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黄橘绿时，——初冬出行漫笔

恒河沙

我喜欢初冬出行，好友李汉林老师约我去保靖县清水坪，比耳一游。我是保靖人，生于斯长于斯，岂有不去之理，欣然应诺。汉林还约上他的同学张启茂及学生、同事，共九人，驱车前往。



一

十一月二十八日，上午十点，从吉首出发，过花垣，穿白云山隧道，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清水坪镇。已到饭点，汉林同学张启茂是本地人，提议去秀山石堤镇吃鱼。闻石堤豆腐鱼之名久矣，大家当然很高兴。

秀山石堤与保靖清水坪一河之隔，坐落在群山之中，梅江、北河千流百转在此汇合，始称酉水。走进古镇，小桥、流水、人家的恬淡，甚是写意。可以想象当年这条沟通渝、湘、鄂的黄金水道是何等热闹与繁忙。两江碧绿，环绕石堤，盛产各种鱼类，其中鲶鱼、翘鱼最为鲜美。

张启茂在鱼池中捞起一条大鲶鱼，只见它鼓着眼睛，冒着气泡，很生气的样子，一称八斤多。厨师手法娴熟，一锤将其敲晕 ，剖肚，清洗，片成巴掌大，油炸八分熟，放入佐料，配上豆腐、西红柿，四十多分钟即可食用。师生自有一番谦让，然后开吃。我去很多地方吃过鱼，石堤豆腐的味道只可意会，难以言传。豆腐雪白软嫩，鱼肉焦黄滑爽，豆腐入鱼味，鱼入豆腐香，辅之西红柿略带微甘，别具一格。不到一小时，一大锅豆腐鱼，竟如风卷残云。本来说好的此行AA制，谁知张启茂老哥早已买好单。真个是：

山好、水好、鱼好，人更好

现杀，现煮、现吃 ，烟火浓

二

下午回到清水坪，住进宾馆后，去看里耶古镇。里耶位于龙山八面山下，酉水河边，大家来过多次，古镇和秦简遗址都不想看了，张哥带我们去看据说投资十多亿的里耶古镇旅游新开发区。

这天，天气真好，天空碧蓝碧蓝的，走进大门，我们被镇住了！一色欧式建筑，很是气派。我去过欧州，见过哥特式、巴克罗式，古罗马式等等建筑，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它们的身影。喷泉、罗马柱、雕塑、尖塔、八角房………应有尽有，造型精美，装饰华丽，色彩浓烈。

遗憾的是：所有建筑门窗紧闭，街道上竟空无一人。

我在一幢有点像教堂的宾馆前照了张像，墙边几颗三角梅开了许多红花，在阳光照映下通红的，像胭脂。初冬时节，还能看到这么鲜艳的花，也算是一点慰籍。它们也似乎在努力证明：这里曾经红火过。

听说里耶八面山，人来人往，游人如织。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没人来？？？

回去路上，经过里耶大桥，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当年修建里耶大桥，我是选址、移民的参与者。

大桥建成，连接青水坪与里耶，千百年来摆渡历史宣告结束，有力地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成为湘西重要的交通枢纽。

交通部门为增添大桥的雄伟，在桥头各立狮子一对。世界上偏偏不乏有心人，细察石狮后说：里耶公狮其“私根”又大又长，清水坪公狮则短小许多。众观之，果然。

清水坪乡民忿忿不平，有“好事者”说：择日必凿之！此言一出，急坏政府，怕起祸端，分头劝说。

其实清水坪与里耶自古一家人，清水坪原称“前里耶”，龙山里耶称“后里耶”，隔河相望，同饮一江水，族连族，亲连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一德高望重老者将“好事者”骂了一顿，说：凡事都有个大小，里耶的大点就大点，好大个卵事，不怕坐牢你去凿！

时间一长，此事早成茶前饭后谈资，一笑而过。

三

此行赶上好时光。

在初冬的阳光照射下，田野里到处是摘橘下橙的繁忙景象。清水坪，比耳椪柑、脐橙远近闻名，踏进这片土地，大片大片的橘子园，橙子园呈现在眼前，绿油油，金灿灿。

不由令人想起苏轼的诗句：“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以前读这首诗不理解“橘绿“二字，橘子熟了也是黄的呀，橘园一看方知，橘子将黄犹绿时剪摘，存放一段，其味更甘。

汉林老师早就安排好了摘柑橘的农户，出发前就告之，都要带好蛇皮口袋，并给每人准备了一把剪刀，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果农穿梭于橘园，动作娴熟：一剪剪下果实；二剪剪平橘把，以防梗尖戳破橘皮。我学其模样，莫得其本，左顾右视，累若汗牛，不小心还弄伤了手指。

