一家在此盖房居住。定学夫妻二人膝下无子,60年先后去世后房子和宅子刘西生产队做了牛屋、盖了仓库。我读初中时62年放长假63年休学,在家两年主要劳动是割草挣工分,每天交草称草闻惯了牛屋铡草的草青味,老年后在城里每每闻到修剪草坪的草青味,脑海就立刻闪现出当年牛屋交草铡草的画面。牛屋旁边的大坑原来年年养鱼,后来牛场粪便下雨流到坑里,水被污染水质变绿鱼都死光了。定学房子西边场地宽敞,是村里搭台唱戏的理想之地,48年刚刚解放,村里过春节唱大戏,国民党返乡团的民团向会场撂炸弹扫机枪,制造了一场惊天动地死伤百人的大血案,不少惊慌失措的人或躲或挤掉进冰冷的大坑里,据说水位上升水被染红惨不忍睹。</p><p class="ql-block">定学家西边大路北段路西是“焕成”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房屋前后都是空宅,家有妻子、儿子坤显和坤正。焕成外号“大先生”,他温文儒雅喜欢自学,闲暇无事手不离书,整个字典熟记于心,任人提问无字不识。长子坤显小名“骡子”,叫此小名可能也因本家族人口不旺、起个动物名子以躲避灾星。焕成家门前靠南北路有一个石碾盘,半村人常来这里碾谷物和薯干一类的粮食。</p><p class="ql-block">焕成家东偏房南山墙接着有三间坐东面西房子,是“张红伦的外婆”家,老婆外号“卖炸馍老婆”,缘于她多年擓着炸馍篓在本村或邻村串卖。家有女儿、一个外孙女、两个外孙(红伦、红玉)。她家和焕成家是近族,丈夫早故名字失考,有一女儿嫁到急滩街一带,女婿姓张一直在陕西落户种田,据说因当地水土不服和照顾老母缘故,女儿带着孩子从陕西回到大刘营落户。</p><p class="ql-block">焕成家西边隔点空宅是“乾元”家,有三间上房。乾元父母早故单身一人,有几年下湖北打工不在家,年轻时在油坊帮人抡锤榨油,结果中老年时患上严重的哮喘病。</p><p class="ql-block">乾元西邻是“成信”家,位于村子的最西头,有上房三间东西偏房各两间,家有母亲、妻子、儿子占元和东元。成信早时是大刘营的生产队长,我哥来善还和他一起干会计,刘营大队建立后成信多年任大队副支书兼大队长。他公道正派、为政清廉、工作务实、联系群众、农活精通、领导有方,任职期间使刘营大队的秩序安定、生产先进,其政绩和人品在腰店公社的干部中和刘营大队的群众中可是有口皆碑。占元小我两三岁,在桑庄十一中上学时刚好他入学我毕业,68年初高中生毕业回乡后,我们一起在大队跑着搞清理阶级队伍和征兵等材料工作,后来他一直在本村学校从事教学工作。</p><p class="ql-block">成信家西偏房住的是“生甫”家,家有妻子,女儿已嫁到急滩西边沙洼村。生甫和成信是叔伯兄弟,占元入继生甫一支。生甫旧社会当过保长,解放后不知啥原因被判刑劳改几年,回来后做泥瓦匠帮人起房盖屋。</p><p class="ql-block">村中大路南的最东头是“根成”家,有坐东面西房屋三间,周围有大片空宅。根成家和庆盛家是五服头的近族,时根成已被土匪杀害,妻子改嫁到急滩西边大官庄,家有老母和女儿小芬,小芬和我是同龄人。根成母亲人称“老疯子”,定是儿死媳嫁后得的“气心疯”。每次犯病都会在村里胡叫乱骂癫狂打人,吓得小孩们都躲地远远的。本村有专治气心疯的秘方药,大人们就用高粱杆箔子把她卷起来,用铡的穿钉撬住牙齿往嘴里灌药。我叔父安祥也回拼疯子药常到处给人治疯病,我曾问他为啥“老疯子”吃了药不除根还犯病,他说是“老疯子”病好后不忌嘴造成的,只要忌嘴一般一副药就能治好并能根除。</p><p class="ql-block">根成家以西隔处空宅是“青善”家,有三间上房两间东偏房,门前有两处空宅。家有妻子、三个儿子(天米、天丰、天心)和两个女儿。妻子乔桂荣娘家方城县,解放前逃荒到此嫁给青善。