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当我第一次走在宾州Media镇这个小区里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我会参加催票的挨门扫街活动,不仅仅是一次,而是参加了七次。</p><p class="ql-block">那些 原来紧闭着的门口,在我轻轻地叩击声下传来凶狠地狗吠声,或者里面静静地没有回应。当然我最希望地,是打开一道门缝,出现各种各样我从不曾想像过的人们。我用还留有中国口音,但是坚定地语气询问人们的名字、他们的投票计划,并劝那些迟疑的人去投民主党的票。做完了这一切,我或者得到赞许,或者遇到很不高兴的厌烦。然而,当我走回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种轻松,一种我终于在为这个国家做一件重要事情的成就感。从那一天开始,我加入到了以美国的方式,为民主党竞选的活动中。</p> <p class="ql-block"><b>在美国的前20年里,我很少关注选举</b></p><p class="ql-block">入籍已经将近30年了。在美国如果只是为了生活,是不需要入籍的,有绿卡就可以了。很多华裔根本就感觉不到公民和绿卡有什么不同。最大的不同是绿卡持有者没有投票权。作为第一代移民,我感觉美国政治太高深了,真的搞不懂啊!况且对于什么也不算的一介草民,谁在台上又与我何干?所以在入籍以后的前几年里,我根本没有去注册。2000年时,为了说服当地的联邦议员投票通过给中国最惠国待遇,也为了能够支持对华人友好的候选人竞选参议员,我参加了华人竞选义工团队,并做了选民登记。但是我本质上不喜欢政治,也很少去研究候选人的资料。每当选举的时候,便根据喜欢的党派随便填上。这样,糊里糊涂地前后参加了很多次大选。每次选举回来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沮丧,像看一出电视剧一样,看选举夜开票的结果。</p><p class="ql-block">大多数华裔与我那时一样,认为选举与我们的生活无关。因为美国开放的移民文化和民主的风气,使得世界各地的移民都在这里成为了主人。当民主像赠予一样容易得到的时候,她赋予我们的选举权,似乎并不那么宝贵了。我就这样浪费了很多年的选举权。甚至在今天,当我大量发表有关选举的消息时,很多华裔,会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弄不懂我为何突然火热地投入到2024年的大选中。</p><p class="ql-block">是的,我们从没觉得美国政治和选举有多么重要。似乎梦想已经实现的我们,在花好月圆的美好生活中,在美国这个仍然可以闻到油漆味的新家里,突然间来到了2024这个历史的转折点。经历了这个必将在历史上留下重大烙印的总统选举。这次的选举是美国的民主制宪体制遇到前所未有的右转和后退危机的选举。而且它以民主的失败而结束。接下来会是怎样?我们将会一一面对。</p><p class="ql-block">强大的美国民主制度在2024年选举中被带到了十字路口</p><p class="ql-block">我们生活在美国是幸福的。却不知道30年代当世界其它地方因为经济大萧条产生法西斯的时候,罗斯福总统的新政,以复兴(Recovery)、救济(Relief)、改革(Reform)挽救了美国的经济,以全民社会保障开创了美国繁荣富强的新时期。倡导人权和平等的美国民主社会,为每一个美国人,普通的工薪阶层,提供了美好生活的保障。人人能够安心地专注于工作和生活,美国梦是每一个美国人的现实,人们怀念那时的美好。民主、平等和人权是美国宪法确定的每个美国人的权力,它为美国带来了社会安定和繁荣。</p><p class="ql-block">进入上世纪90年代的美国,在全球化经济中,制造业离开偏远小镇向国外转移,美国经济结构随着计算机革命发生重大转型。美国政府对企业的不干涉政策,使得经济自由散漫,缺少统一的规划。在两党争斗中,没有人认真研究美国经济的长远规划,更没有人关注民生。当社会资源日渐紧缩的时候,人们开始怀念过去,开始批判在底层辛勤劳动的移民享受了不应当有的福利。当不食人间烟火的民主党试图给予弱势的少数群体生存权和社会认同的平等权力时,反移民,反平权的思潮开始兴风作浪。特朗普应运而生。他高举起“美国第一”的大旗,对外反华,对内反移民,反少数人团体。他承诺为美国败落的铁锈地带小镇找回过去的美好生活。而找回的方式,却是将怒火转嫁到曾经使美国强大的民主、平权和社会福利上。