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老家的印记(二)</b></p><p class="ql-block">上接《印记》(一)</p><p class="ql-block">汉亭家的西边邻居是“庆义”家,有三间房子坐东面西,房子北边临着砦河沟和一口水井。他有个弟弟叫庆芳,有个女儿嫁到腰店南边罗湾村。他家和我家是五服头的近族,我爷排行老三,他俩排行老四和老五,58年以前先后去世后就绝户了。</p><p class="ql-block">60年卢光荣家从县城下放迁移到大刘营,在绝户庆义宅地的错西边,盖了三间上房和两间东偏房。家有母亲、妻子、儿子显新和显科、女儿显红。光荣曾在构林教学,当时城里生活困难,农村有自留地还能种粮维持生活,就离职携家迁到大刘营。其父在县建筑公司卫生室当医生,父去世后母亲也随其回迁大刘营。其弟卢光华也和妻儿一家三口人迁到大刘营,后来房子盖在大坑以南村外。</p><p class="ql-block">卢光荣南边紧邻是舅舅“其祥”家,有三间上房和两间东偏房,上房的西边紧挨着也有两间面南的小屋,还有一个院门,院门前有一处空宅用作打麦场。家有继父登之(又名庆余)、继母、生父庆文、妻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从善、明善、令善)。庆文本有四个儿子(照祥、其祥、仁祥、万祥),其中次子其祥出继给兄长登之。庆文因吸大烟赌博败了家,妻子无奈带着三个儿子外出讨饭,结果在洛宁一带饥病交加悲惨离世,三个孩子散失,老大照祥和老四万祥一直没有音信,老三仁祥在洛宁被一户收养。大约是58年仁祥终于找回老家来认亲,那天我们很多人跑去看他,听他哭述着讨饭经历和母亲雨夜病死在讨饭路上的惨景,在场的大人小孩都流了泪。登之是个医生,也是刘姓家族中有学问的人,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到邓县城关内城卢家,二女儿嫁到村西草寺。60年大女儿和两个儿子(卢光荣、卢光华)两家都从县城返迁到大刘营;二女儿48年春节带着孩子回大刘营娘家看戏时,母子俩被民团制造的“撂炸弹”惨案炸死。登之和妻子相敬如宾相濡以沫近60载,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妇随夫君隔日亡;大概是59年的夏秋之交,那天大雨过后我们小孩都在村东头洼路上堵水捉小鱼玩,忽听有人说昨天去世的登之的老伴刚才也不在了,人们都议论说:这老俩真是好得死都不离。从善是机遇巧合还是冥冥祖传,后来在大队卫生室也干过几年村医,他把学到的医疗知识和治疯病的秘方相结合,时常外出给人治气心疯,使之更加安全、科学有效。我和哥哥几次介绍病人请他去看病,如照相馆一姓雷的女儿、刁河店一女青年、税局副局长的女儿、外贸局副局长的女儿等。特别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刘明训的老姐疯癫多年,平常癔癔症症,心火一攻就坐着家门巷道骂人,行人只得绕道。他老姐在交通局任工会主席的女婿知道后请去了从善,原以为她症状不显著疯狂不严重,怕效果不理想,结果药到病除、病人感激、家属称奇。家族治气心疯有百年历史,辐射周边县乡村甚至有些省,如陕西商南、湖北、新疆等。有一姓岳的老同志,任过腰店乡书记后又任过县卫生局局长,还和我聊过知道大刘营专治气心疯,还煞有介事地说有什么贵重的药等,有意向我印证和套问药方的秘密。</p><p class="ql-block">卢光荣家西邻是“范云鹏”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宅后临着砦河沟,宅子东西各有一南北小巷。家中有母亲、妻子刘富慧、妻妹刘富爱、儿子坡林和坡虎、女儿坡琴和坡霞。范家原籍新野县东赵庄,60年居家迁到妻子娘家大刘营。云鹏原来在学校教书,57年被划成右派,平反后在桑庄高中教学至退休。他能写会画、教学尽力、地理高考成绩位居全县前列,他关心善待学生、鼓励差生考试成绩差不等于没学到知识、常做灶火总能熏黑,他重视知识、想方设法、克服困难、运用不同形式让子女尽量多受教育。