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新兵连,是当兵人共同的编制。在这里大家都是新兵蛋子,睡同样的床铺,吃同样的饭菜,喊同样的口号,训练同样的科目,但每个人却有不一样的经历和感受。对我来说,这里是我投笔从戎报效祖国的平台,是我实现人生梦想的起点。在这里我看到了老家县城以外的天地,结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完成了从一名学生到军人身份的转变。当然还有很多经历,使我至今难以忘怀。正是这些经历让我一点点成熟、一点点成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自建床铺</p><p class="ql-block"> 1983年10月31日自安徽桐城出发,从安庆港口登上东方红五号轮船,到达汉口后乘火车于1983年11月2日11:47分到达郑州火车站。</p><p class="ql-block"> 在团部大操场吃完饭,被班长带到一间空房子,房间里除了一个灯泡什么都没有。班长命令我们放下行李,跟随老兵在漆黑的夜里,冒着凛冽的寒风到老百姓家里抱稻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沙地里,有个战友说:完了,我们被送到大沙漠里来了!抱回稻草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再到储藏室每人领一床棕垫子,将棕垫子铺在稻草上,这样既防止冷气上行又可以保暖。然后在老兵的招呼下,又搬几块砖头拦在杂乱无章的稻草前面,打开行李,依次将被褥、床单、被子铺上,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个简陋、实用的床铺就建成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部队的新兵连,条件优越,漂亮的营房,配套的装备,新兵到部队后一应俱全,可以说是“拎包入住”。那时候,部队条件差,新兵连多为临时组建,各项设施不配套、不到位,强调自己动手。虽然条件艰苦一点,但大家都没有什么怨言,反而锤炼了吃苦耐劳的品格和在艰苦的条件下生存的能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吃饭</p><p class="ql-block"> 吃饭,这是每个人每天必须经历的事,而新兵连吃饭却另有一番精彩。</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批新兵近200人,分别来自安徽安庆(市内、市郊以及桐城县)和陕西(西安市以及洛川县),再加上连队干部、班排长以及勤杂人员约有240人左右。被分成4个排16个班,1至3排和连部住在一起,4排住在距连部约500米的一个山坡(后来被建为航管连)。我被编在4排13班,6个安徽(王勇、伍德万、潘国文、徐良宽、王杨胜、胡孝邦)6个陕西(贺红卫、贺敬仓、张新民还有三个记不清具体名字了),加上班长(彭望新,湖北人)共13个人。由于来自不同地区,生活习惯相差很大,安徽的喜欢吃米饭,陕西的喜欢吃面食。</p><p class="ql-block"> 开饭时,每个班在空地上围成一圈(当时新饭堂正在建设,尚未交付使用),中间是用黄脸盆装的菜,待炊事人员将饭桶放到固定位置,一声令下,大家直奔饭桶而去,“抢饭”开始。饭桶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的帽子挤掉了(抢稀饭时还有掉到桶里),有的手被蒸笼割破了,有的饭碗掉地上了,有的几个进行小接力(一个挤到饭桶最前沿,抢到饭马上传给后面,再拿到后面的碗接着抢)。偶尔还有安徽和陕西打起来的,这个时候班长就会出面,朝战士屁股踏上一脚,事态立马平息。这样混而不乱的局面很快就安定了,然后就狼吞虎咽起来,有时候大风一吹,黄沙遍地,饭碗里、嘴巴里都是细沙,偶有抱怨,但也无暇顾及,因为吃饭时间基本上在10至15分钟之间。有的吃饭慢的还没有吃饱集合哨就响了,也只能饿着肚子去训练,所以当兵的人大部分吃饭都快,这就叫适者生存。</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一个新兵拿多了没有吃完,就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的将剩下的馒头扔进泔水桶里。殊不知这一幕早就被来回巡查的连长邱劲东发现了,邱连长马上让这个新兵将泔水桶的馒头拿起来举过头顶,迅速集合队伍,现场说法。这段经历让全体新兵记忆深刻,深深感到节约粮食的重要性。</p><p class="ql-block"> 连队一日三餐开饭时间是固定的,到点部队就集合好,来个饭前一首歌。有一天唱了好几首歌还不见动静,最后一打听才知道,炊事班误饭了。当过兵的都知道,连队最怕误饭,一误饭就有调皮的兵趁机闹点小事。新兵连不至于闹事,但也是议论纷纷。只见指导员林道云(其实是营教导员,临时任指导员)经验丰富,马上开展饭前思想政治工作,临结束时,大声说道:误饭正在解决,大家有没有意见?!由于平时指导员做思想工作时最后都发出号召,例如:有没有决心?!大家都是异口同声的喊道:有!这次听到指导员号召,新兵们依然是习惯性异口同声的喊道:有!寂静片刻后,一阵哄堂大笑。一场“危机”就这样被指导员戏剧性的化解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丢钱风波</p><p class="ql-block"> 新兵连生活是非常有规律的,特别讲究统一。统一吃饭,统一睡觉,统一起床,统一物品摆放,这种统一有时带有一定的强制性。平时每个人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其他物品统一放到连队储藏室,每周拿一次。