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66年4月,中国作家协会邀请王汶石参加大西南的访问活动,规定全部活动绝对保密,连日记都要上缴。只留下与活动无关的几张照片。</p><p class="ql-block">出发前王汶石全家合影。在这之前的三月份,就耳闻“林彪委托江青召开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内容,思维敏捷的王汶石似乎听到隐隐约约的雷声。</p> <p class="ql-block">在成都,他遇见多年未见的老友贺敬之,合影留念。王汶石与贺敬之相识多年,他们互相赞赏,相互尊重,是无话不谈的好友。</p> <p class="ql-block">在杜甫草堂,王汶石(左)贺敬之(中)艾芜(右)在参天的竹林里品茗畅谈。这也是王汶石在“文革”中所参加的最后一次大型活动。</p><p class="ql-block">艾芜(1904年6月20日—1992年12月5日),原名汤道耕。四川省新繁县清流乡人</p><p class="ql-block"> 中共党员。1927年后在云南、缅甸做劳工,曾任报馆校对、副刊编辑、教师,1931年参加左联,从事专业创作,任重庆大学中文系教授。1949年后历任重庆市人民政府委员、文化局长,四川省文联临时党组成员,省作协筹备组组长。四川省政协常委,全国第一、二、三届人大代表。</p><p class="ql-block">1925年开始发表作品。194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丰饶的原野》《山野》《故乡》《百炼成钢》《夜景》《海岛上》《南行记续篇》《夜归》《春天的雾》《艾芜中篇小说选》《艾芜短篇小说选》,短篇小说集《南行记》《南国之夜》《艾芜文集》</p><p class="ql-block">人称:中国的“高尔基”</p> <p class="ql-block">1966年夏天,在屋外蔷薇花前合影。我一反常态地情绪低落,嘴撅脸吊,父亲也是一脸严肃 ,不苟言笑。为了躲开“红卫兵”的洗劫,我爸爸当着我的面把他从开罗带回的印着纳赛尔的四只茶杯使劲儿摔得粉碎,他很革命的又把我积攒多年的《小朋友》杂志和《少年儿童报》当废纸卖掉了!那里边有我最爱读的《洋葱头历险记》,把我收藏的小画册《海瑞罢官》《将相和》等系列也处理了。他还把几个从南方带回的泥塑玩偶也摔了。搞得我拿只废灯管当玩具。</p> <p class="ql-block">在机关里,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别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火上身。1970年夏,母亲和妹妹回西安休假,妹妹拿着照相机很快地给父母亲照了这张合影。由于不熟悉摄影,焦距也没有对得很准。既使这样,父亲还在照片背面写下了“文革期间一次难得的会见。”</p><p class="ql-block">对父亲的批判,更是一场场闹剧。</p><p class="ql-block">在作协的批判会上,有大字报揭发《新结识的伙伴》中,张腊月组里的姑娘对吴淑兰说:“我们要向你学习,我们的口号是马踏南二社”“哎呦,想要马踏我们哪!”淑兰笑着说“一定要踏?”“一定要踏!”……批判这是站在地主阶级的立场 ,只有剥削阶级才对劳动人民用马踏。这是对劳动人民的歪曲和污蔑。</p><p class="ql-block">有一天,一个很有“创意的”造反派,在批判会上,似乎有了新的发现,说:“阎王殿中宣部就在北京的沙滩办公,文艺黑线总头目周杨是副部长,王汶石的小说《沙滩上》是投靠周杨的卖身契、投名状,向文艺黑线邀功请赏……”这还不算完,又进一步揭发原作中,陈大年和囤儿,谈到要开垦沙滩地时,请到拖拉机手“秀梅用拖拉机犁个十字,四角和中央都翻到了。”</p><p class="ql-block">最终的结论竟是“王汶石用小说配合周杨妄图推翻党中央!质问作者是不是事实?答“不是 。是小说”。那个造反派拍了桌子 “王汶石你不要不服!这是白纸黑字的事实,把你打成个反革命还不容易”。此人居然还是名校中文系本科毕业生。</p><p class="ql-block">批斗中他们竟动手把父亲右眼结膜打得出血,耳光打得右耳失聪。</p> <p class="ql-block">听说作家协会为了给其他单位腾地方,这里要关押“牛鬼蛇神”,要搬到小南门外和团省委一起办公。我这气越发不顺了!,,</p> <p class="ql-block">在那场浩劫年月里,平时用来写文章的那只笔,也只有用来写检讨和家信的份了。</p> <p class="ql-block">作协机关造反派的流氓刊物下流小报《文学战地》。专门针对我父亲的一期刊物,一共有五期。里面充斥着无耻的极左语言:</p><p class="ql-block">几篇文章标题: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的宠儿——王汶石</p><p class="ql-block">歌颂大跃进,还是反党反社会主义?</p><p class="ql-block">王汶石图穷匕首见</p><p class="ql-block">为地主阶级招魂的黑幡</p><p class="ql-block">叛徒哲学的吹鼓手王汶石</p><p class="ql-block">涂了圣油的警犬王汶石</p><p class="ql-block">卖菜还是卖毒</p><p class="ql-block">纸船明烛照天烧</p><p class="ql-block">《风雪之夜》是裹着糖衣的砒霜</p><p class="ql-block">王汶石反革命复辟的纲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其中一个“圣油”这个名词,这个词一般人是想不出来的。</p><p class="ql-block">全都是化名,没一个实名。既然是革命者为啥不敢光明正大?造反派似乎也预料到“文革”终有结束的日子,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们动了给自己“装无辜”的心思。</p><p class="ql-block">我还为了完成我妈的销售任务,曾多次帮她在钟楼下摆摊售卖。</p><p class="ql-block">也为了往回拉纸多次给父亲挂坡。</p> <p class="ql-block">父亲在“文革”里两次游街(其中一次是和省委被打倒的领导以及作协的主要作家被拉上西安市各条大街游行)两次抄家,白天批斗,夜晚也被批斗。一次我和妹妹在家等父亲,等到深夜也未见人。只好先睡下,睡前我给父亲留下一张纸条。当时我妈和机关干部在高陵县高西庄劳动。</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家阿姨杨妈包的饺子,煮好了我拿到机关给我父亲。我爸爸半夜回到家里,看到我的便条吃了饭。那年我十四岁。</p> <p class="ql-block">1970年1月份我和我爸把我妈和妹妹送到陕北子长县杨家院子公社插队落户。2月份我又陪同我爸爸把他送到泾阳杨梧五七干校参加劳动和审查。