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新丰厂

大阿杜

<p class="ql-block">“再回”新丰厂</p><p class="ql-block"> 引子</p><p class="ql-block"> 2024年9月3日中午,原上海色织整理二厂整理车间甲班十多个老同事在楼佩芳等人的组织下欢聚于吴中路的“爱琴海”……</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近四十多年未见的老同事欢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分外的亲切,叙旧交谈,真的有说不完的话……</span></p><p class="ql-block"> 在座的老同事大多是在70年代末顶替退休父母进厂工作的。可以说,当年每一个人都散发出青春的活力,在不同的岗位上勤奋地工作。但是,经过四十多年的岁月洗礼,我们这些曾经的年轻人已青丝变白发,成为了奶奶辈,爷爷辈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人生如梦啊!今天围坐在一起喝茶小聚的或是近七十岁的人啦!如老友汪依新的门牙也掉了;我,侯静义、苏培明的头发也白了;老友鱼兆泉则是头发乌黑,活力不减当年;“老先生”李文娟虽然年近八十,闲暇之余喜欢观赏音乐会,突显了生活的优雅;肖凤琴则以视频的形式参会,展示了她快乐生活的一面,而且舞跳得不错,会弹奏风琴,退休生活丰富多彩,与四十年前的她判若两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这真是一次难忘的聚会!</span></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我在色织整理二厂工作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我在1979年1月顶替父亲进厂工作,被劳资科分配到整理车间甲班工作,工作岗位是摊布工,就是把织布厂运输车送来的一捆捆坯布堆放在元宝运送车上,然后由缝纫机工把布匹连接好,然后送下一道工序……</p><p class="ql-block"> 整理车间由干整车间和湿整车间二个部分组成,位于“∏”型主厂区的东首和北侧。湿整车间在厂区东首的一楼,由摊布、烧毛机、漂练机、丝光机、六角氧漂机、烘干机等工序组成。整理车间主任是人高马大和蔼可亲的陈进,副主任潘伟任,党支部书记陆长发,工会主席顾福华(己故),材料员沈善德,统计工王月珍、朱金妹等。</p><p class="ql-block"> 色织整理二厂实行早、中、夜三班运转制,周六对整理设备进行擦车例保。甲班值班长是丁根林,副值班长楼佩芳,技术员郑建国(己故),质量员徐惠霞。我所在摊布小组的师兄是万国华、梁毅华,后来的林华师弟居然成长成为最后的厂长,即色织整理二厂倒闭时的厂长。那时湿整车间天天雾气漫漫,有漂练间的次氯酸钠味,有丝光机的烧碱味,还有六角氧漂机用于坯布整理退浆用的淀粉酶醒味……</p><p class="ql-block"> 那时,无论是顶替父母进厂工作的,还是大专院校毕业分配进厂的职工都怀揣着梦想,以在这爿厂干一辈子的思想在不同的岗位上辛勤地工作。让我至今难忘的是:为了每天能完成甲班的生产任务,避免丝光机和氧漂机停机,丝光组组长鱼兆泉,氧漂机工会组长侯静义会经常支援摊布小组把布摊好,然后由缝头工缝接好坯布,或送烧毛机烧毛,或送氧漂机完成退浆工艺流程。特别是鱼兆泉在丝光机开机进布时,他那左右手开弓进布时的工作情景,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烧毛组组长是杨展群(己故),漂练组组长是陈守安……</p><p class="ql-block"> 我在摊布组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值班长丁根林安排我担任六角氧漂机的挡车工。进布工是吃苦能干的王伯香,出布工是懒洋洋的姚鸣。一日,氧漂机蒸箱里断了坯布接头,工会组长侯静义见了主动冒着热蒸气,钻进蒸箱帮我穿好了布,保证了氧漂机生产的正常进行。又一日夜班,副值班长楼佩芳来到氧漂机巡查工作,她让我说出双氧水H2O2和硅酸钠Na₂SiO₃退浆配方的数值,即双氧水1080毫升,硅酸纳630毫升。还好,我背出来了,哈哈……</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在氧漂机工作过程中认真负责,业务水平提升较快,完成生产任务较好,被评为先进生产者,并由厂工会安排赴上海总工会苏州西山疗养院疗养,当年我参观林屋洞景点的门票还保留至今……</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们这些正当年的青年来到同一爿厂工作是源于一个“缘”字,或因党和政府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政策的调整;还因父母退休子女可以顶替进厂的政策。