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

张张

　　记得去年的冬天刚过，转眼间，今年的冬天又进入正轨。

最近，总是听到有老人离世的消息。冬天，是老年人的天敌，即使平时看上去精神抖擞，满眼放光的老人，到了冬天也瑟缩在火堆旁，感觉瞬间成了真正的风烛残年。孝为德之本，百善孝为先，孝敬老人是年轻一辈的义务和责任。

可能在生活中，我们会看不惯老人们节俭的生活，也接受不了他们的随意和尖酸，更是不喜欢他们的啰嗦和浅薄。但是，他们有着我们没有也学不会的精神，即吃苦耐劳的精神：

他们可以走一两天的路去卖粮食，可以自己吃野果野菜把饭食留给儿孙们，他们是真正值得尊敬和爱戴的人。为了全家人的生活，他们可能天还没亮就起床劳作，太阳落山路已不见，他们也许还在山里砍柴。

所以，也许劳碌才是他们的代名词。

要清楚曾经为你遮风挡雨，累得气喘吁吁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成了弯腰驼背、瘦骨嶙峋的老人。

我母亲，她也是一个老人了。

可是，我不是一个孝子，我很惭愧。

曾经，我总是以为母亲很矫情，每当到饭馆里吃饭的时候，问她要吃什么，她总是半天挤出几个字：“你是啥我就吃啥。”她的这句话总是让我很头疼，怕自己的决定不如她的意。为此，我总是埋怨她，说她不爽快，啰嗦，矫情。

我母亲是一个彻底的文盲，她一个字也不认识。她的一生很苦，年轻时糊里糊涂就结了婚，据说我奶奶一家对她极其不好，因为她那时已经没有了母亲，也就没有了靠山。后来和爸爸一起靠肩挑背扛挣来我们三兄妹的书学费，扶植我们都考上了大学，找到了相应的工作。母亲一生操劳辛苦，受尽折磨和蔑视，如今已经麻木不堪，更别说灵活了。

母亲一身是病，可是年轻时的我们忙于读书，也没能力，根本没法带她去好好医治，父亲对她总是漠不关心。如今，母亲拖着一个多病的身体，慢慢地感受时光的流逝。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我早该看懂的。

这次，又到问母亲吃什么的时候了，毫无疑问，我一如既往地埋怨她，这次她没有沉默，说了一句：“我又不识字，我哪里晓得人家写的是什么？”她红着脸，声音在颤抖。

我沉默了，我哑口无言，我羞于启齿。

我早该看懂，我早该明白，在她面前对着菜谱呼来喝去是一种耻辱，我识得几个字又如何？作为一个女儿，我应该看懂、看透生我养我育我的人。

我的无地自容很彻底，我的羞愧包裹着我。我只希望与母亲共处的时间能够长一点，让我有机会认真地忏悔。

生命是一种轮回，善良是一种修养，在有限的生命里释放善良是一种能力。面对身边的老人，要关爱有加，帮助他们度过一个个冷漠的寒冬。

愿天下的老人们：能够被儿女们看懂，得到应有的爱护；能够战胜寒冬，坚持到底；能够没有遗憾和悲伤，悠然度过晚年。

忏悔，是对一个生命过程的关注，是接受一切的到来与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