</p><p class="ql-block">在这间房子里,父亲经历了写材料,大田劳动、喂牲口等一系列劳作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远在陕北子长县落户的妻子和女儿;远在陕南紫阳县参加襄渝铁路建设的大儿子,还要给西安的五岁小儿子写信,抒发他的时时刻刻的无尽地思念!</p> <p class="ql-block">1970年8月份,按照学校要求,我给远在天边的母亲发了封电报,征求她的意见。她用社会上最广泛的语言给我回电:“电悉愿汾做毛主席的好战士为党争光盼常来信彬”</p><p class="ql-block">其实后来我父亲对我说了实情:是我妈担心如果不同意就会影响我的情绪,在工作中引发不安全的事故。说我妈常在他跟前抱怨他,为啥当初没有把我留下?</p> <p class="ql-block">1970年8月18日,他把我送到六中门口,看着我登上了卡车,父子挥别后,回到家里就写下了心中的感想:</p><p class="ql-block">断续细雨飞古城,八月长安花正红 ,</p><p class="ql-block">铜鼓响彻巴山路,十万丹心向北京,</p><p class="ql-block">爹娘叮嘱意未尽,弟妹祝愿情更浓,</p><p class="ql-block">喇叭声声山前去,云外久久传歌声。</p> <p class="ql-block">坐在书桌前,心情激动又提笔给我妈去信一封,介绍了我们临走的情形,并附诗一首:</p><p class="ql-block">昨尚姣姣一花朵,今已翩翩青少年,</p><p class="ql-block">主席召唤辞爹去 壮志满怀向巴山,</p><p class="ql-block">巴山自在天尽处,我欲挥别复忍住,</p><p class="ql-block">此去莫忘母叮咛,红心早提功劳簿。</p><p class="ql-block">这张标准像是我离开西安前,远在陕北的母亲来信叮嘱我照一张大些的照片,放在家里。后来等她回到西安时,我爸爸已经把我的照片上了彩色,我妈就把上色的照片带回陕北了。</p> <p class="ql-block">我在襄渝铁路工地参加施工,刚开始时由于整个工程本着“先生产,后生活”的原则,粮食供应非常紧张。我们常常吃不饱,在干校劳动的父亲得知后就通过挂号信给我寄来了粮票。先后寄了二十五斤,作为补充,他和我母亲还寄来古巴糖(也就是红糖和一些糖果)基本满足了我的需要。</p> <p class="ql-block">1971年1月5日</p><p class="ql-block">爸爸于本月12日,参加我校"五七民兵连"第二批上泾惠总干渠水利工地,到距此50华里的石桥镇参加水利大会战。第一批去的人已完成了土方工程,我们第二批去的人的任务是砌石,如洋灰渠底,在那儿住帐蓬草铺,每天五点半起床,干到下午六点,有时夜里加班到十一点,最后一夜干了通宵,直到18日早晨六点,干完了全部工程,第一个完成任务。以后又支援生产队干了两班,冒着风雪白天干,晚上也干。22日下午,拆了帐蓬,拔营起寨,又冒着大雪回到干校来。23日早晨我便回西安休假三天。由于爸爸年纪老了,在工地上和石头打交道,抱石头,装车拉车,砸石头,石头大者几百斤,小者数十斤,一般都在百十来斤重,当时并没什么感觉,但回家后腰疼的厉害,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整整在家休息了五天,没出门,那儿也没去,到昨天上午,稍好一点,才回到干校来。因而,本打算给你寄包裹也未寄成。(这是他的来信)</p> <p class="ql-block"> 饲牛郎之歌</p><p class="ql-block">潇洒上战场, 提笔写文章;</p><p class="ql-block">描绘新人物 , 讴歌新时光;</p><p class="ql-block">一时得风流, 岁月何辉煌;</p><p class="ql-block">忽而天地暗, 哪堪风雨狂;</p><p class="ql-block">封我黑线人, 贬我饲牛郎;</p><p class="ql-block">牛也知我枉, 垂头泪满眶;</p> <p class="ql-block">临出发时,西安第六中学给支援三线的学生每人赠送一本四卷本袖珍版《毛选》和一只行军壶。</p> <p class="ql-block">位于紫阳县任河畔的瓦房店紫阳茶厂水库蓄水前的景色,任河如同一条发亮的丝带盘亘在山脚。脚下是茶厂的茶田,绿色的茶树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河边。图右是茶厂库房,图左有瓦房店街景,各地的会馆鳞次栉比。向远方眺望,变幻莫测的云雾在山间环绕。</p> <p class="ql-block">拿着《毛选》我让老师在扉页上盖了章。老师还是有经验,他先写了日期,然后盖章。</p> <p class="ql-block">我给父亲的第一封信(1970年8月23日)</p><p class="ql-block">爸爸.,你好!</p><p class="ql-block">我已于21日下午顺利地到达目的地,请放心!</p><p class="ql-block">在18日出发后,半个小时就钻进大山,在山里转了两天,19日下午到了恒口。本来决定从恒口到紫阳这一段路步行,可是第二天接到一个命令:让把我们用汽车送到紫阳,又坐车到了紫阳。21日早上出发,沿着汉江北岸向东南走了65里,又离开汉江向山沟里走了五里,终于到了驻地。(很艰难地一段山路,脚下是乱七八糟放炮炸下的石头,头顶上还要提防随时可能的放炮炸山。不到十公里的山路,硬是走出了三十公里的感觉。作者补记)</p><p class="ql-block">下面就把我们这里一切情况谈谈,</p><p class="ql-block"> 地理情况:</p><p class="ql-block">离开汉江,顺着山沟向北走5里,上一座大山就到了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在一块向东的小平地上。因为公路还没有修过来,盖房子的材料运不进来,我们暂时住在老乡家里。“家”东面是深涧,西边、南边、北边都是山坡。“家”门口有一片竹林,四周种的都是花椒树、核桃树,还有南瓜和玉米。山沟下面有一条小溪。</p><p class="ql-block">生活情况:</p><p class="ql-block">我们吃的是白面和南瓜菜,没有大米,喝的是泉水。饭是解放军做。住的是老乡的房子,一间房子住两个班。没有床板,地上只是铺了一层稻草。我们离部队驻地有3里路。昨天晚上有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来到我们这里,每个班派一个,和我们住在一起。这里一切情况都和城里来之前大不一样,吃饭得到对面山上去吃,来回光走路就得一个钟头。上山下沟更不用说了,连蚊帐都没给。同学们看到这种情况都很气愤,失望。来这里当天晚上就有一部分同学下了山,到解放军那里闹了两天。很多人不想干了,有别的学校有几个同学回家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人人都得了相思病,一到晚上就唱“在松花江上”,有的人唱着唱着就流下眼泪。我想,反正已经到了这里,就干上两年再回去。</p><p class="ql-block">我们现在还没开始干活,这几天休息。到底是供给制还是工资制现在还不知道。