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军官樊太平的人生路

柯芳

<p class="ql-block">今年6月,造福一方的原和县绰庙医院副院长樊太平,度过他在人世99年的不平凡的岁月,走过曲折坎坷的人生路,成就他不平凡的人生,在家中终于毫无遗憾合上眼睛,安祥地与这个世界告别了。到那个世界寻找他那忠贞善良、陪他一路走来,不离不弃的美丽的妻子吴葆仙去了,妻子在92岁时,先他两年离去。正如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说,他们把整个生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可以毫无遗憾地离开了。最让他高兴的是,他所选择的人生路:为祖国争光,为炎黄子孙造福这条路走对了!践行了习总书记的教诲:“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他从一位国民党黄埔军官成为一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员,圆满完成了他的人生嬗变,终于修得正果。从他的人生中,我们读懂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宇宙无限,人生有限。我们懂得了人应该怎样活着。</p> <p class="ql-block">樊太平同志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绰庙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这位好医生携同夫人吴葆仙,扎根乡里,悬壸济世,医术精湛,舍己为人,救死扶伤,彰显大爱!他们赢得了绰庙人们的尊敬和爱戴。有人问过吴医生,经您手出生的婴儿有多少?她答不上来,也记不清了。曾问樊太平,当病人处于大出血又没有血源的情况下您怎么抢救生命垂危的病人?樊太平答道,我自己献血给病人还动员我夫人输血给病人。(因为他们是0型血。)是产妇大出血就用产妇自身血回输!让病人死起回生。绰庙集,几十年前医疗条件十分落后,樊太平在简陋的条件下抢救一个又一个病人。当病人没钱买药,樊太平夫妇就拿他们的工资钱给病人买药。病人输液当天不能回家的,他家里锅中总会多煮点饭菜给病人送去。这些例子很多,都深切地印刻在病人及家属的脑海中…... </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发大水,裕民圩有一个小孩病重,家长焦急地来找樊医生出诊,当时天下着大雨,樊太平二话没说,背起药箱跟着去了。哪知圩里的水很深,病人家属划着小船渡樊医生过河,由于雨大水急,突然小船翻了,樊太平头顶着药箱游到了对岸,为孩子看了病,家长很激动,说:”樊医生,你真是我们的好医生啊!“ </p><p class="ql-block"> 那亇时候,乡村医生非常辛苦!医疗条件差,经常停电,为了抢救一个个急性阑尾炎的患者,打着手电筒为病人做手术,常常是樊太平与夫人一起上。 记得有一个晚上吴葆仙接生了6个小孩,一直忙到天亮,第二天又坚持上班。有时遇到大出血的产妇,樊太平会趴在产床上,帮助找到产妇出血点,结扎止血,就这样父妇二人互相帮肋,挽救了多少病人生命,他们常常忙得顾不上吃饭和睡觉。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夫妇二人曾多次被评为县卫生系统先进个人,樊太平于1988年被评为安徽省卫生系统先进个人。</p> <p class="ql-block">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只有经历过寒冬的人才能感到春天的温暖,只有经历过旧社会的落后挨打,看到过国民党鱼肉人民不作为,才懂得共产党的伟大,社会主义的好!我们有幸读到了时年60岁的樊太平先生于1986年底口述,麻朝炎先生记录的回忆录。受到了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感受到了樊太平先生的不平凡的人生! </p><p class="ql-block"> 樊太平于1926年12月出生于马鞍山市和县石杨镇金城街道,一个三代中医,经营着樊恒生药店的中医世家。 1932年樊太平在绰庙读小学,1938年在油坊集方土巷村读初中(现属于巢湖)。1941年考取和县一中。1938年抗日战争爆发,樊太平的家乡金城庙、绰庙集一带沦陷。樊太平不甘于日伪的奴化教育,于1944年偷越封锁,冒着生命危险,投奔到迁设在县边境善厚集小翠刘村的县中学读书求学。彼时和中校长是孙履平,教导主任禹子鬯,都是社会名流。他是高二学生。