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泥捏的

独行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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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是 泥 捏 的

王学祥

人是泥捏的，你信吗？我到是有些相信。人是泥捏的首先出自神话故事，女娲造人中的一个传说。说是女神女娲补天之后，看着这个世界是那么的荒凉枯寂，了无丝毫的生气，让她觉着这个世界缺少了点什么，不由心中一动随手抓了一把泥土，捏成一个男人，并用强大的法力赋予他生命。看着一个男人在哪嘣嘣跳跳，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点生气，心中好是欢喜，但看得久了，觉着那小人儿一个人会是多么的孤寂，就又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化作一个女人，让他们双双作伴，成为人类繁衍的源头。

故事很美，但在千万年之后的我们，心中总是存疑。当然也找不到确实的证据证明人是泥土捏制而成，但人的一些习惯、习性不由使我们怀疑人的出处，是否真的与泥土有关或是由泥土捏制而成，不然人们怎么会对土地产生那么浓烈的熟悉、亲近、依赖和眷恋之情。

人从茫茫远古走来，一路在泥中挣扎打滚拔涉，在泥土中艰难的求存与万物相争，最后终成万物之灵，是因为我们依靠土地熟悉土地并改造土地，让土地成为我们力量之源和生命之源，才让我们在这万物争渡的世道中独树一帜，成为最强的生灵。不论我们今时有多强大以及万年的蜕变，但我们仍保留与泥土紧密相关的习性。

在历史的演进中，我们创造了灿烂辉煌的农耕文明，我们这个民族依土而生，国家因土而盛，家族因土地而兴。在历史上因土地引发的灭国之战、家族械斗屡见不鲜，血浇灌了这片土地也滋养了这片土地，故而土地漆黑、肥沃而带有淡淡的血腥，那是血的凝结和祖先的印记。之后不论我们是漂泊还是安居，总要择一片土地不论是肥沃还是贫瘠，有了土地我们才能扎下根来繁衍生息，没有土地，我们只能算是一群流民、游民的客居。为了结束这漂泊的生活，人们总是用尽各种方法或租或买或抢，拥有一份能够生存的土地，土地就是一家人赖依生存的命根。以至现代不允许买卖土地，但大多手上有钱的人，都会有意或无意地购买土地的衍生品——房子。这是我们从灵魂深处继承下来的，对土地无限的奢望。过去有钱了回乡购买大片的土地，现今有钱了购买一套又一套房子，因为房子不但是财富，也深植土地之上成为我们安居乐业之源。这何尝不是我们对土地之深深地痴迷与眷恋。

人自走出洞穴来到原野生活之后，首先建造的藏身之所，便是筑土而居的土墙屋。那是人类祖先最初能找到最简便的建筑材料，也是人们最熟悉适合大规模建筑村落的方法，它简单易取而且厚重坚实，既可以遮风挡雨也能抵挡大型动物的侵袭。土地成为人们生存的必须，种地、筑屋、制陶所有生活之物都来源于泥土，泥土供献给人生活的全部。食于土卧于土，是人对土地极尽了解使用，数千年不变就是到了近现代，好多人还是住在土墙屋中，北方的窖洞、土穴大屋，甚至南方贫寒人家的泥巴墙，无不张显对泥土的极至应用。就连科技发展商贸繁荣的今天，人们安居的华厦无不是砖石所砌，泥瓦復盖，泥土的制成品依然是最重要的建筑材料。

而用泥土制成的器皿，更是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如碗、碟、罐甚至是大缸，无不是用泥土精细加工而制成，虽简单粗糙但其实用性是无从怀疑的。即算是在如今钢铝制品泛滥成灾，人们无不以选购一套精美的碗碟，作为自己及家人的饮食用具为首选，精美的瓷器除了实用性外，更是成为文化传承的载体。钢铝制品美观耐用还有多变，但耐不住人们对瓷器的偏爱、痴迷、眷恋，也许是对泥土那份执着难以割舍，一碗在手即是心安，那份温热瓷实厚重，就像人躺在大地之上让人安心舒畅。虽然人已穿上厚重的鞋住在高高的楼上，但人对土地的眷恋痴迷一刻也没有疏淡消亡，人对土地的眷恋再过千年万年也一样难以割舍，这是人从土地中走来在血脉因子中留下的深深的烙印，是人生存和传承的信仰坚守。

当人年华老去气血俱亏，皮肤老皱如瓜瓤，干裂枯涩沟壑纵横，如那风雨不至霜刀肆虐的荒原了无生气，失去了生气和灵气，这时人好似大地的翻版。就算走向生命的终点，告别了这个世界，人们奉行的依然是“入土为安”。老话常说：人吃土一辈子，土吃人一回。这是最朴素的人生逻辑，说明人依土地而生，最后将自己回聩给大地，融入泥土在泥土中永恒。人从远古走来一步一个脚印，在土地上繁衍生息谋求生存和发展，直至今日人类已不再是向土而生，人已发展成一个怪物，向土地、向岩石、向海洋、向太空极尽的伸张索取，一切为我所用。但人不论如何发展依然像南方的大榕树，不论长得多高多壮，就算是树高千尺，依然是从杆到枝长满气根，根根从空中坠下扎向大地的深处，那是对土地无限的眷恋。

到现在要说人是泥捏的，确实难以让人相信和信服。即算是向土而生的时代，那不过是人为生存而向大地的索取，发展到现在人已蜕去了那一份泥性。但是请不要忘了，不论男女你干净的身躯，只要淋上一些水滴，用手轻搓一层层油泥，就像神胎上的油彩一层层的剥离。泥就在你的手中，泥也在你的身躯，故而我依然相信，人是泥捏的这个美丽的传说。

2024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