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张巡是英雄还是魔鬼

周矩

<div> </div><div> </div> <h1>　　历史是用来反思、戒鉴的，而不是拿来自豪、自嗨的……</h1><h1>　　《资治通鉴》的真实与精彩，远超虚构的小说与胡编乱造的影视剧……值得慢慢品读。</h1> 　　读《资治通鉴》最让我心惊肉跳的就是张巡的故事。恕我无知，在读之前我从不知历史上有张巡这个人。 　　唐将张巡的事迹主要记录在司马光编撰的《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六唐肃宗年间，最早祥记张巡事迹的是其好友李瀚，旧唐书卷一百八十七下列传第一百三十七忠义下有张巡传，欧阳修与人合已撰的《新唐书》也有张巡传。 史籍中关于张巡杀人充军粮的记叙 　　《资治通鉴》原文：“尹子奇久围睢阳，城中食尽，议弃城东走，张巡、许远谋，以为：“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乘胜长驱，是无江、淮也。且我众饥羸，走必不达。古者战国诸侯，尚相救恤，况密迩群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巡出爱妾，杀以食士，远亦杀其奴；然后括城中妇人食之，继以男子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余才四百人。” 　　白话释文：叛军将领尹子奇率兵久围睢阳，城中粮食已经吃尽，有人建议放弃睢阳把军队撤向东面，张巡与许远商议，认为：“睢阳是江、淮地区的屏障，如果放弃睢阳城，那么叛军就可以长驱南下，侵占江、淮地区。再说我们的将士都因饥饿劳累病弱，要撤退也必定走不脱。战国时代的各国诸侯交战时，同盟国还互相救援，何况我们周围不远还有许多朝廷的驻军将帅！不如固守以待援。”<div>　　茶纸吃完以后（唐代的茶叶包装可能是某种粗纤维纸可以食用），就杀马而食；马被杀完后，又捕鸟雀和掘地抓鼠而食；鸟鼠又吃尽后，张巡就杀掉自己的爱妾，让士卒们吃肉，许远也杀了他的家奴；然后把城中的女人全部搜寻出来杀死后吃掉，接着又杀了老弱病残的男子。城中的人都知道必死，所以没有叛变的，最后剩下的只有四百人。</div> 被吃掉的人有三万 　　《新唐书·张巡传》原文：“”被围久，初杀马食，既尽，而及妇人老弱凡食三万口。人知将死，而莫有畔者。城破，遣民止四百已。” 　　白话释文：被围日久，开始时是杀马吃，马吃完了，又杀妇女老弱，共吃三万人。人们知道将要死去，但没有背叛的。城破之日，剩下的老百姓只四百人而已。 　　是的，你没有看错，唐将张巡杀人充当军粮，吃掉了三万人，作为现代人，你怎么看张巡这样的英雄。 记述张巡事迹的主要文献 　　张巡的事迹最早是其好友李瀚向唐肃宗呈上的《进张巡中丞传表》，文宗韩愈以此为题，撰写了名为《张中丞传后叙》，《旧唐书》将张巡写入忠义传，《新唐书》也有张巡传，《资治通鉴》则在唐纪三十六将其写入编年史。  唐将张巡的主要事迹 　　张巡是开元末年的进士，外放为清河县令，后调任真源县令。天宝十五年正月，叛将安禄山命张通晤攻陷宋、曹等州，谯郡太守杨万石投降，强迫张巡任该郡长史，并令他出迎贼军。张巡率领属吏哭于玄元皇帝祠，并率领追随者千余人起兵讨贼，朝廷闻知他占领雍丘县之后，就将兖州以东各地交付张巡治理。 　　叛军将领令狐潮率步、骑兵一万余人进攻雍丘，张巡的兵力只有一千余人，张巡领兵出击，大败叛军，杀死数千人，叛军数月未攻克雍丘，败逃而去。 　　河南节度使虢王李巨率兵屯驻于彭城，命张巡为代理先锋使。张巡于是率兵撤出雍丘，向东坚守宁陵，抵抗叛军，张巡与睢阳太守许远联手与杨朝宗交战，一昼夜达数十次，大败叛军，杀死一万余人。　　安庆绪任命尹子奇率兵十三万来进攻睢阳。张巡率三千兵入睢阳与许远合兵共六千八百人，与叛军激战十个月，城中的积粮此时已被吃尽。将士每人每日给米一合，并夹杂茶纸、树皮而食。<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div> 咬掉自己的手指是什么感觉 　　张巡命部将南霁云率领三十名骑兵突围出城，往临淮去求援兵，叛军数万人来阻击，霁云仅伤亡了两名骑兵突围成功，抵达临淮见到贺兰进明，向贺兰进明保证睢阳城尚未失陷，乞望相救，贺兰进明欣赏南霁云的勇敢，但并不准备救援，还强行把他留下，用酒食歌舞款待他，南霁云大哭说：“睢阳城中的将士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粮食吃了！