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榆树湾之恋》节选(五)作者:风雅俊逸

风雅俊逸

<p class="ql-block">方梅收回目光,她知道这样盯着吴剑夫看是很不礼貌的,会伤害人家自尊心的。唉,眼前吴剑夫与卢静秋这样的衣着打扮,像是硬套在他们身上似的,显得是那么的不搭,那么的不协调,与他们的气质、修养、文化内涵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又是那么的滑稽可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她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鼻子酸酸的。她准备来榆树湾时,考虑到这里是农村,她从周晓娟书记口中已经知道这里偏僻贫穷,特地还找了一身稍旧点的衣裳,可就是这样,还是显得与他们反差太大。她叹了口气,又对卢静秋说道:“静秋,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吴剑夫家是苏北榆树湾的,你当时不是一直跟我说,你是不愿意到苏北榆树湾来做村妇的吗,所以我对苏北榆树湾这个地名印象特别深。刚好周晓娟书记说原来她们苏嘴区有个榆树湾村,我想,说不定这个苏嘴的榆树湾,跟苏北的榆树湾就是一个地方呢。我多少次在心里想象,榆树湾是那么帅气的吴剑夫的家乡,肯定是一个鸟语花香山清水秀异常美丽的乡村,应该像世外桃源一样,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定很幸福,很快乐,很富足,哪知在我心中这么多年的榆树湾竟然就是这么一个交通闭塞的小村庄,而且……,而且看得出来,这里很贫穷、很落后啊,农民住的大多还是低矮的泥墙草屋。不到农村来,还真不知道,解放都二十年了,还有这么闭塞、贫穷、落后的地方。可有一点,这里的文化革命运动搞得却是一样的轰轰烈烈,一点不逊色于城市,在村口我就看到批判你俩的大字报了,言辞还真够激烈的,家里还有戴红袖章的看管着,就知道你俩这‘级别’、‘待遇’也够可以的了。唉!很难想象,你们二位医学院的高材生,竟然就生活在这么艰苦的地方这么多年,还要遭批挨斗受羞辱,还要接受审查管制,真是苦了你们了,你们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大的苦,遭受多少罪啊。”说着,方梅的眼圈已泛红,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我知道,这种人格上的侮辱,精神上的虐待,比起肉体上所受的折磨,更令人痛苦不堪。我们省人民医院有一位老院长就因受不了没完没了的审查,没完没了的批斗羞辱,最后精神崩溃跳楼自杀了。造反派硬说他是畏罪自杀,是自绝于人民,死有余辜。唉!人家原来也是老八路的底子,身经百战的一位老革命,也曾是解放军医院的领导,四九年解放南京时就留下来接管组建省人民医院,后来当了医院院长,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说不清的走资派、右派分子,被隔离审查,挂牌子、戴高帽 、画鬼脸、剃阴阳头、游街批斗示众、坐‘飞机’,受尽了非人的虐待,那么健壮魁梧很有军人气质的一个人,最后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子,到底没熬得过去,一位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老八路,没有倒在敌人的枪口下,没有牺牲在战火连天的战场上,却在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倒下了,还落得个‘与人民为敌、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死有余辜’的下场。唉,多好的一个人啊,当年我要求进医院工作,还是他亲自点头同意的。他这个人一派军人作风,行事果断讲原则,为人正直敢说真话,难免就会得罪一些小人。那些造反派也真够缺德的,连最后一面都没让家属见,直接送火化场火化了才通知家属把骨灰领回去安葬的。”她看了看吴剑夫和卢静秋,又说道:“唉,真是太惨了,满腔热血投身革命,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人家原来还是共产党这边的干部呢,你们俩就忍忍吧,都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总不会就这么一直下去的吧?其实,我着急来榆树湾看你们,就是不放心啊。”</p> <p class="ql-block">卢静秋苦笑笑平静地说道:“方梅,你放心,我跟剑夫才不会做傻事呢,在野战医院那么些年,生生死死见多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抗日勇士们都顽强的活着,想想他们,我们遇到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们还有老人孩子一大家子人要照顾,我心里还一直想着回无锡去看看我的父母兄长呢。我说的看淡生死,意思是应该更珍惜生命,更应该好好活着。这年头,活着已经不容易,想好好活着就更难了,可不管多难,我们都会挺过去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初虽说是押解回原籍监管改造,乡亲们也并不为难我们,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在生活上还处处关心我们,尤其是对我这个南方人,知道我爱吃鱼虾,他们在这野河野沟里逮的鱼捉的虾,或多或少的,都会给我们送来,硬说他们自家没有油煮,就拿给我们吃,我心里明白,这是他们抽空特意给我逮的鱼虾,还有一些时令蔬菜什么的,也会给我们拿来,说是让我们先尝尝鲜,这些年还真没少吃乡亲们的东西,虽在这穷乡僻壤,也没怎么忍饥挨饿。也就这二年,唉!这运动……,没办法啊,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人们不是常说,‘是怕什么,来什么。’以前也没感觉这句话有什么,现在才算有所体会。方梅你看,我跟剑夫恋爱时,最怕的就是回到榆树湾这农村来做村妇,这个你是知道的,可随部队转战大江南北多少年,一腔热血从军,一心抗日报国,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回到这榆树湾来了,还是被谴送回来监督管制的,这不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吗?我记得以前在什么书上见过的,说这叫什么‘墨菲定律’。我现在这样子也不怕你笑话,跟村妇有什么区别?活得还不如人家村妇体面自由有人格尊严呢。这就是命啊,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哪由得你愿意不愿意啊?