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

美玲

车慢下来。

等待眼前的树叶，枯蒿，杂草，纸屑，沙尘等被风驱赶着过马路。

大风不知从地下冒出的，还是从高处倾倒下来的，总之它来的突然，还带着脾气。于是，空气中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马路上的散落，被狂风拎起又摔碎一地，它们慌乱间乱了阵脚，像一群打了败仗的逃兵。

它们有的被疾驰的车轮碾压成粉碎。有的撞到车身，发出咔嚓的声响。有的被寒风撕扯，徘徊在路中央，依依不舍间的回眸，是它们望向家的最后一眼，也是与这一场生命的永别。

北方的节气，寒凉萧瑟的初冬与饱满厚重的秋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印入眼帘的格格不入。唯有爬山虎依然在不远处低矮的院墙上静静地守着，红色染了满墙。墙根处的一大片全是红的。话音未落，一股旋风纵身蹿上院墙，爬山虎的叶子瞬间被吹到半空，悬浮一会儿又摇摇晃晃的落下来。不知是风嫌弃它们身子太重还是它们觉得再往上走不踏实。

或许，它们在等下一场风的邀约。

马路两边的杨树，柳树，槐树，沙枣树，光秃秃，孤零零，一颗望着一颗，有的树被风沙摧残的歪歪斜斜。有的树干枝杈处鸟窝还在。鸟窝像倒置的大瓷碗镶嵌在树枝上。想到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说：我的村庄有一场风那么大，有一粒尘土到一颗星辰那么高远，有一年四季和人的一生那么久长。风刮到头是风的一场空。大地上总有一些东西被一场一场的风漏吹，多少年后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残缺叶子们，被路中间的隔离带收留下，簇拥一起急促地喘着气。又一波儿呈暗黄色的草屑，树叶留置在隔离带旁。大风依然颐指气使，发疯似的上窜下跳，驱逐着这些落魄在季节里的生灵，直到又一场轮回的铺天盖地。一个生命，一粒尘土，一片树叶，一段文字，都是自己的一场风，它其实一直未停。

小烟火，小见闻，小感受，小满足，就是活在当下最大的幸福。不求所有日子鲜衣怒马，不求所有季节和风细雨，只愿每一天都承载着思考、记录、快乐和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