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这是一家省城有名的中医馆。因为有国医大师领衔一众名老中医定期应诊，声名远播。八旬有余的国医大师，每周出诊两上午，考虑大师年迈在限制挂号情况下，一个上午要看五六十名患者。这样的门诊量，哪怕对年富力强的中年医师而言，工作的强度也不小！虽然有一众年龄不同阶段的徒弟弟子侍诊，大师只需口述，徒弟们笔录，但坐诊看病是个脑力劳动，费神又烧脑。大师养生有方，虽满头白发但气宇轩昂，健步疾走，精气神依旧在线。与同在医馆坐诊的另一位全国名中医相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p><p class="ql-block"> 据说中医馆原址30年前是区级公安局，当年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的地方变成如今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之所。这一点，ZJZ是从来诊的患者口中得知的。</p><p class="ql-block"> ZJZ也是中医馆一名大夫，坐的诊室离大师专用诊室相隔两个诊室。这是时隔24年后，ZJZ的诊室又一次与大师诊室相邻。不同的是，24年前两诊室是仅有2米高隔断隔开。</p><p class="ql-block"> 24年前，毕业才三年的ZJZ，混迹在当时省会城市一家比较有名中医门诊部，与一位职工医院退休的院长同坐一间诊室，领导用意明显，老带青嘛，院长是搞普外科做手术的，在这里就只用西药瞧病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大师还只是教授，不是国医大师，临界退休，每次出诊，就医者众多，一上午就看八十百来号，虽然有人维持秩序，可因为排队吵架斗嘴时有发生，诊室非全封闭，仅2m高隔断隔开，周围都是病患及陪诊家属，或站围着或坐候着。捡中药的工作台，足有30米长，十来个药师忙得不亦乐乎。大师当年应诊场景，ZJZ依然历历在目。大师正襟端坐，身旁坐一执纸笔学生，诊桌对面坐俩学生，那会还没用电脑。随大师发问患者，学生们听着，时而看患者时而低头记录。大师一边问诊同时察舌切脉，简单几句问完，就口出经方名称，“香贝养荣汤，独活寄生汤，防己宣痹汤，瓜蒌椒目汤……”或加味或减味或化裁，偶有不念经方名称就会念出一个一个中药名，那是大师的自拟经验方。</p><p class="ql-block"> 曾经在隔壁诊室听到大师有一次问完患者几句后，接着对学生们发问:“这是什么病？用什么方？”</p><p class="ql-block"> 病人、家属环绕，众目睽睽之下的考验呐！仨学生哑然，半晌嗫嚅以对，虽未亲睹，估计汗水涔涔窘态毕现了吧！</p><p class="ql-block"> “要背诵经典呀，肚子里不熟练500首方剂，跟我门诊就是看热闹！”大师语气严肃。</p><p class="ql-block"> 言简意赅！如同大师问诊一样，三言两语，惜句如金。虽然有人私下诟病埋怨大师，问得太简单，有草率敷衍之嫌，但大师我行我素。若干年后，ZJZ作为大师公开课的听众，终于得到了大师的回应。“我看病问得少而精，抓住主要矛盾认识到疾病本质即可，无须多问！因为我见得多，知晓规律，所以胸有成竹。如果有一天，我看病慢下来，说明我真老到思维胡涂了。”</p><p class="ql-block"> 大师那种睥睨疾病舍我其谁的自信神态让ZJZ记忆犹深。ZJZ明白，那是大师六十多年临证功力的自信和对理法方药纵横捭阖融会贯通使然。大师出过一本医案，序言里直言不讳，想在中医临床方面有点成绩，有三须:一须悟性，大师口语化的表达就是不能太呆滞；二须勤奋，勤学勤背勤用；三须参师，即拜师跟师，博采众长。</p><p class="ql-block"> 坊间有传，大师曾一次在门诊中，当着跟其侍诊抄方的五名学生，怼其中一名中医博士的学生:“如果说背诵500首方剂，就能把人背死的话，那你的老师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确实如此。大师《金匮要略》《黄帝内经》经典条文信手拈来，琅琅上口，博闻强识的童子功不得不令人拜服！</p><p class="ql-block"> 在ZJZ接诊中，见到不止一例病患，或自身经历或援引亲友经历，抱怨大师诊费昂贵，接诊“敷衍”，花费不少，疗效了了。还有说网上有贴子云大师如何如何。遇到此情，ZJZ总是厘清，问对方是其自身经历还是道听途说？网上人人都可发声发言，真假难辨，虚实是非都是一家之言，旁听则暗兼听则明。告诉对方，大师与普通大夫只有一个区别:大师有效率高，普通大夫有效率低；大师也有看不好的病，普通大夫也可能看好专家看不好的病。只是就每个就诊者而言，个人体验是100%，但就医师而言，某个患者只是被统计有效率的百千万分之一。对90%以上的患者有效对10%患者无效的药，并不影响好药的评价。转而告诉对方，治病救人是行善，是积德。至于荣辱名利，应在之后。虽俯仰无愧，但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医师就是一个充满遗憾的职业。总想每一个自己的病患，药到病除，皆大欢喜。可现实做不到，只能偶尔治愈，常常劝慰，总是帮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11.24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