就写到这里,同学们都去洗衣服了,我也得洗几件。</p><p class="ql-block">祝身体健康 工作愉快!</p><p class="ql-block"> 小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70.8.23.上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附:来信就按信封上的地址写。</p><p class="ql-block"> 你看完后就给我妈寄去,等过几天有时间了我给她写 。大行李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请放心。杯子、褥子和部分衣服我放在解放军那里了,这里暂时用不上。这封信我托我们老师捎到西安发,这样快一些。</p><p class="ql-block"> 汾又及</p> <p class="ql-block">爸爸的第一封来信(70.9.1)</p><p class="ql-block">小汾,好孩子:</p><p class="ql-block">你8月23日发出的信 爸爸今天收到了。</p><p class="ql-block">上月18日早晨,爸爸以十分愉快自豪的心情,送你离家 踏上革命人生的征程,从你乘坐的汽车开动的第一分钟起,你就开始独立地生活,工作,学习和战斗了,开始为祖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为世界革命而向前奋进了,开始了你的革命人生的第一课。爸爸满怀希望这重要的第一课,你能考个满分。</p><p class="ql-block">爸爸回到家里,整理了一下书桌,便给你妈妈写信,把你们出发时的详细情景写给你妈妈。并把爸爸在送你们时,心情激动,临时所写的一首诗,也写给你妈妈。这首诗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断续细雨飞古城, 八月长安花正红。</p><p class="ql-block"> 铜鼓响彻巴山路, 十万丹心向北京。</p><p class="ql-block"> 爹娘叮嘱意未尽, 弟妹祝愿情更浓。</p><p class="ql-block"> 喇叭声声山前去 云外久久传歌声。</p><p class="ql-block">爸爸在整理抽屉时 见到1965年,妈妈抱着弟弟,你和妹妹望着弟弟的照片。那时你才十二岁,还是“祖国的花朵”,而今都已成了一个大小伙子参加祖国建设去了,爸爸看后感慨万千,又写了一首诗,寄给你妈妈。这首诗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昨尚姣姣一花朵, 今已翩翩青少年。</p><p class="ql-block"> 主席召唤辞爹去, 壮志满怀向巴山。</p><p class="ql-block"> 巴山自在天尽处, 我欲挥别复忍住。</p><p class="ql-block"> 此去莫忘母叮咛, 红心早题功劳簿</p><p class="ql-block">这就是爸爸当时的心情和爸爸妈妈对你的希望。当天夜里,爸爸就冒雨回到杨梧(干校)。</p><p class="ql-block">此后,每天爸爸都算着你的行程,计算着你来信的时间。爸爸每天不管多累,都要到收发室看看,但一直到30号我们休假,也没等到你的来信。爸爸心里多么焦急,你是想象不来的。昨晚爸返校,已近十一点,还到收发室看看有无你的信。今天上午劳动休息时,爸爸没休息,再次去收发室,终于看到了你的信,爸爸非常高兴。</p><p class="ql-block">家里没什么变化,弟弟挺好,他很羡慕你,说他长大后也跟哥哥一样去修铁路。你那把有弹簧的玩具手枪,不知你放到哪了。昨天我和弟弟一块上街,到邮电大楼给你妈妈寄包裹,顺便给弟弟买了一把可以打橡皮子弹的手枪,比你那只小一点。弟弟非常高兴。第二,你走后,你三姑又来家一次。顺便告诉你,一定要给你三姑和段印芳姑父写一封信,对他们表示感谢,他们对你是十分关怀的。第三你曼姨给你来了一封信,内容已过时,也转给你看看。第四,你二姨不久要从西藏回西安来。</p><p class="ql-block">现在谈谈你信中所讲的种种情况。</p><p class="ql-block">这次,你和你的同学们 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召唤 报名去修路,参加伟大的具有战略意义的三线建设,决心在艰苦的劳动和斗争中锻炼自己,以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做榜样,把自己造就成为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你的决心很大,爸爸妈妈都很高兴,因而都很放心。不过看来,你的同学中有些同学对从事艰苦锻炼,思想准备还不够,因而在离家远了,住到偏僻的大山里的时候,当碰到一点实在算不了什么困难的“困难”的时候,就发生了动摇。这正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动摇性的表现。有些同学找解放军闹,唱什么《在松花江上》,甚至开小差跑回家,这都是非常非常错误的思想情绪和极其错误的行为。</p><p class="ql-block">汾儿, 越是在这样的时刻,你越是要清醒,要坚定,不要被任何困难所吓倒,不要受任何不健康的情绪的影响,要坚定不移,奋勇向前。</p><p class="ql-block">你信上所讲的你们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以我看,是很不错的。你们那里有贫下中农,有解放军,有房子住,有现成的粮食。回想当年,在延安搞大生产时,我们到离延安八十里外的深山林里去开荒种地,那里荒无人烟,我们在山坡上铲出一块平地,砍一些树作椽,搭成窝棚,外面糊上泥巴,我们没什么稻草,在山坡上割些茅草铺在地上,二三十人挤在一个窝棚里,铺一块窄床单,盖一块装着羊毛的小薄被子,遇到下雨,窝棚漏雨,便把掸子抽出来,绷在上面做帐篷,赤身睡在草上。夜里没油没灯,一年四季都是烧柴,点松明来照明。学习,写日记。遇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日子,窝棚冲进水,不能住了,只好到别的队里人家的床下面去挤一挤,睡一睡。那时的生活可比你们现在差多了。可是没有一个人闹情绪,大家越是艰苦越团结,风格越高,也越快活,劳动一天,坐在窝棚里自己的草铺上学习,开讨论会,讨论抗日战争形势,讨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讨论未来的革命前景,有时也进行创作,写词的写词,作曲的作曲,一边创作,一边排练,抽空给附近的八路军演出文艺节目,和炮兵学校的学员比赛篮球。大家在山上乐观得很,快活得很。你们现在也都正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年富力强,朝气蓬勃,脑子里充满着革命浪漫主义的种种想象,为什么还有些同学一接触到实际就想家就闹情绪呢?汾儿,你一定要站稳立场,和同学们学习主席教导,为中国和世界革命奋勇向前。“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你们现在应该唱“下定决心…”用主席语录去压倒《松花江上》。