他深以能受祖国的教育培养又有名师指导为荣幸。他在回忆录中写道: “当时,国民党和县政府就设在善厚集大郭村。他们对沦陷区人民遭受日伪祸害,沉重不堪的亡国奴生活,不仅不同情,不反抗,反而对之歧视,横加迫害,敲诈勒索,罗织通匪罪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p><p class="ql-block"> 一次,国民党和县县长竟派人到绰庙集,既不是作抗日工传,也不是开展抗日斗争,而是大打出手,抓丁捕人。被抓捕的人中,有三联中学学生李家修的奶奶,七联中学学生赵元新的父亲,我的老表禹大淮,还有端礼仁等。禹大淮等在被抓半途中,遇见了和中教师尹伯西,托他捎口信告诉我,要交200担稻,才能找保释放。这些无辜百姓,却成了通敌的罪 人。可是只要200担稻就可以洗雪无罪,亦属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得到消息之后,迅速通知李家修、赵元新共谋对策。我们明白,被抓的亲属,虽然身在沦陷区,并没有为敌效劳。而通敌罪名,分明是讹诈的托词。我们三人合计结果,决定找五专公署专员姜华告状。到了古河,居然能闯进专员公署的衙门,见到了姜专员。我们如实地向姜专员反映了我们几家亲属被诬陷通敌抓到国民党和县县政府在押的情况,并请求他出面说情,释放无辜。姜专员当时很干脆地答应打电话问明情况,并劝我们回去。 </p><p class="ql-block"> 我们返回善厚集大郭村,先安慰在押的受难家属,要他们放心,并告诉他们,专员公署姜专员已亲自打电话过问这件事了。正巧这时有个区长也到关押人的地方来。他一来就训斥端礼仁:’你还到专署告我们的状?!‘端礼仁委屈求全地解释说:‘’我们关在这里,听候政府处理,没有人上告。听说是三个学生去向专员求情的……’哪知区长听了这话,便将满腔忿恨全集中冲向我们三人来了:‘好嘛!三个小东西,早晚要宰掉你们!’ </p><p class="ql-block"> 谁不知柏(林散之写的是“白”,柯芳注)承君皖东大屠杀,杀掉学生上百数!因为有这个前车之鉴,我们三人决计拼着命也要闯到大后方去,免得在家乡受窝囊气! </p><p class="ql-block"> 但正在要下决心走的时刻,那天早晨,碰上军训教官检查学生宿舍内务,发现鲁亚明(即鲁道福,和县鲁堡人)、被日寇杀害的原和中校长张亮的儿子张某(名字记不清了)和我等三人的被子叠得不整齐。教官见我年龄小,就先拿我开刀,杀鸡给猴看,走上来就打。接着又要打鲁、张二位大同学。鲁亚明个子不高,人很精干,有血性。他就和那教官对手打了起来。张也协力助战。在抗战非常时期,学生打了由国民党政府军队中派来监管学生的军训教官,这还得了?事后,鲁亚明和张某都慌了,因此我们原计划的三人,便又添了个鲁亚明,结伴投奔大后方去了。 我们在去大后方的途中,最惊险的是开头,最艰难的是中途。我们由善厚集到古河,必须穿过淮南铁路。沿铁路有日寇岗楼、卡哨,铁丝网严密封锁。我们穿戴学生装,携有学生证件,如被日寇截获,发现是流亡后方的,就有杀身之祸。因此,我们不敢坐火车,只得由古河步行,穿铁路、渡巢湖,经舒城,过六安,奔颖上,越淮河,直达临淮关。这时,惊魂稍定,才透过一口气来。接着我们又从临淮关向河南洛阳进发。在洛阳,凭学生证找了救济机关,才得乘上火车到达潼关。此时,日本人已占领风陵渡。火车夜行,不敢鸣笛。当由西安到宝鸡时,我们见到了祖国飞机在蓝天飞翔,整个车上的群众都欢呼雀跃,车厢里沸腾了。我们的盘緾已用光,囊空如洗了。其实我们沿途早已是忍饥挨饿,依靠救济机关施舍,才能来到这里。我们经常是两个馒头,一人掰一半,熬一天行程,过一天日子,困难状况难以想象。到宝鸡时,连衣服、雨伞也卖掉了,我只好发电报向在成都的叔父樊正文(黄埔军校六期学员,抗日战争中负伤后转到军校任教官)求援。幸好,他汇来法币2000元,我们才得以继续前进。我们从宝鸡入四川,经过秦岭。到达川境的广元。步行越来越困难了。我们求爹爹、拜奶奶,沿途乞求搭货车。这中间,因搭不着车,又曾艰难步行七、八天的路程。一路上我们看了三国时张飞栽的松树,关公衣冠家,以及剑阁、栈道等三国遗迹,还有国民党抗日将领宋哲元的墓碑。故国神游,这在当时,多少能激励青年人的爱国之情。(林散之于1934年</p> <p class="ql-block">西行壮游曾到过这些地方,九死一生,其中甘苦可想而知。柯芳注)</p><p class="ql-block">我们到广元,用费又已告竭,连洗脸用的毛巾也被抵押作住小旅馆的费用了。这时,我叔父又寄来2000元给我们作最后一程路费。他已把教官穿的长统马靴卖了。同伴李家修连穿在身上的夹衣也脱下来卖了。我们四个青年虽然憋着一肚子气,却怀着一腔热血,为了投奔大后方,再苦再累也毫无怨言。大家一路患难与共,互相扶持,最后带着一身虱子奔到了成都。此时,各人巳瘦得不成人形了。(林散之当年西行回家,被村人当作是乞丐。