我不知别人摘橘下橙心情如何，在我则摘得果实一颗，赛获金蛋一个。吃橘固然快乐，摘橘虽苦却更觉趣味无穷。

好不容易，驴友们每人摘得椪柑，脐橙两大口袋。

果农告诉我 ，今年行情不好，椪柑批发价2元一斤，橙子按品种2—10元不等，这里多种纽荷尔脐橙，行情好时，市场价可卖16元一斤。

果农还告诉我，椪柑一亩一般可产4000—5000斤，多的可达8000斤。橙子一般可产6000斤左右，多的可达8000斤。

清水坪，比耳九十年代初就大力推广种植椪柑，后来发展脐橙，沿途所见，大多农户都盖上了两层楼房，皆因此致富。应该记住这样的好光景，东坡先生大概描写的正是农户在橙黄橘绿时的丰收喜悦。

准备收工时，学生曹建芝的发现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果园四周长漫了野胡葱。她高兴地大喊道：这里有……那里也有……她在橘园像一只快乐小蜜蜂飞来飞去。也许在女人中没有挖过胡葱的很少，她们对胡葱情有独钟。几个美女一起上，只有一把小锄头，其他人就用棍子挑。此刻她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胡葱浓烈馥郁的香气中。有人说：胡葱炒腊肉好吃；有人说：胡葱猪血汤好喝；有人说：胡葱炒鸭蛋最经典；有人说：多挖点，回去做成胡葱酸。

想不到，冬天了，胡葱长得这么茂盛。不一会儿就挖了一大口袋，估摸有三四十斤。在清水河边冲洗干净，全部晾在曹女家。

李汉林老师赞不绝口，吟诗一首：

胡葱生在山野中，

无人养护无人痛。

待到青葱烂漫时，

最是曹女着魔处。

四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归途中我们还游玩了首八峒 ，朝拜了八部天王，品尝了沙湾鳜鱼，观赏了保靖全国村厨厨艺大晒。此次初冬出行，时间虽短，美好却永留心间。

不会忘记：

活动的发起人组织者李汉林老师，他瘦弱的身躯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每个成员的衣食住行，日程安排周到细致，活动内容丰富多彩。一位长者的睿智给大家留下永久的话题。

不会忘记：

那位满腔热情，永远充满活力的张启茂老哥，他既当出行司机，不辞辛劳；又尽地主之谊，慷慨宴请。既当游玩导游，详细介绍当地民风民情；又把妹妹家柑橘无偿奉献，随意采摘。

请记住老谭帅哥，他说话很少，但有问必答。我曾问他：哪年参加高考？答：八七年。问：考起哪个大学？答：南开。我说：没有五百多分进不了南开。答：五百七十四分。我说：当年应上了清华、北大线。答：“不敢报”。多诚朴的农村孩子，他现在是州电信高工，说话不多，但愿意帮助每个需要帮助的人，出门当司机，进屋搞服务，爬山大包小包挂满肩。

从张哥、帅哥身上我们体会到兄弟的义气，朋友的温情。

不会忘记：

那位叫“冰凌”的钟美女，李老师赞曰：“名为冰凌，心似火热，令人温暖”。十多人的饭菜，个把小时就可搞定，上百张照片、视频，均出自她手，现场摄录，瞬间抢拍，留下了珍贵的回忆。不会忘记人称“满江红”的刘江红，她有运动员般的高挑身材，说话却温文尔雅，心地特别善良，她对每个人都充满着信任，特别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从而虚心学习。不会忘记李老师、姚老师三位曾经的学生，她们外表娇小瘦弱，但内心却充盈强大，个个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们充满着童心，把快乐和喜悦带给每一个人。记住她们：“小蜜蜂”曹建芝，“开心果”贺行知，“乖乖女”李群。从这五位美女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光辉，贤妻良母的风范。

当然大家也不会忘记我给大家煮饭弄得糊锅巴。李老师高举着焦黑锅巴向大家展示时，我内心十分内疚；但看到他因“损我”而开心，我反而感到高兴和快乐！

我喜欢初冬时光，我喜欢与这样一群人出行。翠绿与金黄相间，回忆与希望同行。人生就是这样，走进冬季，春天的天真，夏天的傲慢，都成了回忆。但它不失翠绿，孕育着生命的力量和强大；它是金黄色的，代表着成熟与丰厚。当你拥抱大自然，你内心非常宁静，“此心安处是吾乡”。此刻，你知道如何去享受快乐和喜悦，你也知道如何顺天知命与退让。即使寒冬来临，我们仍开怀大笑！



2024年12月6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