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东晋十六国时期的后秦（384—417），中国佛教界有两位伟大的译经师，一位是鸠摩罗什（343—413），另一位是佛驮跋陀罗（359—429）。佛驮跋陀罗不仅是一位译经师，还是一位禅师，人称跋陀禅师，据说在声闻乘已证三果阿那含，在菩萨乘则已经明心见性，且已具备了殊胜的禅定和神通，证量高深。</p><p class="ql-block">鸠摩罗什门下有四大弟子，道生法师（355-434）是其中之一，因宣讲《涅槃经》时，提前阐释出“一阐提人皆得成佛”之妙义，遭遇诽谤，乃隐居虎丘山，发生了“生公说法，顽石点头”之神奇感应。后因《大本涅槃经》译出，印证了一阐提人也可成佛，从此名扬天下。其对大乘教法非常精通，可谓透彻法理，成就了殊胜的慧解。</p><p class="ql-block">一天，跋陀禅师遇到了道生法师，二人交流法义，跋陀禅师发问，道生法师回答，大致内容如下：</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问：“法师讲何经论？”</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大般若经。”</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问：“作么生说色空义？”</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众微聚曰色，众微无自性曰空。”</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问：“众微未聚，唤作甚么？”</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不知所措，答不出来。</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又问：“别讲何经论？”</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大涅槃经。”</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问：“如何说涅槃之义？”</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涅而不生，槃而不灭，不生不灭，故曰涅槃。”</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问：“这个是如来涅槃，哪个是法师涅槃？”</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反问：“涅槃之义，岂有二耶？某甲只如此，未审禅师如何说涅槃？”</p><p class="ql-block">只见跋陀禅师用手拈起如意，问：“还见么？”</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见。”</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问：“见个甚么？”</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见禅师手中如意。”</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于是松手，如意落地，问：“见么？”</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见。”</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问：“见个甚么？”</p><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曰：“见禅师手中如意堕地。”</p><p class="ql-block">听道生法师这样回答，跋陀禅师乃呵斥曰：“观公见解，未出常流，何得名喧宇宙！”</p><p class="ql-block">说罢，拂衣而去。</p> <p class="ql-block">道生法师的弟子们心生怀疑，乃追上来，问跋陀禅师：“我师说色空、涅槃不契，未审禅师如何说色空之义？”</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曰：“不道汝师说得不是，汝师只说得果上色空，不会说得因中色空。”</p><p class="ql-block">弟子问：“如何是因中色空？”</p><p class="ql-block">跋陀禅师曰：“一微空故众微空，众微空故一微空。一微空中无众微，众微空中无一微。”</p><p class="ql-block">问：法师，“众微”是什么意思呢？</p><p class="ql-block">答：就是一切微尘的意思，也包括最微细的邻虚尘，是佛教当中对于最微小的物质颗粒的称呼，已经很接近空性了，介于色空之间。相当于现代科学当中最最微小的粒子，它们构成了所有的物质。</p><p class="ql-block">问：那么，众微未聚之时，也就是物质世界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叫做什么呢？</p><p class="ql-block">答：哈哈，你这个坑咱不跳。</p><p class="ql-block">为什么不跳？因为在物质尚未形成时，真如法性也了不可得，毕竟空寂，它本来没有名字。故傅大士云：“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故六祖大师问众弟子曰：“吾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诸人还识否？”到这里，可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其实没有你开口的余地。</p><p class="ql-block">问：假如您是道生法师，跋陀禅师问您“众微未聚，唤作甚么”？您需要开口，那该怎样回答呢？</p><p class="ql-block">答：请禅师回头自看。</p><p class="ql-block">只此一句，便洞穿万象，直达本来面目。会者自会，不会者徒自分别，终是惘然。</p><p class="ql-block">问：不生不灭是如来涅槃，什么是得闲山人之涅槃呢？</p><p class="ql-block">答：你我如今，无问无答，此乃你我之涅槃。</p><p class="ql-block">问：可您开口了，岂不是有问有答了吗？</p><p class="ql-block">答：只因那开口者不可得，无开无合，本来空寂，故问非问、答非答，只是空灵不断灭。请君自照，便知问答之中毕竟空，终究无问无答。问答如幻故，自性常住清净涅槃。</p><p class="ql-block">乃至一切作为当中，都是毕竟空，终究无能作、无所作，一切作为皆如幻不实，丝毫无碍自性如如，是为一切众生之因地涅槃。</p><p class="ql-block">问：跋陀禅师云：“一微空故众微空，众微空故一微空。一微空中无众微，众微空中无一微。”是何含义？</p><p class="ql-block">答：《心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与此大意相同，更为直截了当，请善自体会。</p><p class="ql-block">问：道生法师问跋陀禅师“未审禅师如何说涅槃”，跋陀禅师却用手拈起如意，问道生法师“还见么”，这个“见”和涅槃有什么关系呢？</p><p class="ql-block">答：不仅如来有果地涅槃，一切众生在因地也有涅槃，即自性清净涅槃，即《楞严经》中世尊告波斯匿王：“我今示汝不生灭性。”这个“不生灭性”就是我们的本来面目，就是咱们的因地涅槃，也是跋陀禅师亲见之涅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不生灭性”就是空明觉性，在眼根则显现为见性，故跋陀禅师拈起如意，通过如意有或无，反衬出见性如如不动，方便呈现因地涅槃。如此回答，非常绝妙，不愧是一位大禅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问：假如您是道生法师，当跋陀禅师松手，如意落地的时候，您还“见么”？</p><p class="ql-block">答：见。</p><p class="ql-block">问：见个什么？</p><p class="ql-block">答：境自去来，性无动摇。</p> <p class="ql-block">佛驮跋陀罗乃是一位见性的大禅师，而道生法师则是一位开解法理的大法师，两人都是历史上著名的高僧大德。两位大德论色空及涅槃之妙义，问答皆精彩，是一个能够引导修行人明心见性的公案。有兴趣的朋友们请反复研读，踏实参悟，必获殊胜法益。</p> <p class="ql-block">202412 摘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