我还记得年初咱们刚到子长,遇到困难,你妹妹就唱“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她唱得非常有感情,爸爸和妈妈听了都很感动。</p><p class="ql-block">要什么东西,来信告诉爸爸,我休假回去后给你寄去。时间不早了,就写到这里,祝你;</p><p class="ql-block">奋勇向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爸爸 1970年9月1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杨梧干校夜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妻女北去儿去南 ,</p><p class="ql-block">老夫杨梧种大田。</p><p class="ql-block">稚子留作长安客,</p><p class="ql-block">千里关山相见难。;</p> <p class="ql-block">我妈乘机来到安康,没想到一下还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原来阳安线过两天要举行通车典礼,好不容易在第二旅社找到地方。想着过几天再说。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被5761部队招待所接过去了。</p><p class="ql-block">她在安康也收到阳安线通车典礼入场券。印得挺漂亮的小卡片。有山、有水、有铁路桥。还附送一张年历片。翻过来就是1973年。</p> <p class="ql-block">这是阳安线通车纪念卡和铁道兵铺路架桥的场景。</p> <p class="ql-block">我和母亲坐在紫阳汉江边的码头上 亲切拉话。路萌叔叔拿着他的八块钱的华山相机给我们拍了一张。还别说,华山机子镜头不错。</p> <p class="ql-block">这是在我们宿舍外合了影。</p> <p class="ql-block">毕业歌 </p><p class="ql-block"> 东北竞存中学校歌 </p><p class="ql-block"> 王仲斌(王汶石)作词</p><p class="ql-block">从敌人的毒焰下出走,</p><p class="ql-block">战火把我们集合在一起。</p><p class="ql-block">三年了,同学,</p><p class="ql-block">我们被幸福所遗弃。</p><p class="ql-block">蜷伏在残破的古庙里,</p><p class="ql-block">穿一身破衣,</p><p class="ql-block">咽几口粗米。</p><p class="ql-block">小河边,林阴里,</p><p class="ql-block">我们严肃地工作,</p><p class="ql-block">活泼地学习。</p><p class="ql-block">昨天搬完了石块,</p><p class="ql-block">今天筑好了墙基。</p><p class="ql-block">竞中啊是我们所开辟,</p><p class="ql-block">竞中啊是我们的园地!</p><p class="ql-block">三年了,同学,</p><p class="ql-block">我们将要分别,</p><p class="ql-block">然而,这不是散离。</p><p class="ql-block">创造、团结、耐苦、奋斗,①</p><p class="ql-block">永远也不会忘记!</p><p class="ql-block">在祖国的土地上,</p><p class="ql-block">我们百十只手儿拉起,</p><p class="ql-block">朝着敌人冲去。</p><p class="ql-block">在黑水白山高插起,</p><p class="ql-block">猩红的我们的国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41年于陕西凤翔</p><p class="ql-block"> 此歌广泛流传在竟中校友中</p> <p class="ql-block">结束襄渝线的施工回到西安,和父亲在东木头市合影。</p> <p class="ql-block">1972年3月,父亲终于离开干校,按照省革委会的调令,到省文化局报到。去了才知道是为了纪念“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周年,省里下派任务,要求各地提供一批现代戏剧在省里组织会演。</p><p class="ql-block">父亲的任务就是看戏,提出修改意见。对我父亲来讲,是一件轻车熟路的事情。这倒是休息的好时机。把在干校积累的疲劳释放出来,恢复体力。这对我父亲,对我们全家都是一件“喜大普奔”的大好事!不过这件事在学生连里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虽然电报没有封口,谁都能看见。但却熟视无睹,因为绝大多数的同学家里要么是工人家庭 ,要么是市民成分,在运动中没有经历生离死别的过程,也就不会掀起任何风浪。紫阳邮局的译电员字体实在不敢恭维,我把电报全文发表如下:5806学生三连王小汾我于今日调离干校调省革委会文化局工作汶。</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妈一行人在襄渝线收录的文章,发表在《陕西文艺》创刊号上。</p><p class="ql-block">在目录里能看到在当今文坛上叱咤风云的名字:小蕾、徐锁、(曹)谷溪、(焦)闻频、李天芳、路遥、张军、陈忠实、李志清、王殿斌等等</p><p class="ql-block">我记得其中的李志清还是一位紫阳诗人呢。</p> <p class="ql-block">1973年夏,我和冯家山水库工地的工友合影。那一年,我妈和杜鹏程的夫人问彬阿姨也到工地上看望我。我在第五排,左起第五人,我的右肩后面戴个帽子的是薛迪平,他的左前方那个长得蛮有风度的就是我,嘿嘿!</p> <p class="ql-block">1972年父亲从干校借调到陕西省文化局写作组,到北京数易其稿写成了《是典型,同时又是明确的个性》一文,署名“秦文言,”《人民日报》刊用。这年秋,王汶石完成在北京的任务后,即返西安,才正式调离干校,参加了筹建“陕西省文艺创作研究室”的工作。右起:王汶石、杜鹏程、胡采、贺鸿钧等人。(1980年代)</p><p class="ql-block">1974年夏,“文创室”与西安电影制片厂联合举办了剧本创作研讨会。在会上王汶石就剧本创作的有关问题作了长篇发言。仍是讲创作、谈艺术。正如一位外国学者所言,王汶石敢于在“左”的路线统治时谈艺术。</p> <p class="ql-block">历经那不堪回首的十年浩劫,王汶石的身心均遭到极大的摧残,患了肺气肿受着病痛的折磨,只缘他"未了的雏年志"(题《雏鸡图》诗句),没有回头再咀嚼那份心灵的苦涩和创伤。而是对劫难过后的宽容,更显他绚烂崇高的追求和对事业的忠诚。"