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卷中的人生百味

云卷云舒

12-17 邵丽军

大雪已过去半月有余，再有一周便将迎来冬至，然而大连的天气却出奇地宜人。最高温度有时能攀升至六七度，最低温度也维持在一二度上下，丝毫不见深冬应有的凛冽寒意。

2024 年渐近尾声，回首这一年，暖冬的温和使寒冬传言成为无稽之谈。每至年终，我总会提笔总结过往，今年思绪尤为纷繁，便讲讲工作、生活与自己。

在我的警察生涯中，经历了多次重要的培训。从入警培训开始，那是青春正好的 20 岁左右，满怀憧憬与热血踏入警营；接着是晋司培训，不断积累经验、提升能力；而后是晋督培训，每一次培训都是成长的阶梯。而这一次在辽宁省的警察轮训却别具意义，与前三次警察职业生涯必须的培训学习不同，这是一次全辽宁省警察体系轮训学习教育，是在岁月沉淀后的又一次自我提升。

如今我已过 50 岁，看着同期参加培训的伙伴们，两鬓斑白，走队列时也没了年轻时的铿锵有力。曾经，我们都青春飞扬、朝气蓬勃，在一次次的任务和训练中磨砺；如今，岁月在我们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心中不禁感慨岁月的更迭竟是如此之快，那些曾经的青涩与冲劲仿佛还在昨日，而如今却已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于体制内已度过三十余载，五十岁后的工作岁月渐趋平淡，朝八晚五的循环往复构成生活主调，看似千篇一律，却也如丘吉尔所言：“在我人生的前25年里，我渴望自由。在接下来的25年里，我渴望秩序。而在之后的25年里，我意识到秩序就是自由。”（“For the first 25 years of my life, I wanted freedom. For the next 25 years, I wanted order. For the next 25 years, I realized that order is freedom.”）于我而言，人生前半段向往自由，在体制内岁月中找到了秩序与安稳，契合了不同阶段心境变化，倒也心满意足。

父母皆已八十高龄，他们的暮年生活让我对生命有了更真切认知。六月底，母亲摔伤髋关节，因邻里善意之举，手术成为必行之策。签字时的忧虑忐忑至今难忘，幸而手术成功，母亲经康复锻炼恢复往昔，有惊无险。父亲十年前因带状疱疹引发神经痛，去痛药皆无效果，饱受折磨。曾经热爱运动、生活规律的他，晚年深陷疾病困扰。每周归家探望，听父亲念叨“人生有命，富贵在天”，心中酸涩。身为医生的父亲，践行健康生活方式却难逃命运无常，这让我对生命变数有了更深思索。

父亲常言人自出生便朝死亡而去，虽终点既定，却也有其独特意趣。我明白他是宽慰我们对他病痛的担忧，让我们坦然从容面对，使生活不至因他的苦难陷入阴霾，也让他在与病痛抗争时感受家人安心平和。

往昔朝气蓬勃、期待看日出的少年已远去，如今我站在人生黄昏时分。岁月染白两鬓，两个月未染发，银丝便斑驳可见。曾身强力壮提重物上五楼轻松自如，如今空手爬三楼腰部酸痛。我深切领悟“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明白了木心笔下“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的孤独深沉。在岁月长河中，我见证自身变化，感受生命流逝，曾经意气风发与如今力不从心勾勒出人生轨迹。

“世间的人和事，来和去都有它的时间。我们只需要把自己修炼成最好的样子，然后静静地等待就好了。”人生漫漫，与自己的关系至关重要，能处理自身矛盾、纠结与欲望，便是对自我的成全。如同《大明王朝 1566》中嘉靖帝告诫孙子：“告诉你，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作数，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数”，我们应坚守本心，依靠自己判断抉择行事，不被外界干扰左右，方能在岁月洪流中笃定前行。

“生时不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生命时光有限，应珍惜清醒每一刻，去感受、经历、成长。在人生旅途，要“看脚下，不断行，莫存顺逆。日拱一卒，让自己留在牌桌上”，不被顺逆左右，稳步积累前行，拥有自己的位置。

世间诸事与人，来去皆有定数，安然静候命运安排。人生之路悠长，与自我相处是穷极一生的重要关系。化解自身矛盾、解开纠结、驯服欲望，便是成全自我。

写到这，想起多年前看《明朝那些事儿》，崇祯皇帝自尽后，作者未写大明衰败或清军入关后的物是人非，却写了徐霞客。当众人争名逐利时，徐霞客坐在黄山顶上，听一整天雪融化的声音。作者写徐霞客，是想说所谓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世流芳，与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相比，都不足为道。这般自在洒脱令人向往，人生海海，山河远阔，愿不辜负当下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