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恋爱中的女人》插图

蓝天白云DXM

<p class="ql-block">这是十八年前为长江文艺出版社《世界文学名著典藏》系列丛书画的十一部文学名著之一: D·H·劳伦斯的长篇小说《恋爱中的女人》的插图。当年为画这套插图,对小说中人物的外形、人物关系、每个插图点出场的人物、表情、服饰、环境、道具……等,都在文字编辑的“指引”下,认真研读原著后做了详细的笔记,并苦心孤诣地酝酿了每幅插图的主旨和构图,十三幅插图差不多用了两个多月才完成。</p><p class="ql-block">画“世界文学名著”插图,读原著时的“枯躁乏味”是必须经历的,即使如这本描写“恋爱中的女人〞的小说,照样也是那种以小见大的、反映大时代变迁的、“批判”的、又是“现代主义”的宏大主题之作。我是头一次读到这种“现代派”的怪异(书中人物思想行为的怪异)小说,书中对人物没完没了的心理描写(人人都在思考宏大的社会、哲学、生命及宇宙存亡的命题)读得令人头大,而且这些人物动不动就“怒不可遏”“火冒三丈”地相互冷嘲热讽,攻击抬杠——就如小说第四章中描述两位女主厄秀拉和古德伦姐妹那样: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姐妹俩就像一把剪刀,把碰到的每件事都剪得粉碎;或者像一把刀和一块磨刀石,一者依靠另一者将自己磨锐。</span></p><p class="ql-block">书里的其他人物也都情绪不稳、顽固、自信、又自恋,动不动就为一些不着边际的生活、政治或社会议题<span style="font-size:18px;">咬牙切齿地相</span>互争执、激辩,甚至暗起杀心。这样扭曲病态的“全员杠精”做派,令人错愕,却也似曾相识地让人看到今日西方社会不同利益阶层的人们,对各自“政治正确”立场执着的极端化,和社会撕裂的不可调和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对于英国现代主义小说最杰出的作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 (David Herbert Lawrence, 1885-1930)来说,资本主义工业社会无异于一种罪恶。他的作品力图表现资本主义工业化如何破坏了人与人之间自然和谐的关系,机械文明又如何摧残了人的自然本性。对社会的批判和对心理的探索这两方面的结合,构成了劳伦斯创作最根本的特色;这一特色最集中地体现在他创作鼎盛时期的《虹》(The Rainbow,1915)和《恋爱中的女人》(Women in Love,1920)这两部姐妹篇小说中。《恋爱中的女人》代表了劳伦斯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小说通过布兰文一家的生活经历追述英国从传统的乡村社会到工业化社会的历史进程,揭示了19世纪后半期深刻而巨大的社会变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小说围绕两件爱情纠葛展开。女主一厄秀拉在当地一所小学教书,她的妹妹,女主二古德伦是同校的美术教师、更是一位出色的画家雕塑家。厄秀拉爱上了学校督察员鲁伯特·伯金,古德伦则对年轻英俊的煤矿主杰拉尔德·克立克一见倾心。这两对恋人经历了不少观念上的争执和感情上的波折,最后走向不同的结局。在四人同去阿尔卑斯山冬游滑雪前后,厄秀拉与鲁伯特决定结婚,而古德伦与杰拉尔德则陷于破裂。在那里古德伦结识了一位德国青年雕塑家勒克,并被他深深吸引。杰拉尔德在激愤之中企图杀死古德伦未成,遂在风雪迷漫之中如痴如癫地走向阿尔卑斯山深谷。最后他冻成“一团冰冷沉默的东西”。那扼杀一切生机的冰天雪地是杰拉尔德荒芜死寂的灵魂的象征。厄秀拉与鲁伯特则搬去了意大利,那里的明媚阳光和翠绿肥沃的河谷象征了他们新生活的开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在《恋爱中的女人》里,劳伦斯用诗意的笔触描述了他全部的哲学观念、社会梦想和对生命个体及两性关系的深入思考。