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育人四十载 为人师表万世长——沉痛悼念我的父亲李通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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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李通全,因病医治无效,于2024年11月13日16:50在板浦镇逝世,享年86岁。</p> <p class="ql-block">父亲出生于1938年农历10月25日(此为实际出生日期,身份证上为1937年),他的一生是从事教育的一生。1955年9月-1958年6月,在灌云县中学读书,1958年9月-1960年2月,在灌云县四队乡河口小学任教(其间,1959年9月-1960年2月,在灌云师范学校进修);1960年2月-1963年7月,在灌云县实验小学任教;1963年8月-1966年7月,在灌云县四队乡大东小学任教;1966年8月-1969年7月,在灌云县实验小学任教;1969年8月-1972年1月,在灌云县四队乡大东农中任教;1972年2月-1989年7月,在灌云县沂北中学任教(其间,1986年12月20日通过灌云县教育局考核,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1989年8月-2002年10月,在灌云县图河中学任教;从教44年,2002年11月从灌云县图河中学退休。</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幼年和童年是在战火纷飞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度过的,少年时代迎来了新中国的成立,青年时代经历了1959年至1961年的三年自然灾害,以及基本与此同步的大跃进;经历了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期间的文化大革命,曾因为没找到黑板檫,随手拿了一张带有伟人照片的报纸擦黑板而被批斗过;与母亲李莲一生养育了二子三女,其中长子李雁冲1979年高考高分考取南京动力学校(现已并入南京师范大学),一举让全家成为十里八村颇有名气的读书人家;1992年7月之前,一直以语文教学为主,代历史等副科为辅,1992年9月之后,为了让更多青年教师得到主科教学实践机会,主动向学校提出不再代语文,改代历史等副科教学工作;1997年,面对学校面广量大无人牵头的四十周年校庆筹备工作,时任校长找到父亲,希望他能发扬风格把校庆筹备工作承担起来,父亲没有推辞,毅然应承下这个烫手山芋,从此父亲彻底退出教学工作,主攻校庆筹备工作并取得圆满成功,同时帮助学校管理阅览室以及带队参加教师篮球联赛等专项工作,直至退休。退休后,2004年9月至2008年7月,在沂北中学度过;2008年8月开始定居板浦镇养老,直至终老。</p> <p class="ql-block">(第二排右一为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在父亲入土为安之日,如何表达我们的哀思?在这里我谨记述几件与父亲有关的事情,以作为我对他的告慰和缅怀。</p> <p class="ql-block">第一件:知敬畏。1960年2月,父亲在灌云师范进修后被遴选到灌云县实验小学任教。工作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带了最差的班却取得了最好的成绩,颇得校长赏识。鉴于他出色的工作能力,校长希望他把学校会计这个职务给承担起来。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个时候能在单位做会计、管账目,是个肥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岗位。但父亲婉拒了,只过渡性地临时帮学校管了三个月的账,坚持请校长另觅良才。回忆起这段往事,我问父亲,既然家里当时那么穷,这送上门的“肥缺”为啥还不要?父亲说,作为一名民办教师,他的工资当时是学校里最低的,每个月都不够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去做单位会计,很难保证不在公家的账目上打主意,所以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这个在别人看来求之不得的岗位。</p> <p class="ql-block">(1996年春,父亲和我在四队镇大东村合影)</p> <p class="ql-block">第二件:肩扛车。1986年,我开始在沂北小学上学的时候,父亲每天骑着他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带着我,单程十几里路,每天一趟往返于沂北中学和通榆村的家。204国道边上那条通往我们生产队的小路是土路,晴天还好,一旦遇到下雨天,那条路满是泥泞,自行车定是没法骑的。每逢这个时候,我就把鞋子脱掉提在手里,光脚走在泥泞路上,父亲就把车扛上肩头,一只手扶着自行车扛在肩膀上,一只手牵着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跋涉在那条充满泥泞的乡间土路上。童年时期,父亲在我头脑中的高大形象就是从一手搀着我一手扶车扛肩头的场景开始形成的。</p> <p class="ql-block">(2019年9月,土豆在板浦和爷爷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第三件:临抉择。考虑到父亲协调处理实际问题能力较强,文笔较好,1987年,上级机关征求父亲意见,希望调他到县法院工作。若是放在现在,这其实是一个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但那个时候,因为家里子女多,还有七八亩地要种,考虑再三,父亲最后还是婉拒了那次调动。