我实在难以下咽！”并咬掉自己一个手指头让留给贺兰进明作为表信，在座的人无不感动哭泣。 小妾奴仆妇女老弱就不是人吗 　　救兵又不到，张巡的士兵多饿死，活着的也都是伤病疲惫。张巡牵出自己的爱妾说“：各位将士终年缺粮，而忠义之志一点也不减弱，我恨不得割下我的肉给大家吃，难道还爱惜一妾而坐视士兵挨饿？”就杀妾来犒赏大家，在座者都哭泣。张巡强令大家吃，许远也杀自己的奴仆作为士兵食物，以至于捕雀挖鼠，煮战袍、弓弩来吃。 　　被围日久，开始时是杀马吃，马吃完了，又杀妇女老弱，共吃三万人。人们知道将要死去，但没有背叛的。城破之日，剩下的老百姓只四百人而已。 睢阳城破张巡等人被杀 　　癸丑（初九），将士饥饿病弱，无力再战。张巡向西拜了两拜说：“我已经竭尽全力，但没有守住睢阳城，生时既然不能报答陛下的恩德，死后作为没有归宿的鬼魂也要英勇杀敌！”随后城被叛军攻陷，张巡与许远都被虏。 　　尹子奇十分欣赏张巡的忠义，不想杀掉他。但部下说像张巡这样的忠义守节之士，终究不会为我所用，如果不杀掉必会后患。”于是尹子奇就把张巡与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全部杀掉。 张巡率兵前后杀敌十二万 　　张巡初守睢阳时，兵不满万，每战张巡都亲临督战，并大呼“我绝不后退”，将士不敢后退，决意死战，前后大小战凡四百余次，杀贼卒十二万人。 　　肃宗后来对对于平叛而死的卢奕、颜杲卿、袁履谦、许远、张巡、张介然、蒋清、庞坚等人都加赠官衔，并任命他们的子孙当官。对于战斗中死亡的将士，免除他们的家人二年的赋役。 张巡的所为在当时就褒贬不一 　　当时就有人议论说张巡死守睢阳，不肯撤离，与其在城中杀人而食，不如弃城而保全人命。李翰则认为其战功确实是非常大，固守睢阳城救兵不至而城中粮绝，只好杀人而食，这实在不是他的心愿。　　司马光感叹，如颜杲卿、张巡这样的忠臣，太平之世被排挤于朝廷之外，居身贱职；天下大乱之时被弃之于孤城之中，最后惨死于敌手。世道为什么会使善人如此不幸，恶人如此幸运！朝廷为什么对待忠义之士是如此刻薄，而对奸邪之徒竟如此宽厚！ 以史为鉴以史为戒 　　回到最初的问题，张巡到底是英雄还是魔鬼？<div>　　站在统治者的立场，文死谏，许多皇帝并不喜欢；武死战，拱卫其统治，所以往往赞扬鼓励，于是历代都在褒奖张巡。1990年河南省商丘市重建了张巡祠。<div> </div><div> </div></div> 　　然而站在你我老百姓的立场，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武死战”我们支持，但在弹尽粮绝时，应该理性选择，放弃也许会沦为奴隶或被屠杀，但至少不会沦为杀掉吃掉自己亲人的畜牲，至少保持了人性的基本底线；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我宁愿饿死或被杀也绝不吃人、也绝不愿被人吃掉，但如果死了，是否被吃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批判了封建礼教“吃人”，现实中岂止是礼教吃人，而是真把人当肉吃。《水浒传》中所描写的人肉包子，现代人不相信是真的。其实沈从文在现代小说《渔》中也描写了近代吃人的场景，“如杀猪把人杀死，洗刮干净，切成小块，用香料搀入，放大锅中把文武火煨好，抬到场上，一人打小锣，大喊吃肉吃肉，百钱一块。”在残酷的现实中真有人在吃人，把人肉当食物，令人毛骨悚然。　　《资治通鉴》记载了历史上数十次大规模“人相食”惨剧。南朝梁元帝把江安侯萧圆正投入监狱，并“命绝食于狱，至臂啖之，十三日而死”（释文：命令断绝了他们在监狱里的食物，让他饿得咬自己的臂膀，过了十三天终于死了）。　　也许我没体会过快饿死亡的感觉，无法理解一个人饿到咬自己的肩膀，更难理解古人会干出“易子而食”这种连畜牲都不会做的可怕行为！！　　读《资治通鉴》的目的就是要“以史为鉴以史为戒”，知道历史中并非只有辉煌，还有很多灭绝人性的黑暗，唯有如此我们才会成为真正的文明人。　　课本为什么不想告诉你这些呢？我不知道，你有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