小说从男人与女人的关系、男人与男人的关系、女人与女人的关系出发,探讨独立的个性和完满的性关系的本质作用,从生命的精髓和肉体的信仰中寻找永恒的价值。同时,小说围绕纯粹的毁灭性,从奔涌着的一次次的死亡冲动中,演绎了关于哲学、人生、情爱、死亡等问题的探究,显示出深刻的现代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画这套插图时原本还是想延用一贯的钢笔塑形加墨水晕染明暗的画法,但与以往用A4复印纸画不同,这次用的画纸是质地比较紧密的绘图纸,所以用毛笔塗上墨水后晕染不开水渍,画出来的图居然有点象华三川先生《永不消逝的电波》的画面效果,就索性再往那边靠一靠,算是对我从小自学画连环画时起,就崇拜不已的华大师的致敬之作吧!</p><p class="ql-block">文中附上了当年长江文艺出版社约稿编辑指定的每一幅插图点文字、插图要求提示,以及标注的需认真研读的书中与插图相关的文字描述的书页,以显示当年我创作此书插图时的艰难,和构思构图的“心路历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她听到教室的门咔哒响了一下,忽然看到面前黄中带红的光亮处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把她吓了一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这部小说中人物的“杠精”做派从第一幅插图处就开始上演: 作为地方“督学”的鲁伯特.伯金来“视察”厄秀拉的这堂植物课,在教室里无缘无故地就引出了鲁伯特、厄秀拉和另一位女性,鲁伯特的追求者赫米奥之间一场莫名其妙的关于“知识、社会和存在”的唇枪舌剑,直吵得三人“咬牙切齿”,“怒不可扼”,又“魂不守舍”(感觉都不太正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这是文字编辑指定的书中第一幅插图点,还在原文旁标注了人物形像描写出现的页码。一般情况下,画每一幅插图时都要在插图点文字前后的章节中“追根溯源”地仔细阅读,方能找到人物的形像、服饰、性格、及画中出现的环境、道具等信息并认真地摘录下来,再据书中的文字描写去查找图像资料,比如这幅图中教室环境中的厄秀拉和鲁伯特,以及厄秀拉手中的杨花等细节的描绘,都是通过这一艰难过程得来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这幅图表现杰拉尔德与鲁伯特结伴到了伦敦,在匹卡迪利广场的一家酒吧与一伙“群租”公寓住房的年轻“艺术家”相聚喝酒聊天,其间一位金发碧眼的娇弱女孩米内蒂(前右)引起了杰拉尔德的肉欲,他自信地施展自己“真男子汉”的魅力吸引这个美丽女孩,从而暗自与米内蒂的懦弱男友哈利戴(后站立戴帽者)较起了劲……此图着力刻画杰拉尔德向米内蒂“发功”时的邪淫眼神和肢体语言,以及米内蒂对杰拉尔德心照不宣的默许神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这是文字编辑指定的上面这幅插图的内容提示,以及图中应出现的主要人物形象描写的出处页码,书页上方铅笔眉批是我写的出场主要人物名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厄秀拉和古德伦姐妹受邀到赫米奧在布雷多尔比的别墅,和赫米奥的一群朋友聚会小住。这群“文艺青年”先是口若悬河地“清谈”,谈话经常围绕政治、社会、以及有趣古怪的无政府主义的问题进行。在厄秀拉看来,“他们交谈的房间里聚集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足能毁灭一切。不论什么东西都好像被投进了一座大熔炉”。厄秀拉觉得他们都是些女巫,为熔炉的沸腾而煽风点火,火上浇油。久处其间的人都自鸣得意,心满意足。可是对于她这个新加入者来讲,这个环境则相当残酷,令人精疲力竭。这是一种冷酷无情的精神压力。它强大、 耗人精力、摧毁一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话谈得兴起,“文艺青年”们又说要跳“巴甫洛娃-尼金斯基”式的芭蕾短剧。