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岁月|想起了大钦码头

冰山

　　文、图/李鹏青

前不久，老连队战友重回大钦岛，发出了许多聚会的照片，其中一张军港码头的照片尤为引人注目，因为几年前我回岛时也在这里拍了一张照片。不知道码头是哪年扩建的，包括这个标有“军港”二字的栅栏门。

　　半个世纪前岛儿小，码头更小。我们刚进岛时的码头面积不及现在的一半，码头值班室也只有几间小平房。从踏上码头的那一刻起，我们每一位战士的命运就和它就联系了在一起。在这里我们卸船、装船，在这里迎来新战友、送走老战友；迎接看望儿子的父母亲，告别新婚的爱人；接收积攒了十天半月的家信和报纸。码头是我们干部战士与外界联系的窗口，它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记忆。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还曾写了一首《小岛码头》的短诗，发表在军区的《连队文艺》上：

它那么娇小，

像一方洁白的手帕，

铺在这小岛的山脚；

它这么壮伟，

背依百丈山峰，

怀揽万顷波涛。

这就是小岛的码头哟，

像一叶扁舟在海湾里漂。

新战士上岛先认码头，

认准小岛的门牌号。

老战士探家心在岛，

睡梦里码头把手招。

复员离岛上不去船啊，

码头上缆桩拽裤脚。

爱码头，想码头，

码头涨满四海潮——

江北的白面江南的米，

一箱箱炮弹一门门炮，

祖国的信任从八方运来，

人民的嘱托在这里停靠。

卸下来，千吨重担万吨爱，

——码头宽了浪也高，

捧出去，战士颗颗爱岛的心啊，

——千张万张红喜报。

码头是面方方的镜子，

妈妈和儿子两相照。

战士说，码头是我的日记本，

书写着理想和情操，

但等明天妈妈来，

一页一页翻给她瞧……

（战友葛亮当年在高山岛修建码头的照片）

码头小，故事多。有一件事记忆犹新。

那是1968年6月30日，赴京接受毛主席接见的守备区团以上主要领导干部当日中午回岛，守备区机关组织部分官兵到码头欢迎，其中有一项目是在船进港湾时信号弹齐射，射手由各连通信员担任。我作为炮七连的通信员，头一天就接到了任务。30日上午，我早早擦好了信号枪，准备好6发3色信号弹，11点前赶到了码头。码头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正在进行欢迎仪式演练。我们十几名通信员，在码头前沿排成一列横队，由机关首长指挥演练。12点左右，受毛主席接见的首长乘坐的军船缓缓驶进港湾。在机关首长指挥下，我们迅速举枪成45度角朝向天空，“第一发红色信号弹，预备——放！”一声令下，12发信号弹一起飞向天空，燃起了一道道红色火焰。几乎与此同时，锣鼓也响了起来，把我们信号弹的响声压了下去。当我们6发信号弹发射完毕，军船也已经靠岸。在欢迎声中，首长们依次下船，并向我们挥手致意。那一瞬间，我觉得是那么光荣，首长们刚从北京回来，从毛主席身边归来，我似乎从首长的身上感受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关怀。

　　到码头去，除了接人送人、进岛出岛，最多的就是卸船了。部队的生活物资吃的用的基本上是从岛外运来，最多的是国防工程建设所用的物资，如钢筋木材水泥沙子等。

卸沙子比较清爽，速度也快。最苦最累的是卸水泥。那时的水泥不是袋装的，全是散装的。我们在船舱里把水泥一锹锹装进口袋，再一袋袋传递上岸。装袋的人戴着口罩喘不过气来，加上船舱里密不透风，不一会就汗水流浃背。用手传递也不轻松，几十斤的水泥袋双手接过再借势传出，没有好臂力是不行的，况且每一次传接都会溅起水泥粉尘，呛得人直咳嗽。一船几十吨水泥卸下来，两个连队轮班也要一天时间。而且，回营后还洗不了澡，因为一周只能洗一次澡，只能简单擦洗一下。

官兵们知道这是建岛物资，从大陆运来本来就不易，不得浪费，更不能懈怠。那时就有一个说法，一斤黄沙相当于一斤小米金贵，你想啊，沙子从河里挖出来，小车装大车运到码头，卸车装船，成本加运费，沙子也就成小米的价格了。虽然又累不脏，但没有一人叫苦喊累，一个个精神抖擞，干劲十足，因为大家知道这是建岛的物资，是守岛的本线，建设海岛和保卫海岛同样重要。

　　时光荏苒，岁月如织。如今的大钦岛码头几经扩建，几乎扩大了两三倍。不仅可以停靠货船，而且可以停靠长岛最大的客轮。如今往返的船只也多了，每天都有几个航班。特别是夏天，到大钦的游客逐年增多，码头也忙碌起来了。

顺便说一句，别看照片上醒目的“军港”二字就以为码头只供军用。其实这码头一直都是军民共用的，军船客船都在这里停靠，而码头当属军产，由驻军负责管理。

作者简介:

李鹏青，从军四十五年，1968年3月入伍在内长山要塞大钦守备区，历任班长、文书、排长、干事，后调入军事科学院军事学术杂志社历任编辑、主辑、副社长，军事科学出版社社长兼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