一些在大中学校的毕业生被分配来到整理二厂就当上了干部,也算是捧上了一只可以干到退休的金饭碗……</p><p class="ql-block"> 当时色织整理二厂的福利应有尽有,突显了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如,厂里有医务室、有食堂、有托儿所、有职工疗休养制度、有职工(会员)代表大会制度、有劳动保护三级教育制度等。每人的工资虽然从18元多到36元,少数先进生产者的工资经评审可以加到45元,按照当时的物价水平,这也妥妥的生活无忧了。还有,现在的年青年人可能不太会理解那时的父辈们,以及我们这一代人如何的爱厂如家,爱岗敬业了。</p><p class="ql-block"> 我还记得,新职工进厂必须到安全科走一趟,接受厂级、车间、班组三级安全教育,然后领取搪瓷饭碗、搪瓷水杯和工作服(我的工号是1486)。呵呵,安全科科员阮培潮那带有浓浓绍兴味的“当安全与生产发生矛盾的时候,以安全为重”的新职工安全教育“专用词”一直让我铭记至今。</p><p class="ql-block"> 我还记得,我上早班时每天有一个瘦瘦的老职工到每一道生产工序看看,然后与值班长勾通,他就是厂部生产调度员董培根。为了保证每一种色织布后整理产品能按时交货,老董对待工作可真是兢兢业业,不辱使命,老董由此被评为上海市劳动模范。好些年前,设备科组织了一次大聚会,我、安全科长张申楚和科员张白萍也应邀参加,那时老董己是近九十岁的老先生了……</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 老董,高个子,脸庞瘦黑,背有点驼,说话大嗓门,脑子特别好使,行走步履有风,他每天上班总会在车间里兜一圈,每一种整理产品生产到哪一道工序都如数家珍。许多班组长、挡车工见到老董,都会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因此称老董是老一代工人阶级的杰出代表不为过,老董也是我学习的榜样……</p><p class="ql-block"> 色织整理二厂是由新丰棉纺织布厂演变而来,具有悠久的历史沿革,其中有解放前中共地下党与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的红色故事,也有我家的小故事。前年,曾在厂组织科工作的应莉娃组织三十多个老同事去崇明一日游,我在乘车途中与组织科的女同志闲聊后一时兴起,我以《梦回新丰厂》为题,每天写一段短文发到群里,让大家了解新丰厂过去的故事,受到了大家的欢迎。有的同事除了鼓励我之外,还希望我能够写续篇。</p><p class="ql-block"> 我在《梦回新丰厂》一文中谈到,我六岁就进厂玩耍,也算是“老职工”了,所以对新丰厂的历史有较多的了解。杜福宝(我的养父,厂供销科副科长)和唐正坤(织造车间主任)、鲍国良(厂长)等既是老同事,又是一同从事地下党工作的老战友。曾在整理二车间一起工作的同事肖凤琴偶然在“美篇”中看到了《梦回新丰厂》一文并留言,才得以取得联系。</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中期,色织整理二厂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党委厂建制,1600多名职工,两条国内最先进的色织布后整理生产线,每月平约800万米中长纤维仿毛整理,高端涤棉布丝光整理等,每月创造千万元的利润,为上海纺织工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也当然离不开我们这一代青年工人所做出的无私奉献。整理车间甲班在丁根林、楼佩芳、郑建国、徐惠霞等人的管理之下,各项生产考核指标经常优于乙班和丙班,车间行政下发奖金也是最多的。整理车间甲班还涌现出了汪依新、金归忠、余杭银等一批生产技能骨干……</p>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 大约在进厂后的一年后,我从六角氧漂机挡车工的岗位上下来,被值班长丁根林安排从事甲班统计工作。统计工的工作是每月对班内所有的岗位职工进行分值考核,然后依据车间分配下来的奖金额度进行分值计算。即奖金总额÷总分=分值,每个职工的得分数X分值=奖金数。那时,奖金虽然不多,但也起到了提高职工工作积极性作用。</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又想起了值班长岗位交接班的场景:即接班的值班长看下上一班值班长在值班簿上的留言,即了解班内各机组的生产进度,然后去各机组进行现场查看。