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外地的友人笑着对我说:“等我退休后也搬到揭阳老城住,每天晚上就可以陪你围炉煮茶了。”不管友人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我心头还是不禁一荡,泛起了一丝涟漪。有些约定即使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践行,那等待的过程,应该也是美好的。</p><p class="ql-block"> 当西下夕阳的余光还未完全散去,把老城所有的一切都镶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岸边的垂柳随着微风轻轻地拂过水面,平静的水面立刻像一个被打碎的玻璃镜,反射出无数的闪光。周围的一切也在无数光的闪烁中模糊起来了,随着金光渐渐地消退而滑向了昏暗。随着昏暗越来越深而带来的,是夜的寒意,还有在微弱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的朦胧雾气,把眼前的石板路,映衬得越发狭窄而又幽深了。我应该是毫不犹疑地步入这一狭窄和幽深的前方的,因为我知道,在眼前这漫长的小路某一处,会为一炉鲜红跳跃的炭火,一壶香气氤氲的热茶,一个温暖柔软的约定。所有圆满的相聚,应该是最幸福的吧。</p><p class="ql-block"> 我们总是追求圆满,但世事又有多少最能够圆满。更多时候,我们都要去面对无穷尽、近乎绝望的独处和等待,就如柳宗元在《雪》中所描述的那样,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日月沉沦,天地俱寂。心中所执念的那个归人,是否能在冰雪消融的某一天,踏着遍地繁花、乘着春风而来。应该能够吧,至少今夜苦苦独处的我,内心是春意盎然的。</p><p class="ql-block"> “生在世上,没有一段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面对千疮百孔的感情,我们当然也可以选择逃避或者放弃,但如果心存执念,我们何尝不能把这千疮百孔幻化成十万梅花。晚清名臣彭玉麟,与一生挚爱梅姑失之交臂,于梅姑病逝之后,发誓要为梅姑画十万朵梅花,以寄托他对梅姑的深深爱恋。直到七十六岁临终的四十多年里,彭玉麟每天都在画梅花,“平生最薄封侯愿,愿与梅花到一生”,最后终以十万梅花陪葬。彭玉麟和梅姑之际遇,应该是不幸的。但生有所爱,死有所念,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p><p class="ql-block"> 愿柳梢月下,可执手相望,泪眼婆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