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食堂里的老师傅</p><p class="ql-block"> 十几年前我在一所中学教书。从办公室到食堂120步，到了点老师们拿着饭钵高矮胖瘦在指定窗口排队打饭菜。</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凡是到食堂吃饭的男人都抱怨掌管打菜大权的师傅。那师傅不知其姓氏，只记得他是有一颗肉疙瘩挂在脸上的，上面嵌着几根黑毛。圆脸，体型微胖。</p><p class="ql-block"> 我小碎步移到窗口前，凝重地把饭钵伸到窗口。师傅漫不经心地舀起一小勺，铁勺送入饭碗的弧线上，他手腕微微抖动一下，躺在上面的肉片便悄无声息地滑落，手感力道好似弹钢琴时候的泛音。</p><p class="ql-block"> 倘若你是女同志，待遇就不一样了。他会把掌中的勺子轻轻点入盆里，熟练地在菜盆里翻转腾挪找寻肉片，然后缓缓地送入你的饭钵，龇着粘着红辣椒皮的牙柔柔地附上一句：“你还要白？”</p><p class="ql-block"> 这使我很自然地想起大公鸡觅食给女朋友吃的情景。你看，那老公鸡在母鸡的旁边找到一粒食，装腔作势地用两爪在地上胡乱地刨几下，地上赫然留下几道印子，它的眼角瞟着母鸡，一边扇着翅膀一边发出古怪的咕咕声。</p><p class="ql-block"> 一日中午，同事小王去食堂，同样遭遇老师傅掌中“微微地抖动”。这小伙性子急了，随口一句：“你对男的也太不公平了吧？！”</p><p class="ql-block">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掌勺的师傅，只见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趴在脸上的那颗大大肉疙瘩也随之上下跳动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老师傅手抡起大勺绕过几道门，像发怒的狮子冲了出来！小王见势不妙，捧着饭钵逃之夭夭！他由于逃的匆忙，可怜散落了一地的饭米粒和菜片……</p><p class="ql-block"> 老师傅看着远遁的小王，没有继续追赶，怒目圆睁，脖子上的大动脉条条绽出！他一边懊恼地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一边悻悻地骂着。</p><p class="ql-block"> 前年，我带学生到一所高中参加考试，偶遇这位老师傅。身着白色工作上衣，推着运送开水的小推车。远远看着我满面笑容：“老师，你是带队的吧？你要添点开水吗？”</p><p class="ql-block"> 受惊的我赶忙说：“谢谢，谢谢，我不需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