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

崇德藏海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艰苦的年代,别说能留下一张合影,即便一张个人影像,不只是简简单单超出预算的小事,简直不可想象的一大奢侈。</p><p class="ql-block"> 有人把回忆看作是资本,看作是温馨,我咋觉得是痛苦?始终不愿意去触碰那段艰苦岁月的密码。真的一提起那个年代总是高兴不来。</p><p class="ql-block"> 还好这六人的影像——难忘的青春之歌!(上排从左,郑建华、缪卫华、葛荣金,前排从左,周小健、虞燕萍、盛爱红)成了心头犹可轻轻的自豪。</p><p class="ql-block">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出席全县先进知青代表会议后的珍贵合影。要是现在遇上这样光荣的喜事,一定会先找地方举杯吃上一餐,以示庆祝,不会那么寒酸的一张合影打发了。除盛爱红不能详细报出家门,其余都是活跃在原金坛县中,有鼻子有眼,知根知底,学习成绩优异——我的高中同学。换句话说,一代有梦,有抱负的文青,个个如花似玉,个个铮铮铁骨,没有一个不美丽,没有一个不帅气的我们。</p><p class="ql-block"> 偏偏命运不济,老天冷漠,无意眷顾。我们没有选择题,惟有山乡一条茫茫的路。十七八岁青春的美好梦想就这么瞬间折断于校门口,而另一个“到农村去大有作为”压倒性的梦,魔幻似的在心底悄悄升腾。</p><p class="ql-block"> 就在那年的12月25日,寒风凛冽,我们义无反顾地告别父母,告别养育之地,第一次远离家门,同坐一辆大客车奔赴蜿蜒起伏的山区。其实,那时的我们真的无所谓,一点不惧,脸上挂着笑容,看不到一丝念母的表情。倒是来送我们的高中英语老师赵培珍女士,大客车窗下,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嘱咐,老师的眼睛湿了,我也湿了,此刻的男儿有泪无法不弹。</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路唱着红歌,就这么糊里糊涂,颠来颠去地来到陌生的山区,正式开启迈入社会人生第一堂大课。</p><p class="ql-block"> 这一堂课一上就是毛五年。课程没得选,指定每天扛着重重的山鋤,穿着笨重的山靴整天与大山打交道。似乎山鋤就是我们手中的一支笔,大山是一本厚重的天书,其实就是一本必读的人生哲学。</p><p class="ql-block"> 这本书,天天翻,天天读,重复读,似乎没多久已经翻烂,倒背如流。每天是有“读书”进度的,必须当天完成。葛荣金小子运气好,没多久换“学科”了,光荣地走进部队,而缪卫华、周小健、虞燕萍和我则没那运气,哪儿也去不了,大家不在一起,被分到了不同工区不同的组,干起来没有一个愿意欠费,当天布置的“作业”当天完成,周小健、虞燕萍虽女,不示弱。巾帼不让须眉。</p><p class="ql-block"> “读书”是需要吃饱肚子的。只说我无知的一件事。那年代能填饱肚子,相当不错了,别再奢望什么营养了,经常酱油汤泡饭。早上二大碗稀饭,等不到午饭,肚子早饿得不行。山芋似乎是好东西,扛肌饿,有一年山芋吃得特别多,去食堂一买一大碗,哪里知道吃多了伤胃,会胃痉挛,一疼起来要驴打滚,去医务室打一针阿托品。最严重的一次,疼得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和尚山工区医务室的赤脚医生也没招,情意暖暖的知青战友们抬着我,不走大路,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羊肠小道上,送我进了当时的茅山煤矿医院,这般特别待遇,有温度的救护车,最无私的深情,不是谁想有就有的,没齿不忘。就是这一年留下了永远的胃病。</p><p class="ql-block"> 我们从水土不服,不能胜任,到读厌,甚至病倒,再到暗地里默默地相互竞争,似乎都有一颗和“天书”硬刚的心,最终个个都是“学习”的佼佼者。很快都成为各个组的带头人。</p><p class="ql-block"> 春去秋来,酷暑寒冬,在那艰苦的环境之下,我们没有一个退缩,没有一个逃课,上得辛苦,上得扎实。要说什么是人生优秀的成绩单,只要看看,那双握“笔”的手,打满了血泡,最后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能不是名副其实、合格的本科生吗,足可证明,在哪我们六人都不是孬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郑建华草于2024.12.10凌晨,12.12晨改于常州一院骨科病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