一场民主党和川普党的大选在2024年将美国,或者说将世界带到了十字路口。</p><p class="ql-block">而决定这次大选胜负的主战场就是宾州,我所居住的地区。居住在宾州的华人,在自己的人生,遇到这样的历史时刻,处在这样的地点,会怎么做呢?很多人还是与我过去一样做一个吃瓜群众。但是更多的人,终于与我一样,站了出来,决定投身其中,为保卫我们的利益,为美国的民主参加到大选中来。</p> <p class="ql-block"><b>我也被卷入其中</b></p><p class="ql-block">我就是这样在大选前的两周,在网上微信朋友圈里开始了为民主党拉票的行动。10月18日,我在朋友圈连着转发了三条消息,一条是关于前国土安全部副部长John Tian遭种族歧视,并指出川普上台,仇恨犯罪将上升;一条是川普对亚太裔社区的威胁;和第三条:哈里斯关于:我的任期不会是拜登任期的延续。这三条消息是我坚定支持民主党的主要理由。从那天开始,我开始在自己的moment上连篇累牍地转发反对川普和支持民主党哈里斯的文章。并在所有可以发帖的微信群宣扬自己的观点,转贴文章。这种方式,使得我很快地找到了许多与我有相同观点的邻居朋友。大家很快的形成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宾州支持哈里斯后援队。希望在这场决定美国命运的大选中为民主党,也为我们自己做一点事情。很快地,有人发现了我的帖子,并介绍我与全美华人支持哈里斯和民主党的后援会取得了联系</p> <p class="ql-block">第一次参加扫街在Media一个老旧独立屋与公寓楼相间的小区</p><p class="ql-block">在后援会的指导下,10月19日我生平第一次参加了扫街拜票的活动。</p><p class="ql-block">那是一次难忘的经历,我到美国以后,很少与邻居进行交流。见面一个微笑和招呼似乎足以达到友好相处的邻里关系了。突然之间,我却需要面对一个陌生的街区,敲开紧闭的大门,与里面出现的任何人进行深入的谈话。这真的是一种挑战。</p><p class="ql-block">我先在后援会办公室接受了培训。在那里我见到了很有意思的几个人, 使我印象深刻。第一个人是SenatorChrisCoons他与拜登总统都是达拉瓦州的参议员。没想到这个在国会参议院知名的民主党核心人物,就那么轻松、随意地站在那里,没有簇拥的人群,没有高不可攀的神态,就跟邻家先生一样普普通通。然后是一对年轻的博士夫妇,他们都有很好的工作,在大公司里做高精尖的研究。他们看起来整个周末都在这里做义工。丈夫是上海来的华裔二代,妻子是校友,白人。他们和善极了。对我培训的是办公的管理人。他与我常见到的人有一点不同。十个指甲都染成了红色。我差点把他当成同性恋。但是他给我做培训的时候,条理清楚,口才很好。他的太太头发染成了蓝色,也是很有个性的样子。她在那里忙得抬不起头,却把一大堆琐事做得井井有条。这使我想起了在外工作的孩子对我说的话:同性恋的人也是很好的人,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呢?也许我应当重新想想对变性人和同性恋的观点吧?我看到了许多义工,他们大多数是年轻的白人,看起来受过高等教育。每个人都很认真,充满了热情,没有鄙视,歧视和仇恨。我突然有了一种融入了美国社会的真实感觉。</p><p class="ql-block">做了很多年义工的黄先生带着我跑了几家人。我便开始独自扫街。这次我们的Turf number里有48个家庭,他们都是注册的民主党人和无党派选民。这个小区的房子大约是1980年左右的住房。大部分居民是中产偏下的经济水平。从插的牌子看,这里的居民大部分支持哈里斯和民主党。大约有30%左右是川普的牌子。因为是中午,大约一半人都不在家,有三四家人拒绝和我们谈话。在剩下的十几户人家里,都是非常坚定的民主党支持者,选哈里斯,选全部的民主党议员几乎是每个人的决定。在一栋公寓楼里,我们连续扫了8家。我碰到的一个决定不参选的60多岁的老民主党人。他直接告诉我,别劝了,他不去选。因为,他绝对不会选川普。但是民主党在过去的四年里,做的太差,他也不想再选他们了。我请他再想想,如果他不去选,川普有可能赢了宾州,那么他就很可能赢了大选。民主党的哈里斯副总统不久前刚刚宣布了,她不会延续拜登的政策,她有自己的执政想法。老先生的女儿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支持我。老先生终于同意接过我手里的选举资料,答应我再考虑一下。这太棒了。我的第一次拜票就有一个好结果。每一张选票,对于我们宾州都是非常重要的。