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忆 <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2024年岁末,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屈指一算,退休十余载,人已近七旬。这天,吃过午饭,我懒懒地歪倒在沙发里,眯缝着眼睛想要睡一会,不一会,眼前浮现出水文二队的老办公大楼,大楼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齐耳短发、戴付眼镜、精神抖擞迎面而来的女子身影,咦!那不是我吗?对,是我,瞧,那模样年轻有活力,唉!还是年轻好啊!这一幕的出现不禁让我沉浸在了对往事的回忆中。</p><p class="ql-block"> 1975年,全国仍处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期,那一年我高中毕业,本应该是上山下乡的,可巧了,正好赶上全国工业大整顿、地质行业内部大招工,这次招工持续了四年,有千名职工子弟陆续走进了青海地质局各野外队,成为父辈们的接班人。</p><p class="ql-block"> 记得1975年9月23日的那一天,早上九点多,父母单位—区测队(地址:西宁南川西路地校)派出了一辆解放牌大卡车,拉着我、仇鲁川、伍宝森、王晶等人和我们各自的行李,从西宁向东出发了。经过近一个半小时的行驶,车子终于停在了乐都县城新乐大街旁的水文二队院内。下车后,我们跟着一位水文二队老职工,走进了前面提到的老办公大楼二楼北侧的第一间办公室,抬眼望去,门的上方挂着一块白色的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劳人科”三个红色的字,推开门,招呼我们的是一位高个子、短发头,说话面带笑容的人,大家称她为张老师。张老师名叫张松焕,她收取了我们的“参加工作录取通知书”,让我们在一本名册上做了登记,从这一刻起,我们就算是正式步入职场工作了。当时和我们一起登记的还有来自平安县的王运清,说话奶声奶气的,他的那双大眼睛让我记住了他。</p><p class="ql-block"> 我自认为我们工作后的十多年时间里,算得上是地质队的火红年代。那个时候,青海地质局专业分工细(最早称地质局,后改为地矿局、地勘局),下设的二十多个单位担负着不同矿种的勘探任务。我们水文二队的前身是1967年由黑龙江地质四队和六队以及青海水文一队部分人员组成,我们与水文一队共同担负着全省农牧业找水供水任务,以青海湖为界,以西的区域由水文一队负责,以东的区域由我们水文二队负责。青海地质局那个时期队伍庞大,有上万名职工,其中,有来自长春、北京、成都、河北、西安地质院校的学生,也有来自山东、四川的转业兵,还有六八届北京学生,直到我们加入,职工人数达到最高峰值。我们单位人数最多时就有近八百人。队伍庞大,自然人才济济,且不说全局有多少人才,单就我们单位的优秀人物就够我数落一阵子的啦。比如个头不高的石啟林,毕业于成都地院,两眼大而有神,面部略显突出的脑门装满了智慧,专业水平不必说,文艺体育项目样样门清,文章、书法写得好,还自学了中医,为附近老乡治愈了一些疑难杂症,老乡们亲切地称他为石大夫。那些年,单位年年开展工业学大庆活动,每年年中都要隆重地召开工业学大庆会议,大力表彰先进,不断掀起比学赶帮超热潮,还要制作大幅宣传板,广为宣传先进人物和先进集体的事迹,我曾有幸参加了由石啟林负责规划设计的宣传版面制作工作,石啟林做事很认真,算字、算行、算版面,一丝不苟(当时没有电脑,条件远不如现在,全靠人工),当我看到一幅幅图文并茂、字迹工整、版面完美的展板展现在眼前时,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石啟林后来当了地质四队的队长。还有一位叫胡慧良的,两口子都来自上海复旦大学,高挑的个头,略黑的肤色,戴副眼镜,他同样也是位智者,向他讨教,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无论是专业知识,人文地理,就没有能问倒他的,他为人随和,和颜悦色,温文尔雅,后来考上了研究生,离开了青海。对文化造诣深的人我一向是很敬佩的。还有北京地院大学生李长松,平日里话语不多,听人讲,他学识水平高,业务能力强,勤奋敬业,有一次他因加班过了下班时间,楼门被锁,出不来了,就从二楼跳了下来,结果大腿部位骨折。像他这样勤奋的人,单位里有一大批,像后来成为队长的徐德友、大个子王鸿杰、魏玉申、李长辉(后来成为了总工)、魏文朝(后来成为了副队长)、楚国强等等。我还记得那时的总工吕世范,身材魁梧,戴付眼镜,据说是留苏(前苏联)学生,业务能力自然是很强了,几处大型水源地的探明他亲临现场,仔细论证,和大家一起审核拍板。他有一位漂亮的媳妇,名叫霍银洁,两口子工资在单位不算低,可他们的日常生活被霍银洁操持得很有条理,过得节俭。