也真不愧是混迹英国上流社会的“文艺青年”,他们居然个个才艺出众,马上鼓捣出一出十五分钟“声色俱全”的芭蕾短剧“三个麦克佩斯女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选这一段让我配插图,是不是跟我有仇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这是文字编辑指定的上幅插图的文字提示,和图中场景、人物、服装等文字描写出现的页码——画这幅图我几乎脱了层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自从认识杰拉尔德后,古德伦被他强壮英俊的男性魅力所吸引。这天她和姐姐厄秀拉一起在威利湖边画写生,遇到了杰拉尔德划着小船,载着赫米奥在湖上赏景。看着杰拉尔德在小船上舒展健美的身手,古德伦神魂颠倒。杰拉尔德感觉到了古德伦对自己的臣服,非常得意……这幅图中,着力刻画了船上的两人: 挑弄古德伦的赫米奧,和洋洋得意的杰拉尔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提示要在这幅图中明确“古德伦和杰拉尔德的关系”——按文编指定插图处段落文字所言,古德伦对杰拉尔德的暧昧,直到这时才在杰拉尔德这里得到了落实,她“心花怒放”。这两个精神世界格格不入的男女,更多的是肉体的相互吸引,正如书中所述,他俩是一对“沆瀣一气”的“恶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妹妹古德伦在威利湖边和杰拉尔德暧昧,姐姐厄秀拉则登到了山坡上磨坊(鲁伯特租住在附近的一座房子里)旁的深水潭边散步。在这里,她遇到了鲁伯特。两个互有好感的青年男女照例又开始了一段令他们时而“烦恼不堪、怒不可遏”,时而“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关于人类是不是“已经彻底腐烂的罪恶之地的苦苹果”,是不是一棵结满“外表光辉灿烂,内部却是一包苦涩腐烂的灰”的“苦胆似的人”的死树之类命题的争论,结论是“一个没有人迹的世界,只有一片不受干扰的青草,端坐着一只兔子,是非常美丽干净的”。接着两人又争论关于“爱”的命题,达不成共识后,鲁伯特在水潭边摆弄起“雏菊小舰队”,并且抽象出“雏菊是完美的微型民主政体”,是“花卉中最高级的植物”,遭到厄秀拉强烈反对,认为“雏菊绝对不是民主的”后,鲁伯特又称雏菊是“无产阶级的金色的万千之众,被一群有闲阶级阔佬的绚丽白栅栏所包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的插图要求提示: “意境淡泊幽远,宁和的场景,与恋爱中两人的心智的交锋,成对比”。画面达到这个意境了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杰拉尔德.克立克家族作为当地的矿主和首富,每年都要在威利湖畔办一次水上招待会,以彰显自己的慷慨,也算是本地煤矿员工及家属居民们的一次“团建”。鲁伯特和布兰文姐妹一家都受到邀请参加招待会。其间上演了姐妹俩与杰拉尔德和鲁伯特的情感“升华”戏。照例,两对情侣之间的情感交流,是以相互嘲讽攻击的唇枪舌剑的方式进行的。画中的场景是招待会进入夜间阶段,两对情侣各坐一条独木舟夜游威利湖。杰拉尔德和古德伦同乘的那条船由古德伦操桨,杰拉尔德坐在船尾,他的膝盖离古德伦非常近,</span><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8px;">她痴痴地看着他,</span><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胸臆间涌起了一股对他的热爱。他那神秘莫测的男性的沉默使他变得非常俊美。他那结实的柔体内好像散发出一股芳香,身上漾溢出一种男子气概。