这是我们必须出来做义工的原因。选票可以决定美国的未来。</p> 我与联邦参议员ChrisCoons合影。 黄先生在一家人门口敲门等待回应。可以看出这家人的院子疏于打理。 很多义工在后援会登记领取Turf Number和宣传材料。 我在登记和等待领取Turf number. 在这里做义工的两个年轻人是一对夫妻。他们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每个周末在这里做义工。 这个后援会办公室是由夫妇两人日常管理的。全宾州这样的民主党后援会有1800多个。大选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有近一万人通过这些后援会参加了扫街活动。一天访问了100万家庭。 这个年轻人是来自纽约的义工。我问他为什么选择到宾州这个办公室来扫街。他说他想帮摇摆州做点事情,正好有朋友在这里,就来了。他和在办公室偶然遇到的这位女士,组成了一个随机小组,两个人一起完成一个Turf Number. <p class="ql-block"><b>第二次扫街在我们凤凰镇,老旧的独立屋中产小区</b></p><p class="ql-block">回来后,我把第一天的经历写了一篇散文发表在自己的美篇专栏里,广为转发。看到我的经历以后,很多支持民主党的华裔义工,都愿意去扫街了。第二天,扫街的团队变成了三个人。Livvie,杨先生和我去了离我们家比较近的一个民主党后援会。拿到Turf number后我们就开始去扫街了。按着Turf list 里面的地址,我们找到这个小区,发现是一个典型的中产独立屋小区。这里的移民和老人比较多。有些房子疏于管理,似乎生活比较艰辛。这里门口插大选牌子的不多,看得出来。应当是不那么热衷于政治的小区。 这一次,开门的人不少,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对老夫妻共和党员。他们把我请进门,认真地跟我说他们要投哈里斯。他们完全无法接受川普。我告诉他们也要投全部的民主党议员,因为假如川普选成了,我们要有国会两院的多数才能限制他。他们点了头。</p><p class="ql-block">与我同去的杨先生后来说:我感觉很顺利,大概有90%的家庭都开门出来和我们聊,全部要选哈里斯,只有一家没有告诉我们选谁,而且从他们说的可以看出来他们对两个党都不满,但是我旁敲侧击了一下,我说,policy不同可以讨论,但是分裂美国是不能允许的,夫妻俩都马上点头表示赞成,这让我觉得他们会选哈里斯。</p> <p class="ql-block"><b>第三次扫街在Pottstown一个中产独立屋小区,白人为主</b></p><p class="ql-block">这次,我们的扫街队伍又增加了一个人,我们四个人分成了两组。我和新加入的钟女士到请求支援的Pottstown后援队去扫街。分给我们的Turf number是在一个不大的新小区,这里的人家大概都是中产阶级。房子比较新,每家的院子都管理的很好。是我们华人比较熟悉和喜欢的那种小区。但是,没想到,却遇到了不欢迎我们的情况。在list 上的第一家,男主人正好在外面,我马上亲切地询问他的名字。没想到,他却沉着脸很凶地说: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里不允许上门做广告吗?我马上把刚刚在培训里学到的知识讲给他听,说:我们不是做广告的。我们做选举宣传是受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的。他说:我们小区的管委会,已经有决定了,任何宣传,包括政治宣传都不允许,我就是小区管委会的主席。我们小区的门口有牌子写的清清楚楚,你们没看见吗?可是我却不记得看到牌子。在我询问牌子在哪里的时候。他威胁说,如果我们不走,他就打电话叫警察了。我心里倒是不怕他叫警察,因为首先我们做竞选扫街是受法律保护的,没有犯法。而且,我确实没看到门口有牌子。所以我坚持一定要到小区的门口去看看这里的牌子上写的是什么。当我看清楚,门口的牌子上果真写着不允许包括政治内容在内的所有宣传的时候。我们马上请示了后援会办公室。他们告诉我们不要进去了。当我们走向车子的时候,一个遛狗的老太太停下来问我们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告诉她,我们是民主党竞选的义工,同时把自己的胸牌给她看。她高兴地感谢我们。当得知我们不能做了,因为这里不允许以后,她说:没事儿啊,我去替你们说一下。那个55号的男户主也是咱们一党的。果真,她一说明,我们就可以继续做了。