那时乙班值班长是商子芸,丙班值班长董建新(己故)。</p><p class="ql-block"> 呵呵,有一件事一直让我感到好笑。车间副主任潘伟任负责抓产品质量,若需通知技术员开会(乙班技术员是马伯乐,丙班技术员是苏建国),她会在值班簿写开会的地点是“……老时间、老地方”。也不知是哪一位脑洞大开,在潘伟任的留言边上续写了“老人马、老糊涂……”。潘伟任见了后表示:一定要查出此人!可是查来查去,最后不了了之。其实,我当时己判断出是谁写的了……</p> <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 当然,从四十年后的今天看来,这倒也是工作中的一个小花絮。</p><p class="ql-block">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则是每天见面和相处的同事们。丁根林,值班长,66届毕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个子不高,圆圆的脸庞,你说话的时候他会认真仔细的听,然后说出他自己的看法。丁根林每天上班总是微笑地反背手,拿着工作手册巡视每一个生产岗位。由于丁根林擅长发挥班组长的作用,使得甲班生产管理和绩效良好;楼佩芳,副值班长,头扎两小辫,一张清美的脸庞,她工作严谨认真,尤其是对各生产工序化学整理染料的使用检查十分认真,还全力协助值班长搞好生产管理。呵呵,她在车间里走路也似乎在想工作问题;徐惠霞,质量员,每天上班总是一把圈尺在手,职工们尊称她为“老徐”,她上班后会到每一个岗位查出布门幅,查布匹纬斜,以确保产品符合整理要求;郑建国,大学毕业生,一张黝黑老成的脸,他对生产技术研究特别认真,对色织布在后整理中如何降低缩水率有独到的见解。他每天跟综重点合约产品的整理过程,并及时取小样交厂部技术科查色牢度、查缩水率、查织物密度等是否符合产品整理标准;金归忠,矮矮的,瘦瘦的,定型机挡车工,工作仔细认真,他对产品的烘培温度和出布门幅控制的特别好。他被首次评为甲班可增加2%工资的先进生产者……</p> <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 对于我本人,一度有了想当一个生产技术员的梦想。大约在1985年,色织整理二厂的产量不断攀升,厂部为了解决生产一线技术员匮乏的难题,挑选了20多名优秀职工参加厂校的生产技术培训,并由技术员马伯乐等人编印了《色织布后整理手册》作为教材。于是,我有幸成为其中的一个学员。后来这次培训被人誉称为色织整理二厂首届“黄浦军校毕业生”。</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每一个学员根本不会想到,这爿自己会工作一辈子的厂;这爿具有悠久历史的“新丰厂”;这个上海第一乃至全国一流的色织布后整理厂会在改革大潮中走向倒闭!</p><p class="ql-block"> 此时,设备科开始规划设计油锅炉中长纤维整理线;老的织造车间被规划拆除;二车间中长纤维整理生产线开始投产……</p><p class="ql-block"> 我在这爿厂工作了十年,充分感受到了“家”的温暖。</p><p class="ql-block"> 我若病了,就到厂医务室找周美芬医生看病(我从小就是个老病号),如果厂里治不好,周医生就开具《转诊单》让我去纺三医院治,自己一分钱也不用出。</p><p class="ql-block"> 我若要看电影,厂工会会组织观看,然后组成影评小组对影片进行评头论足。我有幸成为厂工会影评小组成员,并负责厂工会《影评》月刋编辑、刻写和油印。由于我采用影评内容的题花和文章的红、黑色套印,厂工会的《影评》被长宁区工人俱乐部评为一等奖……</p> <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 为了提升广大职工的文化素质,上海市纺织工业局在整个系统全面开展职工文化补习工作,编印了数字、语文、物理、化学教材。厂校作为这一工作的落实部门,按计划对职工进行了文化辅导,然后组织闭卷考试,较好的完成了我厂职工文化补习工作。</p><p class="ql-block"> 厂工会为了让爱好书法的职工或有进一步的提高,请了著名书法家费声骞(书法大家沈尹默的关门弟子,2005年时年60岁因病去世)传授书法鉴赏与书写技巧。我记得侯静义的行书,黄建民的隶书写得很好。我还喜得了费老师的双落款墨宝并一直珍藏至今。</p><p class="ql-block"> 为了丰富职工文化生活,厂工会还组建了文艺小分队,排练女工时装表演、女声小合唱、男声独唱和戏曲演唱等节目,在“十月金秋”向职工进行汇报演出。其中厂部劳资科科员李丁力的《谁不爱祖国的母亲》男高音独唱让我印象深刻;成品车间一女工演唱越剧《金玉良缘》也让我印象深刻。</p><p class="ql-block"> 为了搞好企业文化建设,厂宣传科开展了征集厂歌、厂微活动。