天米大我两岁、天丰小我一岁,都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天米当兵退伍后安排在供销社系统工作,天丰我们小时候割草还在地里“猜石子”赌草玩。</p><p class="ql-block">青善家西邻是“自立”家,有上房三间东西偏房各两间,其中东偏房是长子坤定居住、西偏房是妻侄朱文成居住。自立家有妻子、二子坤太及爱人、三子坤年,坤定家有妻子、儿子军仓和旭仓,朱文成家有爷爷、妻子和两个女儿。坤定和我姐是同龄人,在生产队一直当牛把。坤太大我六岁,坤年大我三岁,小时候坤太是刘营的孩子头,晚上常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村里跑着玩,或玩老鹰叼小鸡或玩捉迷藏;有时拿着网到地里逮兔子,把网闸在黄背草地的一头,小孩们从另一头和两侧边吆喝边蹚着黄背草往前赶,有几次还真的逮住了几只兔子;还组织我们夜里偷砍南大桥边的树,在村边砦河沟上搭建小桥,解决了上学蹚水绕路的问题。坤太当兵复原后任大队民兵教导员,我是民兵营长,我们一起抓训练搞征兵,把本村民兵工作做得风风火火扎扎实实,受到公社武装部和大队党支部的肯定和表扬。朱文成老家是朱杜庄,父母早故,爷爷就带着他到姑母家一起生活,土改时在大刘营落户分地、结婚成家,土改时文成还是积极分子农会成员。文成会屠宰技术,村里谁家需要宰猪就请他帮忙,只见他和几个帮手把猪绑缚在案、引刀放血、烫猪刮毛、开膛破肚、直至八卸大块。63年热天,刘东队有个黑牛娃儿,长得滚瓜溜圆,人们闲说这牛娃儿杀了吃着才美呢!谁知没隔几天竟然蹦蹦死了,兽医看后说是“炭疽病”,肉有毒不能吃要深埋处理。兽医走后人们不信警告也不舍埋掉,就有文成把牛剥皮开膛,不少人拿着菜刀或镰刀,你一块我一块抢着割,吃后有的人没事,有几个人嘴上、手上、身上长了疔疮,文成因用嘴噙刀结果长了个箍嘴疔。那天是星期天,下午我要赶到桑庄上学,所以没在家也没吃,别人给母亲一点吃吃也没啥事。64年前后文成一家又迁回朱杜庄老家。</p><p class="ql-block">自立家南面是“坤元”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家有母亲、妻子、两个儿子(新仓、天刚)和两个女儿。坤元兄弟三个,弟弟坤山和坤乾。坤元是刘营西队干过几任的多年的生产队长,中间和后来不干队长时又是队里最棒的牛把式。当牛把需睡在牛屋夜间起来添草加料喂牛,儿子新仓(小名小圪垯)很小就跟着他睡在牛屋里,耳濡目染爱上喂牛,常见他手拿小鞭子赶牛使牛,俨然是个小牛把。</p><p class="ql-block">坤元家南面是大弟“坤山”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家有妻子和儿子天昌、桂仓。坤山一直是队里的牛把,他的妻子“小金”是母亲“老金”的娘家侄女,是侄女随姑联姻做亲,那时认为是亲上加亲,后来看是婚姻法不允许的近亲结婚。近亲婚姻不健康的遗传也不是绝对的,只是概率高一些,天昌和弟弟也都同常人一样健健康康的。</p><p class="ql-block">坤山家南面是弟弟“坤乾”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门前紧邻小砦河沟。家有妻子、两个女儿(后来又有几个孩子)。坤乾和我姐们同龄,在刘东队干多年的生产队长,也是农业活的好把式,不干队长时又当泥瓦匠,到处给人帮忙盖房。</p><p class="ql-block">坤乾家西旁从南边坑塘到北边村中大路,有四进院的宅地是“庆科”家。他家有三间坐西面东的房子,位于自立家院子的西面,周围大片空宅,其中南边挨着坑塘的一大块地庆富家还种过几年甘蔗。房子南边有一棵胸径50公分的大皂角树,夏天邻居们常聚树荫下乘凉闲聊,孩子们则在树上栓俩绳子荡秋千。