当我们正要走向下一家去的时候,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原来55号的户主早已打电话叫了警察来。警察让我们停下来,问我们是在做什么。然后要求我们出示Turf Number。看到号码以后,他马上说:没问题了,你们可以做,不需要我的允许。我估计,我们两个中年华人妇女来扫街,是很少的。比较引人注意,所以我们会遇到更多的查验。不过每个小区的管委会,可以制定自己小区的规矩,这在美国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堪。</p><p class="ql-block">在我们访问的这个29户人家里,只有两家不愿意回答我们的问题。其它人都表示会投民主党。有一家的男主人看起来像印度人,表示他没有决定是否去投票。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喜欢川普,他说当然不喜欢,绝不会投川普。但是他不喜欢拜登政府做的事情。当我们得知,他其实是巴基斯坦人的时候,我明白了,他很可能是因为拜登政府对以哈战争中偏袒以色列不满。我劝他再考虑一下,不要因为这一件事情,使得川普上台。他然后又抱怨说,他去找民主党的参议员候选人Bob Casie,约他见面谈谈。他根本不理,反而是共和党的参议员候选人接待了他。所以他准备投共和党参议员的票。我们当然赶快劝他不要凭一个事件就做这么大的决定。还是应当从大方向考虑,不能让川普上台,也要保住参议院的多数席位。我同时建议他以后多和后援会办公室联系,反映问题,或者参加做义工。他答应再考虑一下。看来哈以战争确实影响了拜登的大选。而这个叫做Bob Casie的民主党候选人,自己肯定有什么问题,才得罪了自己选区的选民。后来他果真落选了。</p> <p class="ql-block">这个很安静的中产小区,管委会特意在大门口放了这个牌子,告诉所有人这里不欢迎被打扰。一般我们见到这样的牌子应当走开。但是,我们不知道就很勇敢地闯了进去。经过了一系列机遇,我们进入了这个禁区。</p> <p class="ql-block"><b>第四次扫街在Bensalem一个中产小区,印度裔聚集</b></p><p class="ql-block">23号,经一个网上朋友的介绍,我认识了一个每天从马里兰州到宾州来扫街的朋友。她说将在最后的一个星期里每天都在宾州扫街。她的年龄比我稍微小一点。但是她能够这么努力地参与美国大选这样的政治活动,在华人中很少很少。比如我自己,在自己家周围不远的地区,几天里做2-3个小时义工还可以。每天都做一整天,就没有那么大的热情了。为了表示宾州华人对她的敬佩,我决定开车一个小时,到她已经报名的地区去陪她做一次。中午的时候,我们在宾州Bensalem见了面。她参加的不是民主党后援会组织的扫街,是一个叫做SeedTheVote的非盈利组织的扫街活动。这个组织的规模和组织能力感觉比民主党要差一点。但是他们召集来的人来自美国全国各地。在一个不大的组里,我们见到了分别来自加州、波士顿、纽约和马里兰州的义工们。大家都是自费来这里扫街的。还有的人是推着小孩子来扫街的。Andrea做得很快。我们在下午1点多就完成了一个Turf Number。然后我们在附近的一家中餐外卖店吃了一个盒饭。我请她,感谢她跑这么远为宾州扫街。她却只喝了一碗汤。我真不知道她那么辛苦,怎么可以只吃那么一点。我对扫街的效果一直有所保留,而且很怕天黑,所以没有参加第二个Turf number的扫街。我认为自己写的文章和在网上转发的文章效果其实更好。中国的微信,是一种非常有效的传播信息的途径。川普的许多谎言,就是通过微信,在网上广泛传播,影响了许多华人的决定。与我的感觉一致,这一次支持哈里斯和民主党的华人在网上的积极发声确实也起到了很大的效果。尽管我们没有赢得宾州,但是最后的选举统计表明,至少在宾州,华裔选民83%都支持了哈里斯和民主党。这与我们平时感觉到的在周围朋友中和微信群里川普支持者人数众多并不一致。也就是说,沉默的大多数,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问题是,有没有人积极地将真实的信息让他们知道,有没有人指出关于大选的谎言。比如说,川普和他的支持者在大选前夕,大肆造谣选举欺诈。可是在他们胜选之后,他们就不再攻击选举结果有欺诈了。这种玩弄民意的伎俩,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的。</p> <p class="ql-block"><b>第五次扫街在Pottstown一个公寓楼和小镇街区,混杂居民区</b></p><p class="ql-block">这时离选举只剩下10天了。