他是那样完美无瑕,风度翩翩, 看得古德伦心荡神迷,欣喜若狂,如痴如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此图中古德伦勾人的眼神和动作,是我描绘刻画的重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的插图提示:“富有画面感,如梦似幻,空灵浩渺”,够抽象,为落实这抽象的“画面感”,我却不得不在这段提示前后好几页文中一一落实诸如:人物的内心活动、人物肢体语言的情感体现、人物的服饰穿着、周围环境的细节刻画……等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鲁伯特.伯金病了,独自躺在床上思考生命、爱情、婚姻和死亡的意义,思考男性和女性在性爱中的地位。“他知道厄秀拉已把自己托付给他,他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属于她。但是,他宁愿死,也不愿接受她所奉献的爱情”。他憎恶“丈夫与妻子之间那种热烈而狭隘的亲昵关系”,他觉得“一个男人时时被看作是女人身上撕落下来的碎块,而女人则是被撕破的,仍在疼痛的伤口。男人必须依附在女人身上,才会有真正的地位,才能完整。这种被女人所占有的滋味令人无法忍受”。他和厄秀拉之间的爱情,常常被相互之间没来由的“恨之入骨”所左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span class="ql-cursor"></span>这时,杰拉尔德来探望鲁伯特,两人又在床边讨论起人生及生命和死亡的意义。言谈间,鲁伯特又毫不掩饰自己对杰拉尔德的“友爱之情”,提议要如古代骑士那样与杰拉尔德起誓结“金兰之好”,却被杰拉尔德“遗憾地”婉言谢绝,尽管杰拉尔德也被“眼前这个人(鲁伯特)迷住了”,告别离开时“简直没有力量抽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读、画到这里,我已对书中人物的“不正常”习以为常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插图要求提示:“杰拉尔德探伯金的病,两个男人间的深厚情意,彼此吸引。”这应该是这部书插图要求最简单的一幅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鲁伯特病愈后去法国休养,久无音信。厄秀拉感到孤独,“觉得一切都在消失,世上似乎不存在什么希望”,“她对人怀有切齿的仇恨。凡是‘人性’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是可鄙的,使她深为反感”。她渴望爱又否定爱。这天傍晚,厄秀拉“被这种难以排遣的痛苦折磨得神志麻木”,便出门来到威利湖前方磨坊(鲁伯特租住在那里)旁的深水潭边思考“生死”问题,遇到了正在独自诅咒“自然女神”和“叙利亚女神”,并且不断以石击潭水,与水中映现的月光较劲的鲁伯特。两人见面后照例又为他俩相爱时灵魂和肉体、控制与占有的话题唇枪舌剑,争吵过后却又你侬我侬了一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恋爱中的女人》全书几乎都为意象象征所覆盖,解读象征意义也就成了重点。月亮是劳伦斯小说当中最为常见的意象,象征着女性所具有的力量。在小说第十九章中,鲁伯特用石击水的情景就通过象征形式来表现出男女间的占有与反占有、支配与反支配等心理活动: 鲁伯特看到水中月亮倒影后,燃起对女人强烈厌恶之情。他觉得爱情中的女人总有极强占有欲,一心一意要占有与控制对方,她就如同万物之母一般,自以为一切均应由她决定。劳伦斯以这样的描写手法,展示出鲁伯特和厄秀拉间的激烈心理战,将应用传统的手法难以表达出来的人类内心世界深刻地展现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图中厄秀拉的装束,是一直读到她和鲁伯特温存完毕,“戴好帽子回家”这句后才确定她戴了顶帽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的插图要求提示:“与月亮倒影的博斗,伯金内心的冲突,想突破什么。打破安谧的是交错纷杂喧嚣感,来自于投石之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把这抽象的提示用形像表现出来,是比较费脑子的,至于能否表现出鲁伯特.