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叔二三事

秋实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公元2024年11月23日,张家最后一位父辈老人张玉忱以90岁高龄谢世。闻之噩耗,极为悲痛。老叔的一生,忠厚老实,勤奋能干,只为他人活着,丝毫没有自己的位置。我从心底里敬佩他,爱戴他,感激他,怜悯他。去年堂弟孩子结婚,我们顺便也是特意看望了他。望着他佝偻的身形,恍惚的神态,我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 我们姐弟本该前去吊唁,奈何都已是古稀年纪,舟车劳顿,实在不便,只能望天遥祭。</p><p class="ql-block"> 夜难寐眠,与老叔的过往一暮暮浮现眼前。现记述如下,以慰心痛。</p><p class="ql-block"> 1、 三间房的土坯</p><p class="ql-block"> 1969年我虚15岁,家里的老草房实在不堪再住,必须翻盖。那时全民皆穷,盖房子谈何容易。为了撑门面,硬着头皮要盖3间“砖房”。全砖盖不起,只能外壳是砖,里面用土坯砌筑,还有个形象的名字叫“里生外熟”。砖,是用秫秸在窑上换的,而土坯则必须自己来做。我那时瘦弱矮小,天生不是庄稼人的料。可好,刚入秋老叔回来了,我心里亮堂极了。他带着我找黏土,扒大泥,铡“羊角”,脱大坯。累活巧活都是老叔干,我只是一个帮手。一个多月下来,近千块土坯脱好了,不但够“备墙里子”,还够砌间壁墙,连搭炕的坯都绰绰有余。为防雨淋,老叔从西河沟割了很多蒲草,打成草帘,要下雨时急忙把坯垛苫好,晴天再揭开晾晒。前后近两个月,老叔一天没闲着,身上晒脱了皮,手上都是老茧。但他从不抱怨,总是乐呵呵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劲,陀螺一样不停地忙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西铁城”手表</p><p class="ql-block">1974年我中学(当时称高中)毕业,爸爸托人将我安排在达牛公社示范场上班,每天10个工分,每月还有8块钱工资,美极了。场里都是年轻人,多数戴着手表,我心里很馋,但知道家里不可能给我买。</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刚入冬,老叔回来了,见到我又摸脑袋又掐脸,完了说要送我一件礼物。我以为是吃的东西,或者袜子、球鞋之类。做梦没想到,居然是一块手表!而且带夜光的!!日本产的“西铁城”牌!!!老叔说:“你是大人了,参加工作了,没块好表叫人笑话。”</p><p class="ql-block"> 我把那块表当成了命根子,想尽办法当众显摆。夜光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显示出来,若想白天让别人看到,必须用强光刺激。我偷偷用手电筒照,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在别人面前看钟点,以显示我的手表比他们的强多了。</p><p class="ql-block"> “西铁城”我一直戴到1985年,一次不经意间摔坏了,心疼得要命。在县城里找了个老师傅修理,人家说这是块好表,没有零件,修不了。后来到鞍山修理过,也悻悻而归。不得已压在箱底,后几经搬家弄没了,成为憾事一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3、水曲柳木箱</p><p class="ql-block"> 1976年我在县供销社机关上班,是个临时工。夏季的一天接到老叔的来信,说给我邮来一对木箱子,为我将来结婚用。不久木箱子邮到,深黄色,漆面很亮,非常好看。我把它放在宿舍里,用床单蒙上,以防落尘。</p><p class="ql-block"> 我们单位有个老木匠,手艺不错,一次偶然到我宿舍,看到了那对箱子,“啊”地叫了一声。他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反复观瞧,然后告诉我,这箱子木料是独根水曲柳的,经年阴干,永远不会“翘楞”:箱子没有一根铁钉,全是埋头竹钉,绝对老手艺。我甚是惊讶,赶紧给老叔写信,他回信告诉我,水曲柳是他在山上挑选的,粗的干不透,细的不结实,都是碗口粗细。请老师傅定做的,花了20元手工费。</p><p class="ql-block"> 我结婚时,这对箱子是最好的家具,一直用到2001年。</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斯人已去,此情长存,顾念以往,不胜悲戚!愿老叔一路走好,与姊兄团聚,来世幸福!</p> <p class="ql-block">作者:雨辰</p><p class="ql-block">编辑:秋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