文革"结束后,一如既往地热爱着生活,依旧"带着微笑看生活"(邵荃麟对王汶石作品的评语)。除创作了一些诗词、文论及少数几篇小说外,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关注文学事业和青年作家的成长,也是他经常性的工作。仅我省有文字记载的就有数十位作家(还未计初学写作者),其次是山西作家十余人,请他看作品。无论是长、中、短篇小说,诗歌,报告文学,传记,剧本(包括话剧、歌剧、电影等),评论文章,均认真研读,记下优点与不足,坦诚相告,或面谈或写长文回复。有的与同一作家,通过书信后复探讨,多者竟有七八封。他对作品的评论,用晓雷的话说:"肯定得让人感动,否定得又让人心悦诚服。"为众多的作家撰写的评介文章或序文,多数被中央或地方有影响的报刊登载,据不完全资料统计,其中一些作品由于他的推荐,还获得国家或省、市级的奖项。如陈忠实的《信任》,由王汶石推荐给《人民文学》发表,获全国优秀短篇奖。陈忠实、田长山合著《渭北高原关于一个人的记忆》报告文学,王汶石写《旱塬垄亩中的巨人》评论﹣文,同发1990年《中流》,获当年报告文学奖。</p><p class="ql-block">李风杰著《针眼里逃出的生命》,王汶石写序,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p><p class="ql-block">山西焦祖尧的《跋涉者》,王汶石为其写过三千字的评介文章。该书人选全国总工会向职工推荐十种优秀书盲之一。</p><p class="ql-block">只要身体状况允许,王汶石有机会时都积极参与许多有意义的活动,除一些有关的文学活动外,还到厂矿、农村、学校、企业所到之处又应邀为他们献词。</p> <p class="ql-block">李凤杰写了纪念文章《悠悠思念情》,文中写到:"1993年6月陕西省作协第四届会员代表大会期间,王蓬给我们拍摄了这唯一的合影。汶石老师拄着拐杖,满头银发、亲切安详。我站在他的侧后,我的身旁一级一级的台阶伸向高处。那实在是历史的象征,一个无知的农家后代,正是有了前辈的作品熏陶、感染,更有汶石老师的关爱、指导,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了文学的神圣殿堂。</p> <p class="ql-block">李凤杰,陕西宝鸡作家。笔名“峭石。”他所著儿童文学《针眼儿里逃出的生命》是一部相当不错的作品。里面有很多细节我都能复述一遍。</p> <p class="ql-block"> 题赠凤杰同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翱翔神思展童心,</p><p class="ql-block"> 体笔处处写新人。</p><p class="ql-block"> 谁道苗园天地小,</p><p class="ql-block"> 且看树大高入云。</p> <p class="ql-block">照片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莫伸</p><p class="ql-block"> 高彬大姐打来电话,说她找到了一张照片,其中有我,她想了解照片拍摄的背景。</p><p class="ql-block"> 看见这张照片,我就呆住了,这是三十一年前拍的,自右而左:王汶石、杜鹏程、莫伸、胡采、李若冰、魏刚焰、贾平凹。如今除过我和贾平凹,五位老作家均已离世。</p><p class="ql-block"> 1979年10月,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这是粉碎"四人帮"、步入新的历史时期的文艺界的第一次盛会。在那次会上,邓小平代表党中央和国务院作了那篇有名的《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的祝辞》。邓小平针对"文革"全面否定建国十七年的文艺路线讲到:"'文革'前十七年,我们的文艺战线基本上是正确的,成绩是显著的,文艺工作者理应受到党和人民的信赖、爱护和尊敬。"又说:"斗争风雨的严峻考验证明,我们的文艺队伍是好的。"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同志成为名副其实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p><p class="ql-block"> 如今年轻的一代已经很难想象了,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意味着什么,这实际上是把强扣在作家们头上的可怕的政治大帽子摘掉了,是把作家们随时随地遭受迫害的政治枷锁打碎了。也正因此,邓小平的讲话不时被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且经久不息。</p><p class="ql-block"> 照片拍的是大会期间的一次分组讨论会。陕西的老作家和青年作家欢聚一堂,正在热烈地发言。感谢那位不知名的摄影师,他用相机,把作家们思想的解放和精神的舒畅定格下来,当今天看到这张照片时,每个人欢愉的神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给人一种分外的亲切!</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政治上的春天来临的时刻,是中国告别左倾路线,开始实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伟大战略转折的时刻!那样一种时刻,那样一种画面,那样一种精神面貌,让人无法忘却,值得珍藏。</p><p class="ql-block"> 2010年12月23日</p> <p class="ql-block">1982年5月,王汶石出席了陕西省委宣传部在延安招开的学习毛泽东文艺思想研讨会,王汶石在会上做了《重新学习讲话很有必要》的发言。会后 父亲和陈忠实在延安杨家岭周恩来故居前留影。</p> <p class="ql-block">父亲和路遥在一次会上交谈。</p> <p class="ql-block">1978年12月27日,撤销文创室。恢复作协、美协、剧协、音协。左图是全体人员合影。前排左起:马逢天、修军、懂得理、刘青云、闫兴华、常增刚、李梓盛、胡采、鱼讯、王汶石、李若冰、刘旷、王沛祥、程士明、王绳武。</p> <p class="ql-block">王汶石在六十岁</p> <p class="ql-block">作家协会恢复工作后《延河》编辑部在户县召开作者座谈会,王汶石在会上做了《一个老兵的话》的发言。会后合影:前排左起肖云儒、***、姚虹、王汶石、胡采、邹志安、贾平凹、王沛祥</p><p class="ql-block">二排左起李天芳、高彬、三排左起路萌、第六张世和(三线学兵)三排右二张沼清</p> <p class="ql-block">右刘少云(二姨夫),左高翔(二姨)中间是大儿子刘晓疆</p><p class="ql-block"> 父亲赠诗一首:</p><p class="ql-block"> 赠少云、阿翔</p><p class="ql-block"> 檀板豪歌斗胡蛮,</p><p class="ql-block"> 西部沙场几回环,</p><p class="ql-block"> 走马昆唐三千里,</p><p class="ql-block"> 献身西藏四十年,</p><p class="ql-block"> 喜马拉雅除旧貌,</p><p class="ql-block"> 雅鲁藏布展新颜,</p><p class="ql-block"> 皓首归来情依依</p><p class="ql-block"> 尚留儿女锈雪原。