我谱曲的厂歌被录用,并得到了150元奖金。厂歌歌词是这样的:质量图存,信誉至上,服务创优,文明治厂。啊,我们是光荣的整理工人,为国家建设贡献力量!(厂宣传科长陈品兴词)……</p> <p class="ql-block">(八)</p><p class="ql-block"> 据了解,我作曲的厂歌在审定通过之前,由当时的厂团委书记陈守安让邻居陈刚先生过目(陈刚是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作者之一,另一位是何占豪)。陈刚的意见是:一个工人能谱曲也不容易,可以录用。后来厂宣传科挑选职工进行厂歌演唱排练,唱响了弘扬企业文化建设的主旋律,手凤琴伴奏张申楚(己故)。</p><p class="ql-block"> 大约在1986年下半年,我调往了二车间。车间主任是邵泽德,副主任张忠,党支部书记陆锦花,工会主席陈妙娟,我担任工会宣传委员,我办公桌对面是团支部书记兼材料员苏培明。</p><p class="ql-block"> 这时,干整车间二楼油锅炉中长纤维生产线的安装,在设备科李承伯等技术人员的带领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所谓“油锅炉”,是将定型机以燃烧煤气为热能(我厂是用煤气大户),改为燃烧热油为热能;单层定型机改为双层定型机。当时的时代背景是:响应上海市纺识工业局的增产节能,提高生产效益的号召。后来事实也证明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我厂色织布后整理也成为了上海纺织工业局的摇钱树。但从操作工劳动保护的角度来看,安全科科长张申楚提出了厂部难以做到的车间空气中热油分子的净化要求,虽然最后张科长无奈的妥协签了字,后来事实也证明:当你来到双层定型机边上就有一股油烟味冲鼻,这无疑对职工健康造成了潜在的不好的影响(后来我调至安全科工作,通过专业培训和学习,深刻理解了安全生产与劳动保护工作的重大含义)……</p><p class="ql-block"> 我到了二车间,邵泽德主任了解到我会搞美工,于是他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是:为每一个生产岗位做岗位责任制展示牌。即档车工、进布工和出布工的工艺操作流程。在八十年代,也没有现在电脑制作这么简单,得完全靠手工完成……</p> <p class="ql-block">(九)</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联系了木匠间的木工师傳,做了30多只木框,然后裱上白纸,涂上蓝色低色,等纸干了以后再打好写字格,用毛笔仿宋体把“XX机的操作规程”内容写上,然后包上透明纸。</p><p class="ql-block"> 邵主任见了问我说:小杜啊,干吗做得这么考究?我回答说;这样做,操作规程展示牌可以保持较长的时间。</p><p class="ql-block"> 我完成操作规程展示牌制作任务后,受到了操作工的欢迎和好评。</p><p class="ql-block"> 邵泽德,大学毕业生,脸部微黑,一口国语,矮胖的身材。他每天中午吃自己带的美餐。说是美餐,其实就是两片苹果,几粒花生米,几片蔬菜和几瓣大蒜。邵主任是个技术型主任,他引领开发的全棉色织格子布磨毛新工艺,在当时属于同行业的先进工艺,产品也彼受国内外商家的欢迎。</p><p class="ql-block"> 邵主任后来被提升为厂党委书记。他一日对我自嘲:小杜啊,我被莫名其妙的提升为党委书记,可党务工作不是我的专业啊!我笑答道:恭喜恭喜,今天是邵主任,明天可是邵书记啦!哈哈……</p><p class="ql-block"> 回想起我的工作经历,我是在一、二车间的领导培养和同事好友们的支持下得到了锻炼,也为二车间,也为我厂争得了一些荣誉。如,我代表厂出的法制建设专题黑板报在参加在上海市人民广场举行的“上海市第一届法制宣传黑板报展评”活动中获优秀奖;又如,我代表厂参加长宁区俱协杯黑板展评获一等奖;还如,我代表二车间参加厂部宣传科“拒腐蚀,永不沾”黑板报展评获一等奖。</p><p class="ql-block"> 1986年,厂组织科为提升管理人员的文化素质,培养后续的管理干部,我被安排参加上海电视中等专业学校读书(行政管理专业),获毕业论文优秀奖……</p><p class="ql-block">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工作的推进,经济体制改革工作的落实.曾经辉煌的上海纺织行业也暗流涌动。1987年下半年起,整理布产量逐月减少,二车间一条中长纤维整理流水线因“吃不饱”而一度面临停摆。