柯芳注)</p> <p class="ql-block">当年西行回家,被村人当作是乞丐。) 到了成都之后,鲁亚明转道重庆投奔他的叔父鲁佩璋(时任国民党财政部次长)去了,赵元新在北校场遇到同学江家柱,同时考取了黄埔军校第九分校(属二十期),后奔赴新疆迪化(即乌鲁木齐)去了,李家修进入了邮电部门,未入军界。只有我,则由黄埔军校入伍生团予备班进入军校第二十一期,接受骑兵训练。我在受训期间,我们叔侄平时很少见面,只是在星期天才得回家度假。长期严肃的军校生活,艰苦的骑兵军事训练,对于我后来的工作、生活作风,多少产生了一些影响。当时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准备毕业之后,驰骋沙场,抗日报国。没想到,一九四五年九月抗日战争胜利,日寇无条件投降了。一九四六年十月,我毕业被分配到上海空军地面警卫司令部步兵三团一营任排长,后又升任连长。 在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中,我在上海港口驻防。一九四九年春,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国民党都是全线溃败,官兵怨声载道,整个战局全面崩溃了。在人民解放军即将挥师横渡长江之际,部队通知我遣送家属先去台湾。家属害怕今后生活无依,不愿去台,我更忧虑国民党长期打内战反共,已失去民心,大势将倾,我去台湾,远离故土,出路安在?前程必然暗淡不堪。终于,作为一个从黄埔军校毕业,身佩‘军人魂’(短剑)的蒋介石(兼军校校长)的学生,也不愿跟他了。我借遣送家属的机会,跑回江北,回到故乡和县绰庙集,</p> <p class="ql-block">  解放后,我改行从医。三十多年来,在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关怀、教育和培养下,我在医疗技术上刻苦钻研,精益求精,牢固树立了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受到了家乡人民尊敬与爱戴,也受到了党和人民的重视和信任。我认为我这条路走对了!为祖国争光,为炎黄子孙造福,这就是我的选择。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被选任为绰庙医院副院长,经过党组织的长期考验后,1986年8月,我又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由国民党军队连长、国民党员,到乡人民医院副院长、共产党员,这在我,虽然时代不同,初心未改,信仰不变,身份有别,但报国之志、献身决心却是无异的。今天,我愿为共产主义事业奉献余生。”</p> <p class="ql-block">  一位老者的肺腑之言,真情感人!所述说的抗战历史,在家乡人的书中也有所记录。历史不容忘记啊!旧社会的黑暗是多么地触目惊心啊!绰庙人和县一中语文教师王闿先生在《情感的记忆》一文中,有一段沦陷时期的历史记述:“我出生在和县绰庙乡路口村,童年在动乱中度过,前后搬了三次家。大概在五岁时,1937年冬,从南京大屠杀中逃出来的散兵、伤员,从桥林到后方必经路口村。我记得每天都见到伤员有的拄着树棍,呻吟不已,有的几乎爬行,鲜血浸透军装,其状惨不忍睹,村民自发送水,送饭慰问他们。1938年,日本鬼子从桥林到绰庙修公路,筑碉堡,老百姓受难,路口村更是鸡犬不宁,于是全家搬到龙王山下小王村。大概在(1939-1940)年间,驻在全椒古河一带国民党地方军——二支队。到处‘绑票’,那时晚上听到狗咬得紧,母亲拖着我和姐姐躲到玉米田里,露水把我的头发沾得湿漉漉的,不敢吭一声。风吹玉米叶沙沙响,静得可怕,那情景够凄凉。一天晚上,我已熟睡,二支队从天窗下来,将父母亲抓到古河,后来用钱赎回来,父亲又决定将家搬到新甸镇(江浦)。</p><p class="ql-block"> 散老在《江上诗存》多首诗中也记载的这段刻骨铭心的历史,他的好友谷沆如死于皖东第三纵队司令白承君手,据说此人性极残酷。真是”乱世人命不如鸡“。林散之有诗《今诗十九首》控诉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罪恶!令人肝肠寸断。这些都是绝好的爱国主义的活生生的教材,我们要世代铭记这段做亡国奴的历史,牢记落后挨打的教训,和国民党的腐败透顶,反动派的灭绝人性。</p><p class="ql-block"> 这些历史、这些往事,只有口笔流传,我们才能知道旧社会的黑暗,新社会的美好!他们的人生道路是多么曲折坎坷,能成为一个大写的人是多么地不易!不平凡的人生才能造就不平凡的人!(柯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