</p><p class="ql-block"> 我是很欣赏这首诗 ,豪迈大气,极富人情味。而且二姨的大女儿西西在我家生活数年,如亲兄妹。</p> <p class="ql-block">1985年8月 ,王汶石参加在太原召开的首届黄河笔会,在会上做了《不到大海心不甘》的发言(该文收入《首届黄河笔会文集》)会后参观云冈石窟,三位山西老乡合影(左起王汶石、胡正、魏刚焰)</p> <p class="ql-block">赠魏钢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烽火卢沟走太行,</p><p class="ql-block">延水天山留华章;</p><p class="ql-block">向暮犹恋铁人吟,</p><p class="ql-block">诗魂常系北大荒。</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87年,《河东文学》发了一期小说专号,王汶石逐篇评述,后编辑部加题《满足读者和社会精神文明的需要》发表。</p><p class="ql-block">除运城地区外,王汶石对山西省的文学创作也给予了很多关注,先后发表数十篇评介文章及信件。</p><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七十年代某年春,在西安东木头市原陕西省文艺创作研究室院内,与来访的山西作家合影(前排左2.鱼讯、3.杜鹏程、4.胡正、5.王汶石、6.李若冰)。</p> <p class="ql-block">1984年秋,丁玲夫妇赴延安,途径西安。王汶石、杜鹏程拜访客人座谈后合影(左起王汶石、陈明、丁玲、杜鹏程、张文彬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91年出差到华南,站在外滩看浦东,一片荒凉。</p><p class="ql-block">这次出差除完成预定的采购计划外,最令人满意的是在上海城隍庙旁的一家绒布店买到了我母亲托我给父亲买的“文尚葛”棉衣面料。布店的老店员听我说要买“文尚葛”,他吃惊地说好久没人买这种面料了,只有懂行的人会要。</p><p class="ql-block">“文尚葛”面料质地厚实坚牢、光泽柔顺、手感柔和滑爽、透气性好、坚牢耐穿。它主要用于春秋冬季的服装面料,绸面起明显的横条罗纹,买回家后做成棉衣外套,父亲爱不释手,每到冬季都要穿上。他去世后,母亲也给他上了这件衣服为他送行。</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思念小帆</p><p class="ql-block">何处有此寻呼台,</p><p class="ql-block">唤得小帆身边来。</p><p class="ql-block">书山题海千层叠,</p><p class="ql-block">阻我爷孙两分开。</p><p class="ql-block"> 1997年10月2日病中于翠华路寓所</p> <p class="ql-block">1997年我在陕北米脂县扶贫,顺便参观白云山。我看到了父母亲参加黄河笔会时在山上的留名。其中王汶石、高彬是他们的名字。</p> <p class="ql-block">一次难忘的交流</p><p class="ql-block">口/李孝才</p><p class="ql-block">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美国专家范德利克·高斯(自起中文名黎观道),应邀来西安交大讲授英语。他自己业余时间进修中国当代文学和现代汉语。为实现他的愿望,校方派我去辅导他(我是教育部汉语出国教师,西安交大中文系主任)。在他读了一些英文翻译的用西方手法创作的中文作品后,他说:"我还是喜欢中国式的表现笔法和中国的语言。"</p><p class="ql-block">我便给他推荐了王汶石的《卖菜者》。读后他说:"这作品好,反映了中国农民的生活、情趣和田园风光……语言也生动,使我对陕西的方言土语也产生了兴趣。"而且他读得很认真,说:"当年的韭菜才八分一斤,现在要三角五,物价涨得快。"受王汶石小说的影响,高斯先生也喜欢上了中国农民不久后在参观乾陵时还买了四件农民夏天穿得白土布背心,视为珍品,自己穿、妻子穿、还送岳父母各一件。</p><p class="ql-block">他在户县参观时,还自个跑到农民家里访问。回来说:"像王汶石小说中的人物一样,中国农民朴素、诚实、也很能干。"</p><p class="ql-block">读过作品后,高斯提出想拜访王汶石,说:"王把农民写得生动感人,他为什么能写得那么好呢?他对农民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这在当代美国是不可能的。美国作家只写身边琐事,男女缠绵之情。"约好了时间,王汶石便在他简朴的书房里,热情友好的接待了我们。一见面,美专家就说“我很喜欢读你的作品,生动地描写了农民,你是怎样了解农村的?怎么知道那么多?”</p><p class="ql-block">他们像朋友似的促膝谈心,王汶石很坦诚相待地就自己的经历、追求、和创作道路详尽地作了回答。美专家频频点头,表示赞赏和理解。</p><p class="ql-block">随后王汶石还给高斯推荐了柳青的《创业史》。美专家很高兴,再三表示感谢。</p><p class="ql-block">会见结束,高斯提出合影。</p><p class="ql-block">回校后,高斯说:"我才真正了解了中国作家,因为他们对农民的感情很深,所以才写得生动,表现出了农民的心灵、品德。"还说:"对'中国农民文学'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并产生浓厚的兴趣。"</p><p class="ql-block">在美国专家任期满回国前,还想念着作家王汶石,但他体谅作家忙,便写了一封信。(原信墨迹褪色)全文如下:</p><p class="ql-block">王汶石先生:</p><p class="ql-block">您好!我在中国工作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所以我要给您写一封信,说"再见"!谢谢您以及您夫人那次在您家的热情招待。您的谈话真有意思,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了解中国农民和农村生活。</p><p class="ql-block">我到中国来很想了解中国农民,因为他们人数多,是中国的主体,因此我很喜欢读中国农民文学,这是世界少有的。</p><p class="ql-block">在李孝才老师的推荐下,我特别读完了您的《风雪之夜》一书,使我更加了解中国的农民,他们勤劳有理想。