庆科外号“哑巴”,其实不人哑,外号来历无考。家有妻子和养女秀娥,妻子是禹州逃荒来此嫁给庆科,庆科比她大十多岁,养女是张寨绍义的小妹。60年生活紧张时,庆科妻子夜间偷了生产队的“红薯母子”(即育薯苗的红薯),被发现后挨了批斗,在生活无奈和挨斗丢人的双重迫使下,带着养女跑回禹州老家投靠前边的子女去了,庆科不久也在饥饿和孤独中离世。</p><p class="ql-block">庆科家西边临着村中大路的是“荣祥”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三间,家有继子本善,50年妻子病故后,两岁小女富爱送在大女家代养。荣祥有一儿子叫兴善,18岁时腿上患“贴骨瘤”不治夭亡,后由弟振祥的次子本善入继。本善和兴善是叔伯弟兄,和我是堂兄弟 ,兴善行大、本善行四、我行六;本善大我七岁,小时候出麻疹脸上落下不起眼的“水白麻子”,“麻子”就成了人见人叫的别名,通常他也不忌讳不在乎,人们说他“麻子俏”;但他喜怒无常,惹恼了就会怒形于色骂人干架,人们会说他“二百五”、“性不亭”(性不匀、时好时坏)。荣祥60年生活困难时饥病去世,不久大女儿富慧全家从新野东赵庄迁回大刘营落户。</p><p class="ql-block">荣祥家西邻是“心善”家,有上房瓦房三间东偏房一间,家有母亲、妹富华、小弟俊善。本善和富华是龙凤胎姐弟,本善过继给伯父荣祥,富华57年出嫁到赵营村,当时是吹着唢呐抬着花轿来迎娶,作为堂弟我是把轿送亲的。心善在堂兄弟中排行老二,他与人为善、办事认真,曾当过生产队副队长和仓库保管,58年和秦家全荣一块到湖北参加了丹江口水库的建设。俊善小我仨月排行老七,他身高一米八、九,有些人就叫他“大个子”。俊善当兵转业到北大荒农场,后找人设法调回邓县烟草局,一直当司机开车。</p><p class="ql-block">心善家南面就是我家,有上房瓦房三间东偏房两间,东侧还有一处“三合头”空宅(即东西都能盖三间偏房)。家有祖母、母亲、叔父、姐姐、哥哥、嫂子、两个侄子(旭、欣)、一个侄女(小华),人多后祖母和单身叔父住进东偏房另立锅灶生活。叔父脾气急躁、性格刚直,人们也说他“性不亭”,好了巴不得裤子脱了给人穿,恼了就翻脸不认人,若借了他钱或东西就立马叫还;他当生产队副队长和多年的仓库保管,无私无畏敢说敢管不怕得罪人,赢得了绝大多数社员的信任和支持。姐姐富珍先后担任刘营小乡乡长、四龙乡妇联主任兼刘营合作社支书,58年提干到县商业系统工作,62年又随调南阳商业系统工作;兄长来善在堂兄弟中排行老三,先后当过生产队会计、大队信贷员,60年到桑庄区供销社工作,66年调县供销社工作。我68年底高中毕业回乡,69年7月任大队民兵营长,70年10月到腰店公社广播站工作。</p><p class="ql-block">我家南面是“天善”家,有坐西面东瓦房三间,东侧有一处空宅,南面是两个连着的大坑塘。家有祖母、母亲,祖母去世后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艰难度日,母亲无奈55年带着他改嫁到朱杜庄(天善中年后携妻女迁回)。天善的爷是老大、俊善的爷是老二、我爷是老三,天善大我一岁在堂兄弟中排行第五。我们前后院解放前后几年间,先后失去了几个顶梁柱,除兴善早夭外,先是天善父亲死时23岁,接着是我父亲死时35岁,后是俊善父亲死时38岁左右,再是兴善母亲死时45岁左右,四个家庭或幼儿寡母或鳏夫幼女,使本来苦难的日子又雪上加霜,如同天塌地陷,几乎走投无路。有人说是宅子太凶的缘故,其实是世乱时艰、缺医少药、无钱治病、贫病交加的悲剧。</p><p class="ql-block"> 下接《印记》(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