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儿子的收款码

徐涛

【小小说】儿子的收款码

作者:徐涛

冬月了，早晨的天还是有些冷，我为了想买些新鲜菜，起了大早，裹着厚厚的棉衣，围了毛茸茸的围巾火速出了门，尽管早有准备，还是被冷风吹的龇牙咧嘴。

小城西关的菜市场在人声鼎沸的喧闹中苏醒，菜农早已摆好了自己地里种的各样蔬菜，有水灵灵的萝卜，翠绿的大白菜，嫩闪闪的菠菜，绿白相间的葱和蒜苗，还有各式各样的土特产。

我从早市的顶头走过，眼睛飘过菜摊，立马就有菜农热情的招呼:买菜吧？看这菜多水灵，给你称些？我举棋不定的说，一会过来称。沿着菜摊一路走着，看到一位身穿灰旧棉袄的大爷，从额头纵横的条纹可以看出，大概七八十岁的样子，反复揉搓着冻得通红布满老茧的大手，时不时的还把手放到嘴边哈气。

我定睛看向大爷的菜摊，萝卜、白菜、洋芋、红薯、大葱、蒜苗整齐的排列，特别是那大白菜水汪汪的，看着很新鲜，我立马蹲下身，抱起大白菜问大爷，这白菜多少钱一斤？大爷说:一块钱一斤，自己种的，没打药。我说，给我把这个白菜称了，大爷拿起盘子称，给我称白菜，看着那称杆高高翘起，我心中赞赏的想这大爷还实诚。称完称，大爷说4斤6两，4块6毛钱。我习惯地拿出手机，问在哪扫码？大爷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怯怯地说，能给我现金吗？我说出门都不拿现金，现在都是手机支付，都买东西只拿手机，不拿现金。我说，你经常卖菜难道没有收款码吗？大爷的脸色显得有些无奈，说收款码倒是有，但那收款码是儿子的，收了钱就在儿子手机上，自己一年到头就靠卖菜挣钱维持自己和老伴的生活，前不久老伴不慎摔了一跤，伤着骨头住院要用钱，就打儿子电话说，看能不能给点钱，儿子不耐烦地说，钱、钱、钱，哪有钱？大爷说我卖菜的钱，你不是收着了吗？谁料那儿子说，就你卖菜那三瓜两枣，还好意思要？

听完大爷的陈述，我心中五味杂陈，现代手机的快捷支付方便了市民快速购物，还不用算账找零，出门不用带现金，一部手机全搞定。可像大爷这样的老人，靠卖菜维持生计，二维码的支付也存在着很多弊端。

我默默地收起手机，到旁边商店兑换现金，商店的中年妇女悄悄的跟我说，那老汉姓蒋，是桃园村人，可怜长年在这跟前卖菜，天不亮，就来了，风雨无阻，天天如此，老汉有一儿一女，女子嫁得远，一年回来不下几回，儿子嗜赌成性，不务正业。老伴身体还不好，老汉就靠卖菜挣钱补贴家用。好多人出门只带手机，用手机支付，自己没有收款码，只能用儿子的。可钱到了儿子手机，自己都没见过。我拿着倒回来的零钱付了大爷的菜钱，匆匆地回家了。

　　过了段时间，我又去西关菜摊买菜，习惯地向大爷那菜摊扫瞄，发现大爷那菜摊换了别人。我问旁边卖菜的，说在这卖菜的那个大爷呢？我今带了现金。旁边卖菜的说，你说那蒋老汉呀，早都没来了，他和我一个村的，蒋老汉平时看着身体好好的，卖菜回去，刚放下拉菜架子车，突然心口疼，都没来得及到医院，就没命了，他儿子火急火燎地赶到跟前，看到他大的脖子上还挂着他的收款码，还没来得及摘。哎呀，你都不知道，我都是一个村的，一家有事，都往跟前撵，哎呀，当时看着他儿子，取下他大脖子上的绿色收款码，一直拿着那收款码牌子低着头，不知道啥情况？

我听后，若有所思，这街道卖菜的老人胸前大多都挂着收款码，会不会都是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