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野狼

<p class="ql-block"> 朝花夕拾</p><p class="ql-block"> 原创 野狼(文竹)</p><p class="ql-block"> 2024、11、26 周二 晴</p><p class="ql-block"> 和着秋的韵律,踏进冬日的风,问风青丝有几丈,能把思念量?</p><p class="ql-block"> ——题记 野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间至此秋色尽,草木摇落露为霜。”欲盖弥彰的清露薄霜,一路谢花折叶,将四季的日历又撕至最后一页。</p><p class="ql-block"> 冬的前路上,注定有一场念念于心的温故情结,隐没于途中。</p><p class="ql-block"> 午后正暖,借笔尖的随意,跋涉于故乡,那山丘沟壑的清晰、那寸草林木的生动、那童年无忌的欢畅雀跃,足以慰籍有生之日的琐杂闲情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对于故乡屡次的固化惦念,内心的情感需求如同饮食习惯,一日三餐不可规避。</p><p class="ql-block"> 忆起故乡儿时所吃的黄杏、毛桃、菱角、莲蓬以及山野生长的八月炸,凡这些都是极其的童年美味。而今,也成了我思乡的蛊惑,历经半世,依然有旧时的余味留存,如此清晰地时时回顾不息,它们于我的恒念,是饶有兴味的要哄骗我一生么?</p> <p class="ql-block">  那个巴掌大的小山村,安静而生动,还拥得一个好名号:莲花堰!很雅,很诗意。</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山村的清晨,一直是被雄鸡吵醒的,太阳总是要挨到雄鸡们一遍遍的催促,才会懒懒地从后山爬出来,提醒农人们开始一天的劳作;傍晚,夕阳倾斜,太阳将最后的光芒折到门前山丘的背后,夜幕会携着生动的炊烟,日复日的滋养代代农人荷锄归家寻常又寻常忙忙碌碌贫穷而平淡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  记忆里, 那时的父母在拥有我们六个子女之外,基本是一无所有。靠工分吃饭的年代,六个崽可是个大累赘。为贴补我们的衣鞋,母亲唯一的挣钱方式,就是攒些鸡蛋去换些“散碎的银两”,所以那时的鸡蛋是不能随便吃的。在那个积平积弱的年代,丁点大的我,并不知愁滋味。</p><p class="ql-block"> 对于贪吃的我,始终闹不明白,我家那些比我还活泼的鸡妈妈们,为啥总是故意将蛋下在鸡窝外勾引我,比如稻草堆、柴火垛子,勾惹得我的小嘴馋了又馋,口水恨不得哒啦到地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门口的小荷塘,能勾住我的,必然是那些游来游去的小鱼仔们,每逢下大雨,池水外溢,就屁颠屁颠的拿一竹篓堵在外溢口,巴巴地等着小崽子们入笼,奶奶总说我不像个姑娘家家,整天把自己倒腾的像个泥娃子。每每兴起时,耳边总会响起奶奶扰乱的慈唤声:“琴,吃午饭啰!”</p> <p class="ql-block">  荷塘边那棵像爷爷一样衰老的皂角树,没少落下我的小脚印,几米高的树杈,是我的瞭望台。每逢父亲赶集,几十里的路程,凌晨出发,紧赶慢赶,天黑才能到家。而我则会提早爬上树,像小鸡啄食一样,死死盯着门前山丘北侧的那条父亲必经路口,父亲身影一旦闪出,我便一咕噜溜下树,通报弟弟妹妹在门口一字排开的侯着,父亲则在每人的小手心里公平的放两颗糖。夜晚的被窝里,拿出舍不得丢弃的糖纸偷偷地舔了又舔。</p> <p class="ql-block">  夏夜的小山村,那万顷丰腴的白月光一泻千里,将寂静的小山村修饰得像世外桃源;成群的萤火虫如同星子,忽闪忽闪的光影下,少不了我的疯癫,就连身上母亲缝制的花布汗衫,都漾着我的放浪,纳凉的父亲则会大声喝斥:姑娘家家的,成什么体统!那时的我,耳朵根长,听不进呢。</p> <p class="ql-block">  青砖黑瓦的老房子,递进式,大门二门中间小院落再到正房的正门,左右两侧则是厨房厢房牛屋,正宗的大宅门,颇有点地主份量,要不然被成分论划为中农,为此,在学校总抬不起头,矮人一截呢。</p><p class="ql-block"> 深宅大院的晚上,锈迹斑斑的老油灯下,爷爷的命就是从不离身的旱烟袋,长长的杆,沉长的夜晚,旱烟袋发出苍老的光,光亮里,最喜欢的就是爷爷讲故事,有孙悟空被压五百年、有嫦娥玉兔住广寒宫等等,现在还纳闷,爷爷上过学吗?</p> <p class="ql-block">  如今,当我把自己活成一棵即将枯萎的小草时,去路已然被衰老缩短,那万象循声的小山村,如同上了发条,一页一页,从心头翻过。只能将那份念故的纷扬柔情揉进眼眸折叠成光,向着故乡,久久地望。喷涌的情感,像故乡荷塘边那台古老的石磨,经反复碾压之后,我把故乡念了又念。</p> <p class="ql-block">  历经半个世纪,我想知道</p><p class="ql-block"> 那条通向集镇被父亲丈量过无数次的山路是否还在向外奋力延伸?</p><p class="ql-block"> 那么多的泥泞小路,哪条能把我带回到从前还原我的童真?</p><p class="ql-block"> 老房子旧址上的蜘蛛网会不会织出层层乡音依然召唤我,让我刻骨铭心?</p><p class="ql-block"> “风波荡漾杆直正,傲骨一身绽碧荷。”那个承载我长大的荷塘,那一池的媚,深刻入泥,世人都懂她的“出淤泥而不染,翟清涟而不妖!”而那相互层叠围裹的叶,是否有人读懂她从不蒙尘的晶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如今,我想画下那棵托举我的老皂角树,却似乎不记得它的样子以及它身体的颜色了?</p><p class="ql-block"> 我想临摹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那时的模样,可怀想的恍惚竟不能确定他们模糊的身影,是在天堂还是在人间?</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站在供销社柜台外,踮起脚尖,瞅啥都想买,可啥也买不起。</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尤其是到了飞速发展的今天,线上线下啥都能买,可买啥都没了那时的兴致与惊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哭着笑着里,都是任性撒娇,都是憨憨的纯粹。</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笑着笑着就哭了,笑着哭着里,都是鸡零狗碎,都是满地的鸡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怕鬼,因为他们面部狰狞。</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怕人,因为他们衣冠楚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画在手腕上的表,从不曾转动过,却带走了我最美好最动人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被生活层层盘剥,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老皮囊和越来越腐朽不堪的愚钝,不咸不淡地走向生命的纵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啊,步入晚年的归途,那是再无来处的沧桑。</p><p class="ql-block"> 父母在,故乡尚有归途;父母去,故乡终成了山高水长的远方。</p> <p class="ql-block">  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除了故乡,人生所有的道途,都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亲切。</p><p class="ql-block"> 流年带走了青春,光阴留下了执念</p><p class="ql-block"> 我用千年汉字搬运故乡入怀,慷慨一通后,盘踞于心的遁炙便又疯癫般地唤醒了起来,这忆起的动容,千回百转,令我仿佛又是一少年。</p> <p class="ql-block">  余生,我的不远千里,大概就是对于故乡怀念的循环往复了。</p><p class="ql-block"> 故乡,落于文字,囤积于心,久久地,旧旧的,从未走远。</p><p class="ql-block"> ——野狼落笔于2024、11、26日</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