钟女士和我还有新加入的群友燕女士一起决定再到Potts town去扫街。她们接受了培训以后,我们拿到了Turf Number。到那里一看,全部是大的公寓楼。非常宽敞的楼道,似乎里面每个单元的房间也很大。不过整个楼里的门牌号码编排的很奇怪。似乎就为了不让我们找到需要去的人家。因为是周五,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很多家庭仍然没有人回应。只有一家一个腿部有浮肿的老人,告诉我们她会支持哈里斯,并且感谢我们做助选扫街。一个小插曲是,我们好不容易敲开了一家人的门,结果出来的年轻小伙子,光着膀子,穿着睡裤。看到我们以后,他很不好意思。说他现在不方便,我们连忙说以后再来。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衣冠不整就急着开门呢?也许是在等什么人?或者这栋楼里很少有人来敲门,他一定以为敲门的人是什么紧急和重要的事情?真的应了那句话,在关上的门里,各家有各家独特的风景。而对于站在门外的我们,真不知道打开门的时候,会看到什么。</p><p class="ql-block">扫完一栋楼以后,我们走向了下一栋楼,看到楼门口有一个大大的办公室,我们毫不防备地走进去打听房间号。结果出来一个胖胖的姑娘,她不客气地问,你们在做什么。当听说我们在扫街时,她说:这整个小区不允许做政治宣传。尽管我们表示了政治不属于推销,她仍然坚决不允许。我只好问了她的名字和小区的名字。我觉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去验证她的说法是否属实。看到我要她的信息,她从原来的高高在上,略微软了下来。告诉我们她也是支持民主党的。但是,不让我们进是她的工作。看到她和气了许多。我们也不计较。上报办公室以后,主动离开了。</p><p class="ql-block">办公室对我们表示了歉意,又给了我们一个新的Turf Number。这是一个39户人家的街区。一看就是个混杂居住的区。这里川普的标语牌几乎占了一大半。印象最深的是这样几家人,有一家门口没有牌子,但是相邻的三家人都竖着大大的川普牌子。敲开门以后,我们看到了一个瘦小的亚裔女子。她悄悄地告诉我们会去投票,但是不说投谁的票。只说:我支持你们。我们能够体会她被三家川普支持者包围的难处,很快地离开了。</p><p class="ql-block">我们敲开了一户黑人家庭,女主人是挺利落的人。我们问她会选谁,她说还不确定。然后,我问她会不会选川普,她马上摇头说,绝对不会,还说,她的朋友们也不会选川普。我们劝说,不投票选哈里斯,就等于投票给川普,因为我们是在宾州。她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同意。我们又告诉她需要全部投民主党参议员,万一川普当选,民主党如果获得多数,能够制约川普。她也表示了同意。这家人有三张票,我希望通过这次拜票,我们争取到了她们的票。</p><p class="ql-block">在另外一家门口,出来的是一个抱着小狗的男人,他告诉我们他会投民主党。当我们问他家里的另一位选民的时候,他说你问的是我的丈夫啊。他也会投民主党。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同性恋人。而且他似乎并不想隐瞒自己的性取向。这时,我意识到同性恋在美国已经不是极少数特别人群了。他们已经变成了社会组成的一个正常部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他们不是那么可怕的一群人。</p><p class="ql-block">当我们完成了最后一家人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没有街灯,我在夜里开车眼睛看不清,很是吃力。但是那一次是我感觉最有成果的一天。</p> 我们本以为这样的公寓楼可以很容易地完成给我们的任务。 楼里的这个牌子本来我们是不用理会的,因为我们不进行商业宣传。但是小区管理委员会坚持不让做。我们也只好离开了。 这一天,正是美国的万圣节前夕,很多人家门口都做了万圣节的装饰。 <p class="ql-block">钟女士停在一家门口敲门以后,等待开门。但常常是,没有人应声,或者传来狗叫声。</p> 在这个小区里,川普的牌子和哈里斯的牌子互相角力。 <p class="ql-block"><b>第六次扫街在靠近兰卡斯特的Pottstown一个白人为主的独立屋高档区</b></p><p class="ql-block">28号,我并没有再去扫街的计划,可是另外一个Potts town的民主党后援会非常恳切地找我申请援助。我想他们那里一定特别需要人去扫街。在亭亭玉立的支援下,我们出发了。走在路上,我们才发现Potts town其实是很大的一个镇,在离我家30分钟的车程里,我们来到了一个比较新的白人小区。这次的后援会办公室是在一个居民的家里。我们拿到Turf Number以后,才发现,要继续向西再开30分钟。在一个靠近兰卡斯特郡的地方。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兰卡斯特这个保持着与世隔绝状态的德裔农村,在这次宾州的大选中,突然有18万选民注册,并全部投了川普的票,使得我们的全部努力付之东流。</p><p class="ql-block">我们去的小区,每家都是大院子和大房子。是非常典型的美国偏上的中产社区。我们只能开着车从一家到另一家进行扫街。这里原来民主党的注册选民不少,但是却发生了好几家拒绝接受我们访问的情况。最奇怪的是,每一家都有一个年轻男性代替我们要找的人回答我们说,我们要找的人不能见我们。当时我的感觉是,家里的那个人被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阻止了。大选结束后,从统计数字里,我才知道,这次川普极大地动员起了大量的美国年轻男性。这些人对待身边的女性很不尊重。我在扫街中观察到的现象,是这种说法的直接证明。这让我不禁对川普当选以后,美国的女性会不会失去更多的权力产生了担忧。</p><p class="ql-block">我们赶在天黑前往回开。宾州的这个地区,晚秋的景色非常美丽。道路两旁的秋叶色彩缤纷。起伏弯曲的公路上很少车辆。走在大自然中,感受到和平和安宁,这样的美国,怎能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呢?</p><p class="ql-block">当我们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接到了第二天一家香港电视台要拍摄华人参加大选的消息。经过办公室的联系,我们决定第二天到West Chester郡的中心办公室去扫街。</p> <p class="ql-block"><b>第七次扫街在Media一个联排别墅中产小区</b></p><p class="ql-block">民主党后援会,对于接受媒体采访也是有统一安排的。所以我们这次有香港电视台跟拍的扫街,被安排在位于Media的中心办公室附近。一到办公室,我们就被这里人来人往的热闹惊呆了。在这里很多人在接受扫街的培训。他们很多人来自外州。一辆一辆的大Bus拉来很多来自华盛顿特区的学生和年轻人。我们一起来的七个人,在这里领到了三个turf Number, 大家现在中心一起合影,然后分成两人一组进行扫街。我和andrea 来到的小区是一个联排别墅区。这里的房子比较新,也是中产小区。尽管是周日下午,很多居民都不在家。在按铃以后,很多人家会有大狗在门口狂吠。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会留下信息很快走开。也有人家的门铃按了以后,会接通他们的手机。这时我们就会与手机里的房主通话,了解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去选举,是不是需要帮助。我感觉这个区已经被许多人访问过了。我们在最后这个周末进行访问其实是没有太大的意义的。不过,我们真的遇到了一个华人居民,她同意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不过后来她对于采访内容似乎有些不确定了。不清楚电视台是否能够进行修正。其实,媒体的采访,他们拿到素材以后,很快就会发稿,再进行修改是很不容易的。</p> <p class="ql-block"><b>11月5日,去投票</b></p><p class="ql-block">在最后一个周末。我没有出去扫街,决定在家里给朋友们打电话。这个时候,发生了川普竞选团队在纽约麦迪逊广场最后一场重大集会,特邀脱口秀演员Tony Hinchcliffe对黑人、犹太人、阿拉伯人尤其是波多黎各人的讥讽事件。一时间很多人认为波多黎各移民会弃川普转投民主党和哈里斯。果真我的一个原本准备投票给川普的朋友,终于最后决定投给哈里斯了。她们家是两票。我感觉到还有机会争取自己身边的朋友。我经过周一一天的电话,惊喜地发现,在我认识的朋友里,几乎都会投给哈里斯,反对川普。