这也给我们留下一些遗憾,错失了一次“拿红小本、做城里人”的大好机会。父亲当时所做的在现在看来是不可思议的选择,但或许在那个年代也许是一种正常的选择吧。</p> <p class="ql-block">(2020年中秋节全家回板浦陪二老一起过节)</p> <p class="ql-block">(2022年春节,土豆和爷爷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第四件:拾饼皮。1989年,父亲的工作由沂北中学调动到图河中学,我也随之由沂北小学转学到图河小学,母亲仍然在通榆村务农。父亲带着我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吃食堂。食堂蒸的大卷子(馒头),每个长度都有一米左右,蒸好之后,蒸笼抬出来放在食堂外面的水泥台子上,微凉之后用刀切一片一片,便于分发和售卖。室外苍蝇多,不顾刚出锅的高温,一波一波地向饼皮发起冲击。我和当时的大多数学生(据我观察也包括很多年轻老师)一样,吃饭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把饼皮揭掉,每每到我吃结束的时候,父亲总是习惯性地把我扔在桌子上的饼皮用筷子夹起来就着紧贴碗底的那点菜汤迅速吃掉。这个细节困扰了我很多年,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去捡我扔掉的饼皮吃。直到我自己做了爸爸、也不自觉地有了类似的行为之后,才理解父亲多年前那个惯常的举动。</p> <p class="ql-block">(2021年10月28日,父亲来淮安,在西大院的家中与土豆相谈甚欢,这也是父亲生前最后一次到我家里来)</p> <p class="ql-block">第五件:不眠夜。我复读高考后,那个暑假他和我一起在新浦,住在我哥哥家里。因为是复读的原因,父亲比我更加关注我的高考成绩。出分数的那天晚上,他和我一起守在电话机旁边,刚到零时,我就拿起电话开始拨打168高考分数查询热线。当电话那头报出我的总分(超当年度一本分数线61分)列全市第153名、全省第5665名之后,父亲的具体表情,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却清楚的记得,他当时特别高兴,没顾得是夜半时分,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一直关心我高考情况的几位好友,告知这个好消息,而彼时的我却很惆怅(志愿填得过于保守了),那一夜,父亲和我两人都没睡觉,两个人打了通宵的扑克牌。</p> <p class="ql-block">(灌云县图河中学1992届初三毕业班合影,这也是父亲到图河中学后代的第一届学生,第二排左七为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第六件:师生情。2005年上半年,当时父亲已退休,和母亲住在沂北,在二姐家开的小商店里帮忙。有一天忽然有个人上门找我父亲,原来是他以前的一名学生,在外地工作,回图河老家后,去图河中学看望我父亲,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最后找到沂北才找到父亲。他们两人在平房前促膝聊天的场景,至今仍定格在我脑海中,满满的朴素的师生感情的画面。其实,父亲做老师的时候,升学率(主要是考中专)很低,特别是在相对落后的农村中学更是如此。他的学生中考上学校的不算多,但无论考上学校与否,学生们与他的感情却总是很好。</p> <p class="ql-block">(历时7年,由父亲主编的家谱于2011年4月付梓)</p> <p class="ql-block">第七件:修族谱。2004年,父亲和家族里的几位长辈商议编制家谱事宜。李姓家族因为历史原因,在全国各地分支异常多,我们这一支不知是何原因,原来是有族谱的,但后来不知所踪,多方打探,未果。经过几年持续不断的努力,父亲亲自动手,和家族里几位老弟兄一起,跑了连云港及周边很多地方,遍访族人。历经7年的持续努力,2011年4月,我们这一支族谱终于编撰完成,举办了一个简要的族谱发放仪式,父亲感到很骄傲也很欣慰。根据那一版族谱后记上的约定,这两年就该重新修订族谱了,如今,父亲走了,再也不能去推动新一轮的修谱工作了。</p> <p class="ql-block">  (位于甘肃省陇西县的李氏宗祠)</p> <p class="ql-block">第八件:篮球迷。父亲一生热爱篮球,年轻的时候是学校教师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有时即便一个人也经常在篮球场上操练。记得我还年幼的时候,一天早上他带我在沂北中学篮球场上打篮球,想扔个球给我,不想那球撞击地面后反弹,撞到我脸上,把我鼻子也给撞流血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撞,把我尚未培养起来的对篮球的热爱也撞得无影无踪。一直到六十岁的时候,父亲还活跃在全县中学教师篮球赛中。退休后,电视直播的CBA联赛是他的最爱,国内篮球圈那些有点名气的篮球运动员,谈起他们的技术特点都如数家珍。</p> <p class="ql-block">(2023年11月,父亲96岁的亲三哥、我的三伯父在灌云县中医院看望我父亲,这也是他们兄弟俩最后一次见面)</p> <p class="ql-block">(2024年11月4日,当天下午和晚上,父亲生前最后一次清醒且能无障碍交流的状态)</p> <p class="ql-block">(2024年11月10日,政远和思远回板浦看望爷爷,下午临别时与爷爷挥手告别,未曾想,这一别便是与爷爷的永别)</p> <p class="ql-block">第九件:话临别。过去一年中,父亲经历过多次抢救,最后一次是10月9日,父亲突发高烧,血压急速下降,再次送到医院抢救,先住ICU病房,后转入普通病房,11月2日出院回板浦。期间,我带土豆在医院允许的看望时间段进入ICU病房探视过一次,但老爸用的药里面有安定药,探视时他的状态很困倦,睁眼皮都很费力。11月4日(周一)下午,我正在上班,接到三姐夫电话,多天不清醒的老爸,那天下午突然清醒了,交待家里马上给他安排“穿衣服”。