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人 人入戏 ——从黄梅戏《小辞店》看人生苦旅

水乡园林青

　　《小辞店》又名《蔡鸣凤辞店》，讲的是湖北浠水商人蔡鸣凤客居安徽安庆三载，与旅店老板柳凤英互生情愫、暗结鸾俦，后来蔡鸣凤返乡被杀、柳凤英殉情而亡的凄美爱情故事。《小辞店》为各大剧种保留剧目，尤以一代宗师严凤英领衔的黄梅戏影响最广。

戏中人柳凤英是一个精明能干、热情奔放、心地贤淑、感情细腻的年轻女性。她敢于冲破封建礼教束缚，不吝生命的逝去，去追求个性的解放和真挚的感情。

“花开花放花花世界，艳阳天春光好百鸟飞来。柳凤英在十字街做买做卖，有一位大方的客送我一块招牌......”，一个活泼、灵动的店姐形象跃然眼前。“又只见我的蔡客人收账回来，往日里哥进店笑容颜带，却为何今日里愁眉不开......蔡郎冤家心腹上的哥……有什么心腹上的话，对妹妹说来”，一个相思愁苦、小鸟依人的知音依偎身旁。

“来来来，来来来，上前带住了客人的手，叙叙你我当初……哥喂”,对心上人儿倾诉着无尽的哀怨，爱恨交织，爱也悠悠，恨也悠悠。“未想到狠心人要将我抛丢，你好比那顺风的船扯蓬就走，我比那波浪中无舵之舟，你好比春三月发青的杨柳，我比那路旁的草，我哪有日子出头；……哥去后奴好比风筝失手……雁落孤洲……贵妃醉酒……望月犀牛……，”此去一别，心梦不成，故店无声，万般痛楚，与谁述说！ “哥要学韩湘子常把妻渡，切莫学那陈世美不认香莲女流；哥要学松柏木四季长久，切莫学荒地里草有春无秋，……”，虽然分别就在眼前，依然坚强的把痛苦压在心头，只愿君心似我心，叮嘱心上人儿常常惦记、常挂心头。

戏中人蔡鸣凤是一个性格内向、忠厚懦弱、多情明理、忧郁寡断的年轻男性，既对柳凤英产生真挚的感情，又恪守着家庭伦理的道德责任，沉重的枷锁使他人格撕裂、内心煎熬、苦苦挣扎，这也注定了他悲惨的命运。

　　上世纪80年代，那是我的青少年时期，已知道严凤英大师，看过她演的黄梅戏电影《天仙配》《女驸马》《牛郎织女》，看过电视连续剧《严凤英》，觉得马兰扮演的严凤英人很美、心很善、声音很甜，也对那个荒诞不经的年代夺去严凤英的生命感到迷茫，但那只是少年听雨的时代。

再识一代宗师，已是半百天命，对她有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思念。十六岁时，大师凭《小辞店》红遍苏皖赣。她将名字由鸿六改为凤英，冥冥之中是与《小辞店》的天作之缘吧。大师成就了《小辞店》，《小辞店》也成就了大师。大师的心地善良、技艺精湛、敢爱敢恨、宁折不弯与她塑造的柳凤英在性格上有相似之处。青少年时期正是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期，或许，也只能说或许……

由此，我还想到了和韩再芬拍过黄梅戏电影《小辞店》的韩军，无论是扮相、神态、声腔，俨然一个活脱脱的蔡鸣凤，但这个黄梅戏的天才还未曾散发出耀眼的艺术光芒，就在28岁隐入尘土了。我相信命，但我不愿那就是宿命。

人生如戏，我们需要算清楚自己的戏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也不能入戏太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徒增痛苦。虽说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但至少还有一两分的称心。苦是苦点，但“甘蔗挑水--后稍总也还是甜的吧”。放下执念，浓墨之外留白，面朝大海，自有春暖花开。

（2024.12.20深夜于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