此时,我被厂技术科秦重麟借到上海市纺织工程学会工作一年,回单位后被组织人事科安排到厂安全科工作……</p> <p class="ql-block">(十)</p><p class="ql-block"> 厂安全技木科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部门,科里每一个岗位都必须经上海市劳动局专业培训,取得《上海市安全干部证书》才能上岗。那时纺织局安全生产管理推行分块学习交流互检机制,由于张申楚业务能力强,他还兼任同行业天山块检查组组长。办公室的每一个人也在与兄弟单位的学习交流中业务水得到了提高。因此厂里设备安装、基建验收等必须做到“三同时”;新职工进厂必须进行“三级安全教育”;处理安全生产事故必须做到“三个不放过”。安全科每年工作的重点是,高温季节要落实好生产一线职工的劳动保护工作。如,自制冷饮和汽水,发放茶叶、毛巾、香皂等。我在安全科工作大约两年,但朱耀兴、阮培潮两位老同志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深深地感染了我。还有就是同事张白萍,她足足是一个才女,她钢笔字、毛笔字都写得很好。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不仅工作完成出色,还不管风吹雨打,严寒酷暑,春夏秋冬,每天让幼小的女儿坐在自己的自行车尾座上上班。她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母亲,她苦中作乐,戏称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小拖斗”。对于我,至今还能把安全生产现场检查内容“有洞必有盖,有轴必有套,有台必有栏”背出来……</p> <p class="ql-block">(十一)</p><p class="ql-block"> 在厂安全科工作的两年中,我经历了厂里色织整理产量在不断地下降;目睹了有的职工放弃了金饭碗东渡日本打工……</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难不成我也会回家待业或失业?我还在想,同我一起到“新丰厂”工作的许多同事都是顶替父母辈进厂工作的。如六角氧漂机进布工王伯香的父亲王友凯;封大俊的父亲封雪良;设备科吴晓光的父亲吴思义;丝光机挡车工程国华的父母程加坤、吴全珍等都是我父亲几十年的老同事(而且又是邻居)。而我们这些人象父辈一样爱厂如家,爱岗敬业,把美好的青春年华贡献给这了这爿厂。有的同事还在工作中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变同事关系为夫妻关系,谁又会料到我们这爿六十多年老厂会发生重大的变故……</p><p class="ql-block"> 于是,在日常工作中显露出我想另找谋出路的想法。张申楚科长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在与我闲聊中,说是他退休后会推荐让我接科长的班。可是我内心对自己的定位是:我是干活的料,也不想当什么科长。于是我在阅读报纸时特别注意纸中缝的招聘广告,可是招聘单位要招的是有大学学历的专业人才……</p><p class="ql-block"> 一日,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口边向外眺望,只见马路对面的古北二中有许多出租车进出(这是当年上海市出租车汽车公司新建的夏利车队),于是我下定决心,并请老领导丁根林和当时李缨厂长打招呼,在1991年1月调离至上海市出租车公司开出租车两年,并在两年后从事管理工作至2015年底退休……</p> <p class="ql-block">(十二)</p><p class="ql-block"> 1993 年 春节,在上海强生出租汽车公司夏利车队工作的我,与厂工会联系借用了厂大礼堂举行了“春节联欢会”……</p><p class="ql-block"> 暴风雨终于来了。</p><p class="ql-block"> 1999年,己改名为“新联印染整理厂”的新丰厂,终于面临倒闭,厂里的设备开始变卖了,职工么要么办协保,要么自谋出路,许多专业技术人员只能自找门路,或经朋友介绍到上海周边的外地企业工作……</p><p class="ql-block"> 据说后来厂区竞然以8000多万元的白菜价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我依然心痛不己,因为我对“新丰厂”有着深厚的感情。我在新冠疫情封控期间写了《梦回新丰厂》一文,让许多同事了解到了“新丰厂”过去,以及我父亲在厂从事中共地工作的红色故事。说来也很奇怪,虽然“新丰厂”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 可我还真的数次在梦中来到湿整车间,看见职工们依然挥汗如雨在辛勤的工作,这大概也是我对这厂眷恋不舍的缘故吧!