只可惜调到大连后,听说误打了什么针剂,不幸去世了。由总工我又想到了党委书记侯永胜和两位队长,侯永胜是位老兵,见识广,豁达开朗,善于分析人情世故,工作中严肃的事能拉得下脸,工作之余有说有笑,和职工打成一片。两位队长,一位叫陈润,一位叫刘志刚,俩人都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做事果断,指挥自如,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很严肃,可开起玩笑,笑声爽朗,大家都很服他们。还有一位是我不能忘记的人—徐世恩,他是我的第一位师傅,徐世恩个头高人却瘦,话语中带有东北口音,他做事沉稳,文章写得好,尤其大字写得漂亮,他能用一只排笔写出等线、仿宋、隶书、魏碑体。张贴在外的标语、写在宣传板上的语录、规章制度等,他用排笔轻松搞定,写出的字跟印刷体似的。我因迟钝,跟他几年竟连他的皮毛都没学到,每每想起既惭愧又遗憾。还有带过我的张文祥,高个子,性格温和,文章写得很棒,一气呵成,少有改动,他耐心教我如何写得一篇好文章,跟他几年,我虽然写不出他那样的好文章,却也搞清楚了公文的写法,张文祥后来成为二水的纪委书记。我还跟过郭中襄、王秀峰、卫刚武,正如有句话说的那样,每个来到你面前的人或多或少总会教你些什么,以上几位师傅给予我的指导、教育、帮助,我一直记在心里,是他们点化了我,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至今我还记得几位能干的机长,石忠信、沈廷荣、王文瑛、刘成杭、韩成信,他们都是转业兵,山东人,是生产的主力军,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工作雷厉风行,吃苦耐劳,勇挑重担,群众威信高。机关的于志坚,单位的人都知道,因为他是劳人科科长,六八届北京学生,执行力强,定好的事坚决按规定办,他做事非常认真,我到局里办事,局里的人告诉我,你们单位的于科长报来的材料是唯一一个免检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人简单、朴实,单位氛围和谐,开个玩笑,说段笑话是家常便饭,大家乐此不疲。私下里有人还整出了个“四大文人”、“四大美女”,四大文人指的是张文祥、周宪文、马焕生、文宗时。文宗时毕业于成都地院,工作岗位虽在化验室,却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其善于写诗词,他朗诵诗词时,操一口四川普通话,声音洪亮,激情彭拜,表情生动,大家总是报以热烈地掌声和笑声。我记得“四大美女”老一代指的是陈蓓玉、陈碧珍、霍银洁、高德纯。老一代美女不施粉黛,知性优雅。新一代指的是杨萍、柏玲、徐淑英、李萍,第一次见到杨萍时,我被她的美惊到了,原来只能在电影、画报上看到的美女,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她是我那时见到的最美的女人,完美的五官,高挑的个头,天生丽质。</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最吸引人的还是单位开展的各项活动。全民皆兵练武时,白天上班,业余时间或周末参加民兵训练,跑步,匍匐前进,打靶射击,大家初步掌握了应战的简单要领;组建过篮球队,和兄弟单位打比赛,参加全局赛事,战绩突出,男女队都得过冠亚军;建立起文艺演出队,我是成员之一,排练演出一年多;职工运动赛事不少,我喜欢的跳绳、跳棋都曾获得过名次;职工书画展每年举办,展出的作品水平不低;还在队部开设了音乐课,黎模先是音乐课老师,从识简谱开始教,他教得仔细,我们听得认真,黎模先是北京学生,长得秀气,也是个博学多才、满腹经纶的人,他爷爷黎锦熙是《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编委之一,文化世家啊!</p><p class="ql-block"> 回想起那个时期,人们过得简单,活得快乐,这反而成了现代人追求的东西了,真是有意思。细想那时快乐的原由,应该是跟当时的社会大环境、领导干部以身作则、分工分物人人平等有关。那时年轻人干有奔头,学有目标,大家都知晓的局机关的田海功、魏振耀等一批优秀青年,还有本单位的吴春彦,都是从基层选入机关的,他们吃苦耐劳,踏实勤奋,为年轻人树立了榜样。那时候的职工喜欢聚在一起,因为在熟悉的团体里,凡事有人组织,有人管理,大家在一起有激情,有动力,互相帮助,嘘寒问暖,感觉人间值得。</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地质队的福利要比地方上好许多,一参加工作就能领到全套的薄厚工作服和基本的工作生活用品,到后来还发了鸭绒服、鸭绒被。野外施工结束,收队的卡车会拉回牛羊肉分给大家,单位还派车去省外拉萝卜、白菜、洋芋、大葱等过冬蔬菜,地质部每年冬季都会发专列,给职工运来带鱼。