在您的建议下,我正在读柳青的《创业史》,很感兴趣。</p><p class="ql-block">我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再来中国旅行,再得到您的指导!</p><p class="ql-block">祝您健康!</p><p class="ql-block">记下这中美文学交流长河中一朵浪花,是因为它见证了中美学者、教授、作家之间难忘的情谊。</p> <p class="ql-block">向您的夫人倪晓枫女士致意!</p><p class="ql-block">祝您</p><p class="ql-block">夏安!</p><p class="ql-block">王汶石</p><p class="ql-block"> 1982年6 月16日</p> <p class="ql-block">诗作者是父亲,为李琦战友赠雏鸡图有感请人裱好后题诗。</p> <p class="ql-block">李琦1928年出生,山西平遥人,1937年随父母赴延安入儿童剧团,1941年入鲁迅艺术学院部队艺术干部训练班,后在西北文工团美术组从事文艺宣传工作。1947年入晋察冀边区华北联合大学文艺学院美术系学习,1950年入中央美术学院任教。创作以国画、年画、连环画为主,尤擅肖像画。1950年年画《农民和拖拉机》获“全国首届年画评选”甲等奖第一,作品《鲁迅肖像画》先后在前苏联、日本、香港等地展出,并为中国美术馆和鲁迅博物馆收藏。其中《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获1986年“北京优秀作品奖”。出版有《李琦肖像画集》。曾任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主任。历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央美术学院教授。1988年离休。1991年起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著名伟人画大师,文化部高级职称评审委员。</p><p class="ql-block">李琦以人物画见长,其肖像画融汇了中国画浑然天成的笔墨气韵和西洋画的立体、色彩技法,独树一帜,他执著地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的方向,其创作始终反映时代的风貌,雷锋、时传祥、李素丽、孔繁森等时代楷模通过他的传神勾画而走入千家万户。 因病于2009年8月2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1岁。 </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八十年代作家协会几位老作家在工作。左起李若冰、杜鹏程、胡采、王汶石</p><p class="ql-block">请允许我对这几位五六十年代陕西的文学艺术大家做一简单介绍:</p><p class="ql-block">李若冰(1926年10月-2005年3月),笔名沙驼铃。陕西省泾阳县人。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西部散文的代表人物、西部文学的拓荒者、“石油文学”奠基人之一。李若冰散文大都写亲身感受,反映我国大西北的风物、人情与生产建设,文笔优美、真实感人。他最早发现了西部美,歌颂了西部美,为祖国石油工业树起了一座丰碑。李若冰一生情系大漠,钟情勘探者、创业者,被誉为中国石油文学的拓荒人之一。所作《柴达木手记》等作品享有盛誉。2005年3月24日病逝于西安,享年79岁</p><p class="ql-block">胡采(1913年8月15日—2003年9月19日),原名沈承立,曾用名沈超、王牧、沈超之。河北省蠡县人。文艺理论家、评论家,是陕西文艺理论界的主要代表之一。曾提出“从生活到艺术”等观点,对陕西的文学创作发展和文学评论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3</p><p class="ql-block">1940年3月,胡采投奔革命圣地延安,先后担任延安大众读物社《大众习作》负责人、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工作委员会主编,1942年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新中国成立后,胡采先后担任《西北文艺》、《延河》、《小说评论》主编。</p><p class="ql-block"> 胡采一方面从事文艺的组织领导工作,一方面从事文学理论批评。其文学评论主要以评论陕西地区的柳青、王汶石、杜鹏程等人的作品为主,虽数量不多、范围不广,却以盈实的厚度、精到的深度和朴直的风格赢得不少读者的赞誉,并在创作界、评论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p><p class="ql-block">从陕西省作协成立之日起,胡采一直担任陕西省作协、文联主要领导职务,工作中大力组建作家队伍,抓人才、抓精品,注重培养青年作家和评论家,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杰出的文学理论批评家。</p><p class="ql-block">当代著名文艺理论家、陕西省作协、省文联名誉主席胡采同志因病于2003年9月19日逝世。</p><p class="ql-block">曾任中国作家协会第三、四届理事,中国文联第四、五届委员,全国第六、七届人大代表。</p><p class="ql-block">杜鹏程(1921年5月5日—1991年10月26日</p><p class="ql-block">),陕西韩城人,原名杜红喜,曾用笔名司马君、普诚,现代作家。中共党员。</p><p class="ql-block">1942年入延安大学,学习近四年。194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担任西北野战军新华社随军记者,后任新华社新疆分社社长。这一时期创作了数十万字以战争为题材的通讯、散文、报告文学、剧本等。1954年转到中国作家协会西安分会工作,任省文联、省作协副主席,从事专业创作。</p><p class="ql-block">著有长篇小说《保卫延安》、中篇小说《在和平的日子里》,短篇小说作品有《年青的朋友》《速写集》《杜鹏程小说选》等。杜鹏程的小说多为重大题材,从严峻的斗争与考验中,描写人物精神面貌。《保卫延安》正是他精心创制的一部力作。中篇小说《在和平的日子里》,是建国五十年来工业题材创作中的优秀之作。</p><p class="ql-block">1980年10月,我结婚了。父亲要求:行事低调,不搞排场。除过有数的几位亲戚和帮助我整理新房,也就是请了我的三线战友郑福禄和杨勇健来把地上方砖翻新,墙面刷了白灰。没有请作协里的人。第二天,新娘子正在打扫院落,杜鹏程走了过来,他握住新娘子的手,风趣地说:“能认识你很荣幸啊!”他这揶揄的话倒使得我们很不好意思了。同院的李若冰、方济众二位来做客,我拿出了我的好友送的带金边儿的景德镇茶杯招待贵客,他们赞不绝口。方济众还送我一张两只小鹿站在山上的小画。