伯金“内心的冲突”,只能请读者通过读画中他的后脑勺和肢体语言来体会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鲁伯特去厄秀拉家向她求婚,遭到了厄秀拉的婉拒,理由是鲁伯特要厄秀拉“不带任何感情地接受他”,“要让自己身上的兽性部分得到结合——肉体结合,而不是人的结合”(啥意思?)。事后,鲁伯特邀请杰拉尔德、古德伦、厄秀拉他们到自己家喝茶,却不想到时先迎来了一位不速客——鲁伯特的“前任”赫米奥,厄秀拉进门一看到她就不爽,再加上赫米奥居高临下的做派,在厄秀拉面前谈论她与鲁伯特当年在意大利共同生活时的沉醉,以及她和鲁伯特在厄秀拉面前显示出的默契,令厄秀拉妒火中烧,以至于第二天鲁伯特邀请厄秀拉一起开车外出郊游时,两人为是否“在乎赫米奧”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直吵到两人咬牙切齿,发誓要分道扬镳……可锋回路转的是鲁伯特的“反躬自省”: 赫米奥是完美精神的化身,厄秀拉是完美肉体的女性,两者都是世上男人所追求的,又都令人生畏。但男人不应去同化融合她们,“一个人完全可能纵情于瞬间的冲动,而不顾另外一面”(又是啥意思?)……魔幻的是,鲁伯特这边厢在“反思”,厄秀拉那边厢也瞬间换脸,摘了一朶风玲草石南花回到鲁伯特身边一叠声地“亲爱的”,两人耳鬓厮磨得实在忍不住,索性开车到林间野地里“天人合一”地水乳交融,共度良霄……这样的情感瞬时反转在书里人物之间的交流中比比皆是,没有道理可讲,而插图作者作为专〝窥〞细节的特殊“吃瓜群众”,这时对这对“情侣”的祝福还是要的,所以,才从我笔下流出了这幅图的温馨和甜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插图提示:“刚吵了一架之后,相拥的两人,厄秀拉手中还擎着那朶花”。厄秀拉与鲁伯特的爱情,比之古德伦和杰拉尔德之间的“摧毁性”情爱,似乎更有通常“你侬我侬”的男女温存,所以,用以渲染烘托他俩“陶醉”氛围的环境,也很“温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杰拉尔德的父亲,老矿主托马斯.克立克重病垂危,杰拉尔德日日陪侍在家。病入膏肓的老矿主放心不下自己疼爱的,喜欢画画的幼女温妮弗雷德,便请美术教师古德伦上门来教小丫头画画,以期将她培养成一个艺术家。这么一来,杰拉尔德和古德伦就有了经常相处的机会。被家里死亡的阴影所笼照的杰拉尔德,内外压力巨大,“日益感到自己越来越像一只充满了黑暗的肥皂泡”,“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本能把他推向古德伦”,他开始发力追求她。这天他请求刚给温妮弗雷德上完课的古德伦留下吃饭,很晚才放她离开,他一路护送古德伦,揽着美人的腰越搂越紧,于是,当他俩走到矿区的铁路桥下时,便有了这一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老矿主去世了,葬礼过后家人们都离开这坐阴郁的大宅,连小妹媪妮弗雷德也和姐姐一起去了伦敦,只剩下杰拉尔德一人承受着孤独压抑的苦闷,他终于难以忍受极度的空虚,于是在一个漆黑的雾夜,他外出盲目地瞎逛时,突然想起了古德伦,他把全部求得解脱压抑的赌注都压在她身上了,便历经曲折地找到贝尔多佛她的家,贼一样进入了古德伦的卧室……他终于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无穷的安慰,在她的胸脯间获得了新生——他精疲力尽地睡着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提示: 此场景背景是“粗糙、厚滞”,两个人的拥吻是“矿工式的”,确实,他们两人的爱情,更多的是被相互的外形所吸引,被情欲的成份所主导。因此细读这段文字,感觉一点都不“花前月下”,似乎预示了两人“爱情〞的结局也是“粗砺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相杀相爱的鲁伯特和厄秀拉有了肌肤之亲后,终于决定结婚了。