有人说不信鬼神不信命,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是资产阶级骗人的那一套,可这命真还由不得你信与不信,我这也是在说气话呢。”说完,她朝方梅摊开两手,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她又说道:“真是不认命不行啊,其实,当年解放军攻打上海时,噢,应该叫解放上海,对,解放军解放上海时,我们所在的野战医院是被解放军整体接管了的,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等人员大多也都参加了解放军,随解放军部队南下了。由于我和剑夫当时不愿意再继续留在部队当兵,便被送进了战俘管教所接受教育改造。虽然我们只是医、护人员,但我们还都是军(医)官,按照这边的说法,叫国民党反动旧军官,因为我们不愿意参加解放军,还是个顽固的国民党反动旧军官。从战俘管教所出来便被押解回原籍来监督管制了。当时我和剑夫商量,我们是想回无锡去开一家小诊所,或进无锡哪家医院找一份工作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反正就是不想再留在军队里当兵了。当初我俩参加国军完全是为了抗日报国,而现在是打内战,无论是国民党的兵,还是共产党的兵,我们都不愿意再当了,哪知道解放军这边听我们提出的要求后,就把我们送进了战俘管教所,说我们只愿意给国民党反动派效力卖命,与人民为敌,而不愿意参加人民军队为人民子弟兵服务,为解放全中国出力。唉!当时如果我们不提出离开部队,而是也参加解放军部队随野战医院继续南下,我想,那我们的人生将会是另一番景象了,那我和剑夫到现在可能还都是解放军的军医官呢,最起码不会被谴返到榆树湾这里来吧,你说这难道不是命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真是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p> <p class="ql-block">方梅答道:“噢,原来是这样子的,唉!真有些替你们感到可惜呢,原本可以有个大好光明的前程的,真是一念之差啊。”卢静秋说道:“是的呢,当时也怪我,多少年没回无锡了,就想着要回去,剑夫也就随我,他认为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想让他和我一起回无锡找工作的,后来抗战爆发,我随他一起加入了国军上了抗日前线,南征北战为抗日出力,现在野战医院被共产党解放军接管了,他就向解放军提出来要离开军队离开野战医院,哪知道最后会是这么个结局,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是想再回到部队去也没人接收了,还终身都被打上了反动旧军队战俘的烙印?现在搞运动,这些陈年老账又被造反派翻出来,要接受批斗了,我们又何曾反过什么革命。唉,命啊,这一路的坎坷又能去怪谁呢?只有忍啊,好在我和剑夫都很想得开,在野战医院那么些年,见过太多的生与死,有什么想不开的,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吧。想想也好笑,当年我还曾天真地问人家战俘管教所的解放军干部,能不能就把我们遣送到无锡我的原籍去,人家说我是痴人说梦,想的倒美呢,这怎么可能啊?吴剑夫原籍是榆树湾的,按照规定,你只能跟他回到榆树湾来继续接受人民的监督管制。可不晓得这监督管制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总不能就一直这么监管下去吧?监狱里的犯人还有刑满释放的那一天的啊,现在又给我们定了个什么‘特嫌分子’、‘历史反革命分子’的罪名,我们何曾反过革命,想当年参加国军,那完全是一腔热血为了抗日救国啊。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方梅对他们的遭遇很是同情,她有些责怪的对卢静秋说道:“想想,我们学校一别都有三十二年了吧,时间过得好快啊,正如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三十二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就没想过要去南京找我?”</p> <p class="ql-block">卢静秋笑着说道:“毛主席在《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中说的可是‘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毛主席再回韶山的时候,到他老人家离开韶山那一年刚好是三十二年。《七律.到韶山》: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哈哈哈,是不是啊?”</p><p class="ql-block">方梅笑了笑,说道:“借用一下,借用一下,这也叫活学活用嘛,那我可能就是把这两个时间给弄混了,真不好意思,该罚,该罚,对不起啊。噢!静秋,你也背毛主席的诗词啊?”</p><p class="ql-block">卢静秋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你有理,你还是老有理啊,不是对不起我,你要向毛主席保证,以后不要再把这两个时间弄混了、用错了。广播里、收音机里经常听毛主席的诗词,听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也就记得一些了。其实我也想过要去找你们的,解放前随部队南征北战哪有时间,在野战医院成天头都忙昏了,哪分白天黑夜的,那么多的伤员要救治,抗战胜利后,部队倒是得到了暂时的休整,而我们医院还有那么多的伤病员没出院呢,这接着又是国内战争……,噢,应该叫解放战争,对,叫解放战争才是。唉!……,解放后我们这种处境怎么好去找你们啊,不是被监督管制着呢吗?这么些年我连无锡都回不去。”说完,便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缓缓抬起头,苦笑笑,对方梅说道:“不要老讲我们了,也讲讲你吧,告诉我,你有几个小孩,我看你怎么就没有什么变化,保养得这么好,连身材体型也还是这么好?”</p><p class="ql-block">方梅见卢静秋问,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紧锁双眉,缓缓地轻声说道:“他……,唉!他……,他也是那边的人,我……,我们……,我们还没结婚……。”</p> <p class="ql-block">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谢谢您的阅读与支持,期待您的批评与指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搜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