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离开原生地三十年的埃里蓬,终于在跻身上层社会后回到自己的故里。</p><p class="ql-block">身为社会学家的他再次见到父亲后,不由得又一次问起了自己:从人生的起点到现在,自己每个阶段的蜕变到底用了多长时间?</p><p class="ql-block">在他的眼里,父亲一辈子在恶劣的社会环境和狭窄的区域里生存,难免摆脱不了“无能”和“卑微”的标签。</p><p class="ql-block">而今的他坚定地认为,每个人的层次一定是取决于个人的努力和环境的影响。</p><p class="ql-block">年少时,父亲也经常表达了这个意思。</p><p class="ql-block">他终于原谅了父亲的“卑微”和“无能”。</p><p class="ql-block">他是在“无能”的父亲的庇护之下,逐渐成人的。</p><p class="ql-block">尤其是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后,他深深地懂得自己父亲的无奈。</p><p class="ql-block">父亲之所以无能为力,关键是没有拥有足够的资本。</p><p class="ql-block">之所以一直坚守在原生地一辈子的父亲,其实真的隐忍了整个世界。</p><p class="ql-block">因为纠结了几十年的原生地,埃里蓬才有了《回归故里》。</p><p class="ql-block">这本书里就有这样的描述:平民阶级一直被现行的教育系统排斥和压制。</p><p class="ql-block">所以,缺乏资源的太多“无能”的父亲们,只能被教育资源所遗弃,他们始终没有走出故里的勇气。</p><p class="ql-block">埃里蓬站在一个社会学家的角度,用《回归故里》这本书,坦然地从人性的本质出发,从而揭露人类在追求平等方面的重大缺陷。</p><p class="ql-block">其实,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也说过,平民阶级只是通过“结构的移位”实现了表面的进步,他们和上层阶级的差距并没有真的缩小。</p><p class="ql-block">这两种说法完全结合了马克思主义阶级的分析论。</p><p class="ql-block">现在的很多人回想自己的生长环境和成长经历,都会心有感触。</p><p class="ql-block">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你的身份从平民阶层“结构移位”到所谓的高一层次阶层,你还是无法承载自己的出生。</p> <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由此可以想象:出生地相对于每个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地名的故乡,更多的是一种成长、家庭感情、与社会学相结合的组合体。</p><p class="ql-block">长久离开出生地的人,回忆故乡不单纯是一种温暖的心境。</p><p class="ql-block">有时也是一种思念和痛苦的思考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反复纠结当初那种生活困境的回顾和剖析。</p><p class="ql-block">但如果试图去与自己的原生家庭和解,却需要太多的智慧和蜕变。</p><p class="ql-block">你首先会认为这是“一场自己改变自己的劳作”。</p><p class="ql-block">同时在反思中会给自己找些似乎存在的理由:假如出生不是这样,是不是现在更不是这样?</p><p class="ql-block">似乎这一切,已然没有了“无能父亲”的任何作用。</p><p class="ql-block">埃里蓬在《回归故里》中对家庭背景的分析是,在平民阶层,他们的环境始终充满压力或无秩序。</p><p class="ql-block">如果要改变,无外乎两种结局:一是靠后代的后天造化,脱离原生家庭现状而提升到另一个阶层。</p><p class="ql-block">而另一种呢,就只能默认固有的生存法则,快速而潦草地生活,早早而遗憾地死去。</p><p class="ql-block">这就凸显了一个不可逃避的现实,那就是高于平民阶层的人群之所以充满了幸福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抗风险能力远远高于平民。</p><p class="ql-block">而平民,只要经历一次风险,便是前功尽弃。</p><p class="ql-block">对于真正的穷人来说,短视是一种生存策略,短期收益虽然小,但风险更低;跟回报周期长、不确定性更高的长期投资相比,更可能生存下去。</p><p class="ql-block">美国社会活动家芭芭拉在《我在底层的生活》中记述,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学历、急需工作糊口的离婚白人妇女,在三个不同类型的城市各自工作一个月的经历。</p><p class="ql-block">其间,她尽量寻找薪水最高的低技能工作支撑自己的生活——服务员,零售,清洁,老人服务,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身兼两份工作,仍不足以支付房租。</p><p class="ql-block">最终她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循环的死局:钱不够,住在偏远的地方来节省房租;</p><p class="ql-block">住在偏远地方,所以得花费大量时间在路上。</p><p class="ql-block">花费很多时间在路上,用于提升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p><p class="ql-block">同时为了应付各种劳苦的工作,她渐渐成为一个工作机器,每天只是无谓地重复。</p><p class="ql-block">显然,芭芭拉的个人能力和工作积极性不会因为伪装而降低,但即便是这样一个社会精英,进入底层之后,也会变得举步维艰。</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从芭芭拉的尝试来看,似乎揭露了很多平民阶层对世界的理想主义看法,就是上层阶层是最舒适的。</p><p class="ql-block">反之,上层阶层的人同样也会理想化地看待平民阶层,总觉得平民阶层之所以延续贫困,是无能的表现。</p><p class="ql-block">芭芭拉的记述彻底推翻了那种理想主义看法。</p><p class="ql-block">我们可以承认有很多人在成为上层精英前,历经过无可奈何的平民生活。但是,当你的阶层位移后,你不是和过去告别,而是和解。</p><p class="ql-block">告别是彻底脱离另一种阶层,和解是深刻理解另一种曾经养育过你的阶层。</p><p class="ql-block">当然,这也有一个资本总量的问题,如果资本足够多,他们依旧是在社会上层。</p><p class="ql-block">但是不是这样的精英从此就能彻底脱离平民阶层呢?还真不是,如果他的出生有个“无能的父亲”,他一定脱离不了他的原生地的纠缠,脱离不了他那位“卑微的父亲”。</p><p class="ql-block">上层人和过去彻底的告别,也得通过艰难的选择,来改变自己的趣味,改变自己的品位,改变自己的活动方式,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改变自己养成的生活习惯,与自己的阶层进行一场痛苦的决断。</p><p class="ql-block">这就是埃里蓬离开原生地,30年没有回家的原因。</p><p class="ql-block">尽管他成为了著名的社会学家,在几十年的蜕变中,他还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外祖父是个擦玻璃的工人,他有强烈的羞耻感。</p><p class="ql-block">因为他要保持自己现在的阶层,就无法再回到自己曾经所在的阶层。</p><p class="ql-block">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我们身边必定会出现很明显的上层阶层和平民阶层,这是不用回避的。</p><p class="ql-block">在西方社会,识别上层和底层,是看资本的拥有。在我们身边,用的也是同样的区别方法,只是我们用了“致富”这个概念。</p><p class="ql-block">许多年后,无论你身处什么阶层,埃里蓬告诉你:人可以远离家庭独自生活,可以忘却个人历史以及那些生养自己的人,重新创造自己。</p><p class="ql-block">但,背离家庭与过去是永远无法彻底实现的。</p><p class="ql-block">或许真正的“回归故里”并不存在,但至少会潜意识地让我们努力地与自己,以及那个被我们自己抛下的世界进行“和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