这时,我才知道,华人大多数并不喜欢川普。仅仅有一小部分人支持川普。怀着必胜的心态,我第二天一早就前往投票站。</p><p class="ql-block">投票站是在小区一个活动中心。我去的时候投票刚刚开始。外面大约有一百人左右在排队。在排队人的两侧插满了为川普和哈里斯竞选的牌子。大家静静地站在由牌子组成的甬道里面。快到我们的时候,有义工告诉人们,姓氏字首为M-Z的可以另排一队。我发现这个队比原来的队短了很多。很快我就进入室内。原来室内还是两个队伍,分别在两个桌前登记。因为我是一个激活选民,也就是说,过去经常参选。所以不需要检查身份证明,只在有我的签名名册上现场签字,并与记录在名册上的签字做对照就可以了。然后我走到一张桌子前领取空白选票。这个程序与我历年选举的过程完全相同。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我们没有使用投票机,而是在一个有遮挡的台子上,用投票站提供的墨水笔把选中的候选人名字前面的圆圈涂黑就可以了。我们被告知不可以在选票上做任何标记。当然更不能有姓名了。然后我们走到一个复印机一样的投票机前,自己把票放进复印机。在复印完成后,选票自动落入机器里。完成投票以后,每个人没有停留地走出这个大屋子。总共过程大概20分钟。因为人数控制的好,投票大厅里没有闲杂人员,如果有人作什么特别的动作,会很容易地被发现。</p><p class="ql-block">投完票,我回到家里。本来想去费城里面帮助老人院的老人去投票,但对自己开车没有把握,对费城也不熟悉。突然感觉很累了,不管从精神上,到体力上都出现了不可抑制的疲乏。决定还是留在家里继续给朋友打电话,催促他们去投票。又劝出了一个好朋友。直到晚上8点,投票结束了。这时,我才感觉可以真的不做事了。因为不管我再做什么也不可能影响投票的结果了。从这个时候起,我只有注视着这次大选会把美国带向何方。</p> 前来投票的人将车停在路边。很多人投票以后还要去上班。 投票站在这个社区中心里。 人们排队等待进入投票站,路边插满了助选的牌子。 投票完毕,我得到了这个贴纸。 <p class="ql-block"><b>川普赢了</b></p><p class="ql-block">晚上12点。大选计票结果出来了。川普赢了。而且是压倒多数地赢了。在宾州,点票的结果一直是川普领先。哈里斯从计票开始,就一直落后在拜登四年前的结果之后。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抱怨。在这么多的努力之后,我们的宣传还是没能让美国大多数的选民看到川普对美国民主和移民团体的伤害。我不认为是我们的声音不够高,也不仅仅是川普制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最主要的原因是民主党在过去的4年里确实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美国人民在给民主党一个教训。但是,他们又怎么能够知道这个教训也许代价太大了,他们给出的是美国几十年来建立的民主制度,是启动了将强大的美国带入衰退的那一个按钮,是一个让独裁者开始表演他的反移民和种族分裂恐怖剧的舞台。</p><p class="ql-block">我们这个宾州支持哈里斯微信群,没有解散。大家按照既定的时间到附近的竹园餐馆做了一个选后聚会。在聚会上大家惊喜地发现,原来很多人早就相互认识。我和邻居Eve 认识了很多年,从来没有讨论过政治观点,直到这天起,我才发现她是一个具有理想主义情怀的人。是的,反对川普的人,大多数是无法容忍一个扭曲事实,本质上撒谎成性的人作为总统玷污我们的社会。我们这些原本认识但并不熟悉的人,通过这次大选发现了我们对社会、对人的认识上的共同之处。感叹的是,有些我们原本非常要好的朋友,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朋友,却在这次大选中选择了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一方。在重大的社会变革中,朋友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关系。这是多么残酷的现象。对于我们这些只想过一个平安幸福生活的人,这样的变故是所料不及的。我真的希望,美国的民主制度具有高度的自我矫正和修复能力。川普四年不会发生我们想过的最坏的结果,而仅仅成为美国历史上一段小小的插曲。(茹月2024年11月15日写于宾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