</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与他人对“新丰厂”的情怀不一样,难以割舍!</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还注意到许多职工因年龄,也因文化或技术的局限而找不到工作,使生活陷入困境,所谓的“关停并转”让职工们失去了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职工的合法权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说这些话,可能我是出于一个工会工作者的本能吧!</p><p class="ql-block">(照片中左一:万憶琴——地下党支部书记;左二:鲍国樑——厂长;右一:吴全珍;右二:沈士荣。)</p> <p class="ql-block">(十三)</p><p class="ql-block"> 2002年后,在原古北路551号“新丰厂”原址上,一栋栋商品楼拨地而起,据说当时的售房的房价是每平方1.5万元。又经过二十多年,这个称之为“虹桥华庭”的小区己成为天山地区一个高档小区,门前车水马龙,灯光璀璨。可是,现在的年青人怎会知道在这块土上地曾有很多难忘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1936年,“新丰厂”名为上海新丰棉纺织厂,由私人老板舒昭义开办,当时有100多台织布机,300名职工。他的哥哥舒昭圣则开办了新丰印染厂……</p><p class="ql-block"> 1946年,有十多名30多岁的中共地下党员,在党支部书记万憶琴的领导下,以纺织工人作掩护,以新丰厂为中心地,冒着生命危险为建立新中国开展了上海沪西地区的地下党斗争……</p><p class="ql-block"> 1948年,新丰厂的中共地下党领导工人为迎接上海解放,与拥护国民党的伪“工福会”展开了护厂斗争……</p><p class="ql-block"> 1950年,新丰厂的地下中共党员转为地上后,动员工人织好每一寸布,纺好每一寸纱,“增产节约,抗美援朝”,支援英勇的志愿军在朝鲜作战……</p><p class="ql-block"> 1951年,党和政府开展了对民族资本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新丰厂变私营为公私合营,厂名为“公私合营新丰第一棉纺织厂,”……</p><p class="ql-block"> 1958年,新丰厂的私有资本退出,厂更名为上海新丰棉织厂。1966年更名为上海色织二十四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而新丰厂所有的历史沿革都是一个向前发展的过程,也是老一辈新丰人所难以忘怀的。但是,有人则否定改革开放前三十年的一切,这种割裂历史行为,就象否定自己是父母生的一样可笑!</p> <p class="ql-block">(尾声)</p><p class="ql-block"> 如今,新丰厂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新丰厂最辉煌的八十年代的工作场景依然镌刻在每一个人的记忆之中;当曾经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们在四十年多后再次相聚共叙友情之时都感言到:“回望过去,展望未来,青春无悔!”……</p><p class="ql-block"> 因此, 我写了《梦回新丰厂》和《再回新丰厂》二篇短文,也是感谢养父杜福宝,养母杨金凤的养育之恩。另外,我把新丰厂的昨天和今天的故事写出来也想告诉大家——新丰厂曾是一个温暖满满的家!</p><p class="ql-block"> 悠悠岁月,人生匆匆。我们这一代经历了太多的风雨,而彩虹就是暮年的退休生活……</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我又要泡上一杯香茗,然后坐下来,点上一支烟……</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厂部广播室播音员王颐华那标准的普通话播音声:职工同志们,下面广播设备工会送来的广播稿,题目是:迎难而上,确保油锅炉生产线按时投产……</p><p class="ql-block"> 我忽然想起父亲对我说过的一个小故事:一次父亲与供销科的同事去山东某地完成采购设备工作后,同事建议父亲到小街上找个地方喝点小酒,我父亲笑笑说道:你们去吧,我包里还有两只大饼呢!……</p><p class="ql-block"> (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