那时的地质队啥都不缺,啥都有,有职工开玩笑地说,就差发个老婆了。地质队属于特殊行业,工资待遇也比地方上高,记得刚参加工作时,我们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二三元,以后逐步增加,一直不算低。地质局还办起了“七•二一”职工学校,培养自己的专业人员;建立起地质职工医院,了解和治疗地质职工的疾病,职工普遍有优越感。</p><p class="ql-block"> 为方便职工工作生活,单位设有职工食堂、医务所、托儿所。我还记得职工食堂里的两位师傅—赫荣富和韩加勤。韩加勤揉面的样子一直留在我的脑海。听高巧霞讲,她刚工作时,被分配在了韩加勤手下当学徒,听别人叫韩加勤为“韩老六”,她还以为师傅姓六,就一口一个六师傅地叫,韩师傅听了既不啃声,也不纠正,直到有一天,别人告诉她,你师傅姓韩不姓六,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韩老六是师傅的绰号。赫荣富赫师傅,东北人,个头不高,脾气好,我们都爱吃他炒的菜,我爱吃他做的熘肉段、红烧肉,他炒的蒜苔、茄子也好吃,他笑呵呵给人打菜的样子总让人忘不了。医务所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北京医大毕业的于彪、上海医大毕业的王解邦、中山医大的吴敦全都是些高学历的人才,再有张晓刚、张晓娣、王栋这些大夫,诊断病情、治疗病痛不说手到病除也是能治好治愈。我孩子有一次在托儿所吐奶了,曾芳馨阿姨抱到医务所让于大夫给看看,于大夫用听诊器一听便听出了问题,在他的建议下我们去了西宁大医院,因为病情发现得早,治疗及时,最后完全康复了。单位托儿所的好处就是多大的孩子都收,只要是妈妈产期结束要上班了,孩子就可以送到托儿所,极大地解决了孩子小没人看妈妈上班不放心的问题,妈妈们可以安心上班,随时给孩子喂奶,记得托儿所的阿姨有刘新华、黄西玲、崔春剑、杨妮娅、刘雪梅、马永华、曾芳馨,她们心地善良,善待每一个孩子,成为我们这一批带孩子的一处温暖地。</p><p class="ql-block"> 留在我脑海里的还有每年出队的情景,每年的三月份,春暖大地,气温回升,钻机、普查组就该奔赴野外开展工作了,这个时候,一辆辆装满物资、机器设备、人员行装的车辆就从队部出发,单位敲锣打鼓、燃放鞭炮为他们送行,每次看到出发的车辆和去野外的职工,就有一种激情在胸中回荡,想着自己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也能为单位出点力,当时还成立了女子三八钻,看到那些柔弱单薄和我岁数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们戴上安全帽,穿上工作服,扛起钻杆打钻了,我很是羡慕,曾打报告要求上钻机,当时的政治处主任李宝余还因此找我谈话,记得他说,钻机你就不要去了,你现在的工作也是一种需要,也是在为单位出力做贡献。李宝余,我的直接上司,一个既能很好掌握上级意图,又能根据基层实际做人的思想工作的领导,后来他调任为地勘局纪委书记。</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期已经过去很久了,可那个时期的老人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分队长王勇(后来成为队长)、探矿科科长窦文全、地质科科长刘国同、保卫科科长李金波、办公室主任赵曾友、前任劳人科科长汤友生、行政科科长秦德堂、工会主席贾湘南,后勤科科长唐海平、车间主任侯树贵,车队队长王善之等,想起过往,难免会想起他们。</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不仅是岁月,还有取得的成绩,经过不懈地努力和奋斗,我们单位先后发现探明西宁西川水源地、大通后子河水源地、互助县水源地、乐都引胜沟水源地,湟中药水滩地热、贵德县地热资源,民和药水泉地热资源等十多处大型水源地,为地方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p><p class="ql-block">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记忆的闸门不关就有回忆不完的人和事,过去的故事不讲渐渐就不成其故事了。水文二队好比一本书,里面装满了过往岁月,时代激情,青春理想,奋斗汗水,虽然许多人和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打开这本书,总有开心和暖意在心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者:弥丽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