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创作能不能教?这是一个世界性的争论问题。很多人认为创作不能教。西南联大当时的中文系主任罗常培先生就说过:大学是不培养作家的,作家是社会培养的。这句话有道理。沈先生自己就没上过什么大学。他教的学生后来成为作家的,也极少。</p><p class="ql-block">但是也不是绝对不能教。<span style="font-size:18px;">沈先生的学生现在能算是作家的,也还有那么几个。问题是由什么样的人来教,用什么方法教。现在的大学里很少开创作课,原因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教。偶尔有大学开这门课的,收效甚微,原因是教得不甚得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教创作靠“讲”不成。教创作主要是让学生自己“写”。如果要讲,那“讲”要在“写”之后。就学生的作业,讲他的得失。教授先讲一套,让学生照猫画虎,那是行不通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沈先生不赞成命题作文的,学生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但有时在课堂上也出两个题目。他出的题目都非常具体,譬如“我们的小庭院有什么”、“记一间屋子里的空气”。他认为:先得学会车零件,然后才能学组装。我觉得先作一些这样的片段的习作,是有好处的,这样可以锻炼基本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沈先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要贴到人物来写。”这句话有这么几层意思:小说里,人物是主要的,主导的;其余部分都是派生的,次要的。环境描写、作者的主观抒情、议论,都只能附着于人物,不能和人物游离,作者要和人物同呼吸、共哀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作者的心要随时紧贴着人物。什么时候作者的心“贴”不住人物,笔下就会浮、泛、飘、滑,花里胡哨,故弄玄虚,失去了诚意。而且,作者的叙述语言要和人物相协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写农民,叙述语言要接近农民;写市民,叙述语言要近似市民。小说要避免“学生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沈先生的这个话是浸透了淳朴的现实主义精神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沈先生教写作,写的比说的多,他常常在学生的作业后面写很长的读后感,有时会比原作还长。这些读后感有时评析本文得失,也有时从这篇习作说开去,谈及有关创作的问题,见解精到,文笔讲究。——一个作家应该不论写什么都写得讲究。</p><p class="ql-block">沈先生还会介绍你看一些与你这个作品写法相近的中外名家的作品。让学生看看别人是怎样写的,自己是怎样写的,对比借鉴,是会有长进的。</p> <p class="ql-block">学生习作写得较好的,沈先生就做主寄到相熟的报刊上发表。这对学生是很大的鼓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