富慧和我是堂姐弟(一个曾祖),富爱小我一岁比外甥坡林大两岁,50年她母亲去世时才两三岁,父亲和继子本善没法照养她,姐姐富慧就带她到自己婆家,陪儿子坡林一同作伴一并抚养。60年刚回来先是住在我家屋后她们的老宅屋,68年才在村北边盖了这房子。富爱回来后我们一起上学、一块割草、一块下地劳动,她争胜要强、勤快吃苦、干活麻利、割草不亚男孩、摘豆摘花更是抢先。坡林小我三岁,64年考入重点初中邓县四中,因“文革”辍学,后期到桑庄高中就读。云鹏的母亲慈眉善目为人和气,家风家教的熏陶孙子孙女们也很礼貌,在村里见人总是笑容可掬、先敬称后说话。</p><p class="ql-block">范云鹏家的南面是“庆富”家,上屋是三间瓦房,东西偏房各两间。当时他家人口最多,有长兄庆武、二兄庆金、妻子张氏、5个儿子(东祥、群祥、占祥、德祥、祥臣)、两个未嫁女儿。庆富忠厚慈祥、与人为善,和我家是刚出五服的近族。由于60年前后的天灾人祸,加之他孩子们兄弟姐妹多,冬天缺衣少袜有时穿个空筒袄,天热了取出棉套当夹衣,春上天气多变乍暖还寒,只好把袄套再套进去,当时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东祥长我一辈大我三岁,是儿时的同学和玩伴,他既能吃苦耐劳还有经商意识,早先打工屠宰后来收购废品,不仅养了家糊了口还影响传及子女也会经商办企业。群祥小我一岁,也会家族治疯子的秘术,常出外给人治疯病。“文革”后期邓县十林街大队支书的儿子疯了,听说大刘营会专治疯病就请去了群祥,在场束手无策的十林卫生院院长和几个医生,见是个土而吧唧的小农民,怀疑他或是徒有虚名或是江湖骗子,就审问他啥成分、有无行医证、会不会治病等等。群祥一去就看到病人被捆着的状态,心里已有绝对把握,就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老贫农,没有行医证,治气心疯是我们的祖传秘方,这个病人今晚吃药明早我包他好!院长医生嗤之以鼻,其中一个医生说:先别吹,你若治好了我的自行车给你。群祥说:我也不要你东西,只给我们扬扬名就行了。结果病人晚上服了药,后半夜拉了几泡稀屎,吃早饭时就神志清醒和客人说话交流了。院长、医生、家人都惊讶佩服,院长要留他在卫生院工作,打赌医生要给他50斤粮票,他自知不通医术仅此一招,就婉言谢绝了。</p><p class="ql-block">庆富家南面紧挨的是“庆山”家,上房是三间瓦房,东偏房一间,家有妻子、女儿、三个儿子(振建、振清、振然)。庆山和庆富两家是叔伯弟兄,庆武行五(绰号“老五能”,精能之故吧)、庆金行六、庆山行七、庆富行八。庆山和庆富性格迥异,他能言善辩、大腔大调、有时口无遮拦,他敢说敢为、爱管闲事、甚至不顾惹事生非。庆山注意了解经常谈论家族的历史故事,影响到儿子们也都知道不少,特别是二子振清对大刘营家族谱系各枝各脉都基本清楚、且都熟记在心讲来头头是道。振建有其父亲类似的秉性脾气、大大咧咧、满不在乎,我俩同岁都是属猪的,儿时玩耍、洗澡、捉鱼、割草经常搅和在一起。</p><p class="ql-block">庆富、庆山家西边往北小巷道尽头,和范云鹏西邻的是“春才”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家有兄长云甫、妻子、三个儿子(善祥、振华、华各)、一个女儿,女儿出嫁湖堰街。善祥大我三岁,是儿时的玩伴和小学初中时的同学,他原在村里学校教学,70年我离开大队后他接任民兵营长,后来他又担任大队党支书多年。他母亲我们叫她“漯河三奶”,因她娘家是漯河一带,当年水灾逃荒到此嫁给我春才三爷,故此“漯河”就成了她的名号。春才为人老实、不善言谈、身壮力大、在集体劳动或替人帮忙从不惜力,吃“大食堂”时他专给灶上劈柴,常见光着上身抡着巨斧“海吆海吆”拼命地劈。他还有一个迷一样的故事,说他儿时还很小很小曾给家人说,自己前生是某地某家、叫什么名、生前干啥、怎么死的等等,还传说村东头吉德曾挑着卖瓦盆瓦罐的担子游到那个村庄,打听证实过此事。人们说这人生前死得猛(即意外突然死),没喝迷魂汤,死者的魂附到春才的身上了。小时候听这个故事就信以为真,有一年回老家到他家串门我还问过他,他当时淡淡地说是胡说的,也没说清传说的来由就岔开了话题,吉德已去世难考,到底仍是个含含糊糊的传说。