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长萦是故乡

天光云影

　　七年前发的第一个美篇，题为《故里四咏》，其中最后几句是：“晨起漫行田埂上，又闻脚下土泥香。儿时岁月思如昨，梦里长萦是故乡。”

　　乡思，是游子最深的牵挂、最美的梦。初冬时节，一个风尚未寒、树依然绿、阳光分外和煦的日子，伴着深深的乡思，我从远方归来，开始了又一次圆梦之旅。新写的这首诗，就是此次故里之行的见闻和感怀——

　　老家位于浦阳江上游的开化江畔，是一个靠山临江、山清水秀的村子。 从宗谱知道，祖上是南宋末年随着宋室南迁辗转到此定居的，至今近800年了。800年光阴荏苒时代变迁，但祖辈的生活就像四季变换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没有多大变化，多少年村里一座座老台门的格局依旧，白墙青砖黑瓦的房屋依旧，直街横街后街的石子路依旧。直到近几十年、特别是进入新世纪后，村里面貌才明显加快了更新的节奏。直观的印象是，山更绿了，水更清了，路更平了，屋更新了，村更净了。说是日新月异，或许有点夸张，但说旧貌新颜，可谓名副其实。

　　莲经桥：清代古桥，俗称石桥头，位于湖田村口，是旧时进出村子的重要通道。

　　因为弟弟未外出，在家住了一晚，看望了几位长辈和亲友，久别重逢，相谈甚欢。早上起来，和弟弟一起出去散步。村外就是开化江。这条江和江边的溪滩，是儿时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水洗澡捡石头的地方，记忆里挺宽，如今却感觉变窄了，水流也变小了，好像一条小溪。但我知道，这是因为上游建了水库，一到雨季来临水库开闸泄洪，小溪瞬间就会波涛汹涌，浩浩荡荡奔腾百里，尽显大江北去的气象。

　　沿着江边的小路，来到村东头的外畈，满畈的稻谷即将收割完毕，只有一台收割机还在操作，田野上一片整齐的新茬，显得更加宁静和空旷。弟弟说，这一片是村里最好的农田，属于国家规定的基本农田保护区，不准盖房不准建厂不准改作他用。我想，这既是国家的政策规定，也反映了农民的利益和愿望。农田是三农之本，倘若没有了农田，还有农业和农民吗？甚至，农村还能叫农村吗？

　　早饭后，我跟弟弟说，想去看看山里。那是小时候经常去砍柴的地方。外出后每次回乡都来去匆匆，再也没有进过山，这次要还个心愿。

　　村后进山路边的一处山泉，泉水从山下岩缝中流出，甘洌清泠，四时不竭，曾经是村民最好的直饮矿泉水。

　　山道弯弯，两侧林木高大茂密，遮蔽了大半天空。但上山的路经过修整变宽变缓了，不再那么崎岖。弟弟说，现在上山不难，但入林难，因为绿化好，树林越长越密，连原有的一些小路也进不去了，山上的野猪也多了起来，经常听到野猪出没的消息。这也是个好消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每次回乡探亲都见到沿途一片片荒山秃岭，都是那些年乱砍滥伐毁林开荒的后果。当时我就想，什么时候才能让青山绿水重回家乡呢？如今，这一愿望终于变成了现实，每次一见到那漫山绿荫、遍地青葱，总令人心神为之一畅。

　　这种一畅之感，延伸到了几天后的一次同学聚会。那天，老班长何全根特地邀请众多老同学相聚，地点在街亭附近的一处农家乐。临水的平台正对着江面，初冬的阳光映照下，远处青山穆穆，近处碧波盈盈，岸芷汀兰，水天一色。多美的风景啊！赶紧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请全根的爱人为群给难得一聚的老同学们拍了一张难得的合影。

　　第二天，又应一位好友之邀上了笔架山。笔架山位于诸暨市东白湖镇新上泉村，因山梁排列形似笔架而得名。据说登上笔架山，可远眺东白山、近瞰东白湖。但我们来的时候却遇上阴天，漫山遍野大雾弥漫，远图近景一片朦胧。别说东白山了，连眼皮底下的几个小山村也掩盖在白茫茫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山上有多处刻石，都是很有文化内涵的，其中一处是家乡好友、著名书法家斯舜威先生的题词：“登高望远”，字体雄浑，格外醒目和提神。同行亲友说，可惜碰上这天气了，雾太大，什么都看不见。但雾里看山，也别有一番风景，传说中的蓬莱仙境，不也是在云里雾里吗？白居易诗云：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飘缈间。想来也正是这样的意境。

　　山在云雾里，人在画图中。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不亦美乎，不亦乐乎，不亦梦乎？！

（天光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