</p> <p class="ql-block">序</p><p class="ql-block"> 胡采</p><p class="ql-block">汝石同志要我为他的短篇小說集"风雪之夜"写个序言,我欣然答允了。汶石是我多年的老战友,我的文笔再拙,这篇序文也是非写不行的。我會經用心閱讀汝石的作品,井星星点点作了笔記。我想,既然要写,就多花上点时間吧。但是,忽然,出版社来信了,說为了不影响出書时間,序文最好在最短期内交卷。这把我难住了。我还沒有动笔啊!沒办法,我开始翻閱我讀書时写下的笔記。我重新发現:这些零碎散記,虽系片言只語,却記下了我最初的一些真实的感受。现在,我决定把它們稍加整理,分段写出,区区微文,算是代序。我想:現在还不能把汝石的創作比作海(因为他写的还不够多,更多更丰富的創作有待今后),而我的序文,却可以算是海滩拾貝。貝壳虽小,但它总是从海里来的,通过它,总会多多少少聞到一些海的气息。</p><p class="ql-block">"风雪之夜"是汶石的第一个短篇小說集。这是他数年来的心血結晶。他是一个严謹的作家。他从来不随便发表自己的作品,但发表出来,大都能保持較高的質量水平。因此,他的作品,受到讀者广泛的好評,不是偶然的。从汝石的作品,反映出他的創作态度:高质如果能和丰产結合,这当然最好;否則,他宁肯把刻苦的努力放在作品的質量方面。这不是說汶石的作品中,沒有任何可指責可商榷的地方,而是說他的严謹的創作态度,値得提倡。</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我前前后后讀汶石的作品,印象并不完全一样。开头讀时,我觉得作者描写的非常細腻,也很优美动人;但似乎缺少那种旺盛的搖撼讀者心灵的激情力量。我心里曾这样想:汶石是一个善于講故事的人,精細的描述,是他的特长。</p><p class="ql-block">但是,当我从头到尾讀完了"风雪之夜"这个集子,又讀了他最近发表的一些短篇之后,我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变。我認为:汶石不但是一个善于講故事、善于作精細描述的小說家,而且是一位对我們的时代生活充滿了内在激情的詩人。他的小說,是对于我們新时代新生活的贊歌,是对于我們祖国大地上不断涌現着和成长着的新人的贊歌。内在的激情和精細的艺术描写相結合,就产生了汶石作品中那种深刻动人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真正的赞歌,都是作品內在激情的表現。杜鵬程用贊歌的激情,写出了闫兴和刘子青,王汝石也用赞歌的激情,写出了张腊月和吳淑兰。我們尽管可以說杜鵬程和王汝石的艺术风格是不一样的。但是,他們都具有很深的內在激情,他們都把自己真正的热爱和感激之情,交給了他們作品中的主人公们。</p><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风雪之夜"这个集子,反映了我国从农业合作化高潮到全民大跃进这一整个剧烈变化的时代。</p><p class="ql-block"> 汝石短篇小說的主要特点之一,就在于他的强烈的鲜明的时代特色。什么是汶石小說的时代特色?</p><p class="ql-block"> 說他写出了鮮明的时代背景;說他抓取了我們时代生活中富有深意的題材;說他政治上很敏感,他的作品及时地反映了中国农村走上合作化道路以后的新人新事。这种种說法,当然都是不錯的。但是,說的还不够透彻,不够明确。我以为,汶石小說中的时代特色,主要在于他深刻地写出了:在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大变革时期,农民生活的深刻变化,精神世界的变化,新旧思想的矛盾斗争,以及在这种矛盾斗争中,新人的不断涌現和不断成长。小說的时代特色,就是作品中反映的新时代新生活的特色,就是作者所塑造的新人物新品質的特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胡采先生的《序》长达18页,二十七节。由于篇幅会占用太多的空间,今天只能截选其中四节。如果读者想欣赏全文,那就再选时间,我下载一次。</p><p class="ql-block"> 写个序,居然写出二十七节,都够一个小说的篇幅,没有深厚的情谊是很难做得到的。况且,这是用钢笔一个一个字写出来,而不是用电脑敲出来的。</p><p class="ql-block">我读了胡采的《序》,感觉这是一位有着丰富写作经验和对文学创作具有高度负责的行家里手。他的文学评论实在让人敬佩地五体投地!</p> <p class="ql-block">1996年10月,由第三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著名散文家、小说家刘白羽先生主编的《共和国短篇小说经典丛书》首辑收录了茹志鹃、王愿坚、峻青、马烽和我父亲的短篇小说集。编辑时就指定只要“文革”前的作品,我父亲有十四部入选,和其他大专院校或者出版社选编的作品集来看,这部《共和国短篇小说经典》和青年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共和国成立十周年的献礼丛书《风雪之夜》是最有分量的。这些作品在广大读者中产生了积极的反响,被《人民日报》和各类报刊转载,作品中的人物都栩栩如生地活在读者心中。作品中的人物全部来自农村,农民的幽默、狡黠、可爱、坦诚都淋漓尽致地展示在他的笔下。</p> <p class="ql-block">重读《保卫延安》书赠杜鹏程张文彬</p><p class="ql-block">战士一生复何求,</p><p class="ql-block">铁马金戈笔底收;</p><p class="ql-block">一代元戎雄影健,</p><p class="ql-block">十万甲兵争自由;</p><p class="ql-block">纸罄洛阳书百万,</p><p class="ql-block">文穷华夏易春秋;</p><p class="ql-block">纵使历路尽荆棘,</p><p class="ql-block">千秋万载也风流。</p><p class="ql-block"> 王汶石 1988年元旦翠华路</p> <p class="ql-block"> 赠医护人员</p><p class="ql-block"> 一线归来远风雷,</p><p class="ql-block"> 那堪向暮病魔围。</p><p class="ql-block"> 赖有天使细呵呼,</p><p class="ql-block"> 喜见枯枝又绿回。l</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一九九九年六月五日八时五十五分,父亲王汶石终因肺气肿导致心力衰竭,抢救无效,在陕西省人民医院去世,享年七十八岁。</p><p class="ql-block">父亲去世后我们接到全国各地的数不清的唁电、唁凾,以及各级领导和同志们的真诚的问候,父亲在延安时期就已结识并长期在他领导下以及后来在陕西省顾问委员会一起共事的老领导和他的夫人也发来唁电,表达了深切的哀悼和亲切的慰问。</p><p class="ql-block">(全文到此结束,谢谢收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