那天晚上我赶到板浦,陪在老爸床前,陪他聊天。老爸问我最近在淮阴怎么样,工作是不是遇到了挫折,等等;其余聊到的基本都是他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以及村里旧邻;聊到后来,他的思绪慢慢开始逐渐混沌,在清醒和混沌的过渡期间,讲了一些与三年自然灾害、文革十年有关的问题,也不乏一些非常宏观的问题。晚上,父亲多次要我们扶他下床,让他到外面看看。老妈悄悄把我拉到屋外,抹着泪告诉我,不能扶老爸出来,说他是想出来看看路,打算走了。11月10日(周日),我带政远和思远回板浦看望爷爷,此时老爸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眼皮能睁开,但无法说话。但当我在他耳边告诉他我们来看他时,老爸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问了一句我从哪里回来的。当告知他政远升入初中后适应很快、开局优秀时,老爸又艰难地开口冒了一个“好”。未曾想,这也是老爸这辈子和我的最后一次对话。那天离开板浦前,特地在老爸耳边说了一句,下个周末再回来看他。原本已计划好了周五(11月15日)晚上再回板浦看他,但是上天给我们来了个措手不及,11月13日(周三)下午17:05,突然接到了姐姐电话,老爸走了,临走前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来日并不方长,一别再无归期。从此,再叫爸爸无人应,痛煞儿女心!您育我一命、陪我一程,我念您一生、记您一世!</p> <p class="ql-block">(2024年10月下旬,连云港第二人民医院,父亲由ICU转入普通病房,父亲患病期间,母亲一直全程在旁力所能及地予以照顾)</p> <p class="ql-block">(灌云县金鸡岭公墓,2024年11月20日上午,父亲的骨灰安葬于此)</p> <p class="ql-block">第十件:安息地。早在2018年春节假期,那一天全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母亲突然站起来,提出来她有一个心愿,希望我们帮她达成——她希望百年之后,能够安葬在山上。母亲提这个要求的原因也很简单:她希望百年之后在山上,“住在”高处,这样能够看到我们几个儿女家的情况。为了满足母亲这个愿望,当年,我们就在县城大伊山脚下的金鸡岭公墓买了墓。记得父亲生前向别人介绍他的过往经历时,总是有意无意很自豪地提起他早年在县实验小学教书那段经历。由此也可以看出,在县城工作的那两段累计6.5年的工作经历,是他人生中“最引以为自豪”的两行履历。如今,父亲走了,让他永眠于县城这个公墓,也是在另一种意义上帮助他“重回大伊山”——履历上让他感到最为自豪的那两行!</p> <p class="ql-block">(2023年4月15日下午,准备送刚出院的父亲回板浦,在西大院楼下合影,这也是父亲生前最后一次来淮安,都未能到6楼的家里坐一坐)</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位非常普通的农村教书匠,乐观,敬业,豁达,一辈子没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培养了一大批在这个社会众多平凡岗位上踏踏实实、螺丝钉般默默奉献的学生。</p> <p class="ql-block">(1999年7月,学校工会组织教职工赴北京旅游,这也是父亲一生中参加的唯一一次旅游活动)</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位普通中带着些许伟大的父亲,勤俭,节约,五个子女中,有四个上了大中专(高中毕业考的那种中专)、大专或大学。在当时的农村,能做到这一点的家庭并不多。即便是读书较少的三闺女,在夫家不管是公婆关系还是邻里关系,都处理的非常和谐,有口皆碑。</p> <p class="ql-block">父亲走了,带着强烈的不舍,也带着一份深深的遗憾。在他的期望中,原本还希望能再活几年,还想和在世的年龄相仿老朋友见见面,还想到我们家住过的通榆村去看看……</p> <p class="ql-block">父亲走了,带着一份欣慰,儿女、孙辈虽然平凡,但也平安,传承者良好的家风,在平凡的岗位上努力奋斗着,认真生活着,默默奉献着,没给这个社会增加什么负担,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p> <p class="ql-block">(2019年中秋节,全家一起回板浦陪二老过节)</p> <p class="ql-block">父虽走,母健在。带着对父亲的无限思念,我们一定会继续把老母亲照顾好。我们相信,有列祖列宗在,有父亲的精神力量在,我们全家一定会把良好的家风传承好、发扬好——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无论在顺境,还是在逆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p> <p class="ql-block">安息吧,父亲!如果有来世,我们仍然做您的子女!</p> <p class="ql-block">(后记:在父亲病重期间,承蒙家族里多位亲友前往看望以及多次电话问候,给他带去了很大心理安慰;在连云港一院、淮安市一院、灌云县中医院、连云港二院等多所医院住院期间,也得到了众多医护人员的热情帮助;同住在板浦,我的好兄弟胡建国老哥,无数次伸出援手,帮助我们解决了很多实际困难和问题;从2023年11月开始,老父亲一直由三姐夫和三姐全程负责照顾,在此,一并向以上各位表示衷心感谢!遵父亲2023年11月份的交待,后事从简,不举行仪式。我们仅通知了父亲的哥哥和姐姐家的后代代表少许人,于2024年11月20日清晨在连云港市殡仪馆沧海厅举行了一个简要的告别仪式,同日上午,父亲遗体火化,并安葬于灌云县金鸡岭公墓。在此,也向前往参加告别仪式的各位亲友表示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