厄秀拉兴冲冲地回家宣佈了这个“喜讯”,这突然袭击看实惹怒了平时就对大女儿特立独行做派不顺眼,对鲁伯特也没啥好感的老父亲,布兰文先生对着女儿暴跳如雷,厄秀拉当然不会服软,于是脸上便挨了老爸一记重重的耳光,人被打得撞到了屋门上!就此,厄秀拉虽傍上了如意郎君,却把爹妈全“拉黑”了——他们断绝了关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这幅图的主题是“父女冲突”。文字编辑难得选了这段有强烈人物情感和动作冲突的情节配插图。与表现心理活动相比,图中有人物动态,就容易出画面效果,虽然这幅图只是表现父女吵架,动作还不大,但动起笔来,要比画那种“高级文艺范”的人物内心活动主题的插图,放松“扎劲”多了(其实我更愿意画老头扇女儿耳光的情节,因为这样的画面,戏剧性冲击力更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厄秀拉和鲁伯特、古德伦和杰拉尔德分别乘坐轮船火车和飞机,离开了他们厌恶的祖国英格兰,来到对岸欧洲大陆旅行。他们经过法国比利时卢森堡瑞士德国奥地利,在严冬的冰天雪地中来到了阿尔卑斯山中的玛丽亚旅店。晚上,他们四人受店主之邀到旅店娱乐室,与店中其他几位德国客人一起联欢。这时,出现了一位将对他们的情感生活产生巨大影响的德累斯顿雕塑家勒克。勒克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却见识丰富幽默健谈,一出场表演的模仿秀,就把众人逗得前俯后仰笑出了眼泪。他深深地吸引了同具艺术家器质的古德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这冗长的一整章文字,从四人先后离开英国,长途旅行后到达旅馆,到外出观赏雪景,到对同住旅客的形像心理刻画,到回旅馆娱乐室嬉闹,到两对情侣独处时的心理和行为描写,到勒克勾引古德伦后古德伦的内心波澜,到古德伦与勒克、杰拉尔德之间形成三角关系后的大段心理行为描写……读得我如在云里雾里,反复研读到章节最后,才弄清勒克这个人物的外貌、身世和内在性格,以及以后他与四位主人公之间产生的情感纠葛,这才在图中设计出了他的形像,和这个在旅店娱乐室里表面嬉闹,却会启动以后书中两对英国恋人命运巨大危机的场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古德伦看到杰拉尔德在旅店娱乐室里与同为住客的德国女孩跳舞时,施展自己的男性魅力,“一步步引她上钩”,觉得女人对杰拉尔德来说“是多多益善——这是他的本性。要是认为他遵循的是一夫一妻制,那才荒唐呢。事实上他崇尚的是乱伦。那是他的本性”。她暗自下决心要和他一决雌雄。悲剧开始酝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而厄秀拉在一次与勒克讨论他的一件雕塑作品的效果图时,被勒克讥讽弄不清艺术作品和生活实物之间的区别,大受打击,便坚持要鲁伯特与她一起离开阿尔卑斯去南方。他俩走了,古德伦和杰拉尔德之间“你死我活的搏斗”也“拉开战幕”。他们两人开始相互折磨,一会儿“亲爱的”,一会儿又想要杀死对方以求解脱。古德伦找到一个对付杰拉尔德的盟友: 勒克,她与这位雕塑家同行有谈不完的话题,有许多灵魂的交流,他们都笃信“艺术是生活,生活是幻境”。在与勒克的交往中,古德伦体会到一种亢奋和自由感,她觉得“勒克肚里的货色比杰拉尔德多上一千倍,而杰拉尔德不学无术,愚蒙到极点〞,“是不足挂齿的鼠辈”。看到古德伦居然会迷上勒克这个“侏儒”般的丑男,杰拉尔德难以置信,他气得浑身打战,终于忍无可忍。这天古德伦和勒克背着他结伴外出滑雪,正玩得不亦乐乎时,杰拉尔德找到了他们,他挥拳打翻了勒克,也把试图帮助勒克抵抗的古德伦掐得濒死。事后,自尊和心灵遭受重创的杰拉尔德,茫然地走向皑皑群山环绕的雪谷,暮色中,他迷路了,却并不挣扎,就好像顺势作了自我了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编辑提示: 最后的疯狂,留给杰尔德的是他自己的十字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至此,在被书中人物动不动就长篇大论,宏观至宇宙、微观至虫豸的“思辩”和争论折磨得精疲力尽后,我终于画完了《恋爱中的女人》的插图。