</p><p class="ql-block">春才家南面挨着的是“宗善”家,上房三间是瓦房,东西偏房各两间,西偏房原来是侄子伯田家,后移盖到前宅。家有妻子、四个儿子(田增、田胜、田旺、田周),一个女儿,女儿出嫁湖堰街。妻子中年病故后子女都小,宗善既当爹又当妈,既要种田养家,又要做鞋补衣,有几年日子过得非常艰难。田增大我五岁,在刘营东队当了多年的生产队会计。田胜大我两岁,小我一辈,也是儿时常在一块玩耍、一起割草、夏日晚上聚在一起纳凉睡觉的好伙伴。</p><p class="ql-block">宗善家前边是侄子“伯田”家,从后院移到前宅后盖了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门前紧邻村中大路。家有母亲、妻子、5个儿子(景绪、景朝、桂绪、景瑞、景全)和女儿景枝。伯田属鸡的和我姐姐同岁,在刘东队当了多年生产队长,他小我一辈在村里辈分倒数第二,差不多的人都能骂笑,当队长时喊人下地干活,有的出工晚了就会半真半假地叫骂,人们也说不清是开玩笑还是真生气,也就听之任之一笑了之。景绪小我两岁低了两辈,辈分属家族最末,他兄弟几个在村里见人或人见都会相互捣笑骂俏,堪称村里笑星活宝。</p><p class="ql-block">伯田家西边向北和春才家西邻的是“庆中”家,上房三间比春才上房向前错位半个院子(不在一条线),东偏房一间,房前屋后都是空宅。家有妻子、女儿和儿子国华(领养)、振堤(后来又添振国)。庆中家是家族中的老四门之一,属三门洪道之后,除洪道长子文义迁到新野溧河铺外,他家系洪道次子文升之后, 5代传至11代,人口不旺仅他一户。庆中小名叫“老马儿”,父母给他取个动物名可能是为了躲灾好养,而他的正名却知者少叫者稀。</p><p class="ql-block">庆中家西邻是“增祥”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三间,房前屋后各有一处宅子。家有妻子、儿子新年和新举、女儿小红。增祥和我们是刚出五服的近族,年龄与我姐姐富珍相近,大我15岁左右,我父重度耳聋无法交流,据说我的名字还是增祥提议起定的。增祥58年当过孙楼大队文书,后来多年担任刘营大队的党支部书记,他善于沟通协调,放手支持班子成员工作,使本大队班子团结、干群和谐、生产先进、秩序稳定,整体工作在公社名列前茅。我高中毕业回乡后还是他和大队长成信介绍我入党,并选拔我加入支部担任民兵营长。新年小我两三岁,我们先后离家参加工作,他被招工到县钢窗厂,我到腰店公社广播站,当时都是计划内临时工。</p><p class="ql-block">增祥东偏房南头的一间住的是“庆同”,他是个孤老,和增祥是五服内的近门,老了以后就住在增祥家借以照顾。庆同别名“大花脸”,因年轻时是个戏迷,好凑几个人组班演唱坐班曲,他的角色是“大花脸”。大约64年村东头坤乾新房落成,农村讲新房要“响堂镇宅”后才能住人,不然会给主家招灾帯祸,就请庆同纠集老同伙唱了一次堂会。这是我知道和听到的唯一一次“大花脸”唱的戏,当时他年近七旬,气息不足,嘴巴漏风,吐字不清,但是大调曲的声调音韵犹存。</p><p class="ql-block">增祥家西边相邻的是“法祥”家,有上房三间东偏房两间,上房西边挨着还有三间面南的房子是磨房。其上房和增祥上房不在一条线,向前错三米多;房后有一处空宅,门前有一个直径约三、四十米的大坑。法祥和增祥是同曾祖的堂兄弟。有个弟弟叫子祥,兄弟俩都是单身,后来新年就过继给法祥。法祥小名叫“老憨”,子祥小名叫“囟子”(意:傻子),其实兄弟俩都不憨不傻相当精能,不知父母为啥起此小名,是否是一种亲昵的爱称?法祥的母亲是童养媳,15岁就生了法祥,村东头有个“老疯子”犯病时老提这事。法祥、子祥都乐于帮人,法祥粗通木工泥工手艺,常在村里帮人做活,他家置办的织布机村东头振六经常来用;子祥养牛喂驴招呼磨房,为全村人磨面服务。那时农村吃面全靠石磨慢慢研磨,磨50斤面需起早赶午忙碌多半天,谁家准备磨面必须提前半个月招呼排序。</p><p class="ql-block"> 下接《印记》(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