储藏室钥匙有专人保管,确保大家物品的安全。然而安全是相对的,偶尔也会出现意外。</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开储藏室拿东西,战友伍德万发现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所有资金15元钱不见了,我们几个老乡知道后,让他立即报告班长。那时大家家里条件都不好,15元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班长报告了排长黄远庆,排长非常重视,马上召集四个班长商量对策。然后班长排长分别找班里的新兵谈话,了解情况,进行线索摸排。找我谈话的是14班班长邓德志,他一上来就诈我,说这件事(指伍德万报告班长这个事)我是幕后主谋,让我老老实实交待清楚。我感到很委屈,说这件事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每个人都是嫌疑人,你们尽可以去调查。下来后,大家一交流,基本上都是问什么时候进储藏室的,拿什么东西,和谁一起等等内容。调查了几天,也没有结果。就在大家感到这事没有一点希望的时候,班长却在新兵连快结束时,将丢失的钱如数给了伍德万。</p><p class="ql-block"> 后来得知,那段时间训练特别忙,天天走正步、练方队,迎接国庆35周年郑州片大阅兵。班里陕西籍战士张新民因队列动作不标准,连队让其在家整理内务,自然就掌管了储藏室钥匙。而且张家里条件也不富裕,但那段时间花费却特别大,经常在周末休息时买很多东西给班长用。估计班长心里是很清楚的,当时他正面临转志愿兵的关键时候,为了顾及影响,私下里做张的工作,最后把钱退出来还给伍德万,这样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军校毕业在警通排当排长时,班长和我碰面时表面上还有些不自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战友生病</p><p class="ql-block"> 新兵连生活进行了一个多月时间,战友兼同乡王杨胜因身体不适,便请假到团卫生队看病。检查后发现疑似肝炎,立即被送到郑州空军医院就诊。因王和我睡邻铺,而且当天早上还共同吃了一个蛋糕,所以卫生队也对我进行了检查,结果我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是我小时候在家曾经得过肝炎,身体内有了抗体。那时训练非常紧张,除了睡觉就是训练,周末也加班,所以我们也没有时间去看望。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是王杨胜写给我的,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身边一分钱都没有,让有空送点钱和日用品过去,而且特别声明这封信的信纸信封都是向护士借的。我将情况向班长作了汇报,班长说等周末放假了你请假过去。</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放假,我们几个同乡、战友请假一起去看王杨胜,同行的有王勇、叶勇、伍德万、毛炳应等。我们带上连队发的罐头等物品,坐上团部班车然后换乘公交车到达郑州空军医院。到医院后,由于我们刚到部队不久,家乡方言非常浓,边说边比划,也没有打听出所以然。后来毛炳应普通话好一点,他拦住一个护士问道:请问传染科在哪里?护士听明白后才告诉了我们具体位置。到传染科说明情况后,因肝炎传染,医院不让大家进,只得将物品交给护士嘱其转交给王杨胜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到底见没见王,已经记不清楚了)。</p><p class="ql-block"> 大家当兵前基本上都没有出过远门,对郑州这个大都市比较好奇,看什么都很新鲜,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味道。利用这次难得的外出机会东转转西逛逛,非常高兴。记得转到二七纪念塔附近的一个商店,叶勇问营业员,眼罩子怎么卖?问了好几遍营业员仍不明所以,最后没有办法只得用手比成一个圆形放到眼睛上,营业员才恍然大悟,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p><p class="ql-block"> 王杨胜因住院没有赶上新兵连结业,也就没有参加专业训练。他出院后直接分到太山连任843测高雷达操纵员,边训练边跟班,等到我们专业训练结束分到连队时,他已经同老兵一样单独值班了。所以后来他的专业技能一直在同行业中名列前茅,可以说是“因病得福”了。</p> <p class="ql-block"> 新兵连为期三个月,奇闻轶事、小插曲很多。比如当时郑州酒厂晚上起火,大家英雄主义爆棚,纷纷写请战书请求去救火;将白毛巾别在胸前再穿上军装,体现军姿挺拔、精神饱满;新兵结业时为了竞争嘉奖,两个省份的战友斗智斗勇;为了分个比较理想的专业,各显神通,最后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愁眉苦脸。等等,无以尽述。</p><p class="ql-block"> 新兵连期间的每一次紧急集合、每一堂政治教育、每一次内务评比、每一次会操,都是成长过程中最好的学习和磨炼。当时很多的不愉快,随着时间的沉淀都如过眼烟云随风消逝了,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和真挚的情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