但是,在为这部伟大的小说创作插图后,我也不可避免地被劳伦斯先生“带跑偏了”,常常会陷入到思考诸如to be, or not to be之类的哲学命题的旋涡之中——尽管思考时脑子常常会因卡顿乱码而产生不尽的焦虑情绪……</span></p> <p class="ql-block">奇怪的是,《恋爱中的女人》交稿后从未收到过出版社出书后给插图作者的样书,书店里长江文艺出版社的专柜,也未见这个硬精装版本的“世界文学名著典藏”里有《恋爱中的女人》出售,不知是否此书未能出版?而网上出售的软装的所谓“全译插图本”《恋爱中的女人》则是完全的误导,因为在那个软装版本书里,连一幅插图都没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以,当最近整理电脑,偶然发现十八年前扫描的《恋爱中的女人》插图文档时,不禁想起当年的“苦心孤诣”,实在不忍埋没这套创作成果,就自己发表一回,聊以自慰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延伸阅读:现代艺术流派之未来主义</p><p class="ql-block">现代文艺思潮之一。1909年意大利马里内蒂倡始。1911年至1915年广泛流行于意大利。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传布于欧洲各国。以尼采﹑柏格森哲学为根据认为未来的艺术应具有"现代感觉"并主张表现艺术家进行创作时的所谓"心境的并发性"。</p><p class="ql-block">马里内蒂</p><p class="ql-block">意大利诗人、作家兼文艺评论家马里内蒂于1909年2月在《费加罗报》上发表了《未来主义的创立和宣言》一文,标志着未来主义的诞生。他强调近代的科技和工业交通改变了人的物质生活方式,人类的精神生活也必须随之改变。他认为科技的发展改变了人的时空观念,旧的文化已失去价值,美学观念也大大改变了……马里内蒂在1909年的未来主义(Futurism)开山的概括性宣言之后,自己动笔或参加草拟一系列关于诗歌、戏剧、建筑以及其他各种艺术的宣言。他于1905年在巴黎创办《诗歌》杂志,后来又创办同名报纸以发表该派的作品。</p><p class="ql-block">马里内蒂前往英国、法国、德国和俄国招兵买马时,对英国涡纹主义的创始人路易斯的绘画以及诗人阿波里耐的作品都产生了影响。马里内蒂的俄国之行为一种俄国未来主义打下了基础,这种未来主义远远超过意大利的胎模,具有革命的社会和政治观点。马里内蒂影响了两个被认为俄国未来主义开山祖的俄国作家,一是赫列勃尼科夫,他始终是个诗人和神秘主义者;一是年纪较轻的马雅可夫斯基,他后来成为“革命诗人”和代表他那个时代的大受欢迎的发言人。</p><p class="ql-block">1912年12月,俄国人发表了他们自己的宣言,标题为《给大众品味一记耳光》,这是前一年5月的意大利宣言的回声。俄国的未来主义者主张抛弃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抛弃当时流行的俄国象征派诗歌,号召创立新的实验性写诗方法。俄国和意大利的未来主义诗人全都抛开逻辑的句子结构,废弃传统的词法和句法。未来主义诗歌往往是乱七八糟地摆放一些单词,把它们的意义剥掉,单单采取它们的声音。未来主义派是全心全意支持1917年布尔什维克革命的第一个艺术家团体,从而企图控制革命后的文化并创造一种能够与革命文化的日常活动的各个方面结为一体的新艺术。他们受到苏联第一任教育人民委员卢纳察尔斯基(Anatoly Lunacharsky)的宠爱,并被委派担任重要的文化工作职位。但是,俄国未来主义者标新立异的文学技巧以及他们的造反和革新的理论前提都显得太不稳固,难以成为建立一种比较广阔的文学运动的基础。到1930年马雅可夫斯基去世时,未来主义者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