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上尉师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五十三回（中）</p><p class="ql-block">雷上尉率勇士袭击敌巢穴</p><p class="ql-block">高桥筱失机谋命丧攻搏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上集）</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的身体微微一震，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在这个时候，高桥筱也昂起了自己的头：“请放心，在没有跟着您亲手建立大东亚共柴圈，在世界舞台上获得属于我们日本人的骄傲与尊敬前，我还有太多的事要去做。”</p><p class="ql-block"> 说完这些话，高桥筱带着他亲自从日本各大体校中精挑细选，又经过最严格训练的独立侦察分队，大踏步走向了敌人一路突破，已经形成凿穿攻击格局的方向。</p><p class="ql-block"> 聆听着越来越接近的厮杀声，高桥筱在心中低声道，“你们的进攻该到此为止了！”</p><p class="ql-block"> 当这两支人数接近的小规模部队，在这一片混乱当中终于狭路相逢时，双方仅仅交手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在对方的动作中，就在对方那种张扬到极限的针锋相对中，同时读到了两个字……天敌！</p><p class="ql-block"> 团队对抗，双方各寻找掩体，在黑暗的掩护下利用精湛的射击技巧，来狙击出现错误的敌人。可是无论雷震还是高桥筱很快就发现，他们这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他们的部下，每一个都受过最严格训练，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想让他们这样的老兵出现不应该有的错误，很难。</p><p class="ql-block"> “以三人为一小组，各自为战！”</p><p class="ql-block"> 三三制掩护，是特种部队在近距离和敌人发生遭遇战时最常选用的一种</p><p class="ql-block">战术。出于对自己部队作战能力的绝对自信，两位队长几乎同时下达了类似的命令。</p><p class="ql-block"> “轰！”</p><p class="ql-block"> “轰！”</p><p class="ql-block"> 就在雷震和高桥筱隐蔽的地方，两枚趁着黑暗，无声无息甩进去的手榴弹爆炸了。他们在冲出来发起第二次进攻的时候，都认定一枪把对方击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在做出各种举枪射击最终却没有射击成功的动作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着对方必然会选择的第二个藏身位置，投出了手榴弹。</p><p class="ql-block"> 而惊人相似的是，他们的直觉和本能反应，却让两名队长同时在手榴弹砸到自己头顶前的瞬间，猛然像两支离弦之箭狂冲而出，避开了他们连谋略都想到了一块，坏都坏到了一块的暗袭式攻击。</p><p class="ql-block"> 还没有来得及擦掉额头上渗出的细细冷汗，两个因为扑出来的动作太急，没有预先选择好第三个隐蔽位置的队长，就赫然发现，对方就半跪在自己面前不足三十米的位置上。</p><p class="ql-block"> 一支汤普森式冲锋枪，一支百式冲锋枪同时从两位队长的手里举起，他们同时瞄准了对方的眉心，这是只要射进去子弹，就可以让对方瞬间毙命，不会再做出任何反应的人体大脑神经反射区。</p><p class="ql-block">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扣动扳机，这绝对不是他们惺惺相惜，突然不想杀死对方了，而是雷震和高桥筱清楚地明白，以他们这样的距离，以他们快如闪电的射击动作，无论谁开枪，都绝对无法避开对方反击。对于他们这种军人来说，只要他们已经做好了被子弹打中的准备，只要他们已经事先瞄准了目标，就算是命中他们的神经反射区，他们也能硬是在中弹的瞬间，把复仇的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去！</p><p class="ql-block"> 两位队长就这样半跪在地上，各自举着一支冲锋枪死死地盯着对方。在这个时候，无论谁的精神稍一松懈，甚至是因为压在扳机上已经处于半击发状态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有点发酸，暗中放松了力量，另外一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立刻开枪！</p><p class="ql-block"> “喂！”高桥筱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你不是想要率领部队直接突击我们师团指挥部吗，你们的夜间突袭也就是能收一时之效,你要再拖下去的话，我想你的部下可就要全部被消灭了。”</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说的是实情，而他这样说，当然不是为了好心提醒雷震，正所谓形势比人强，一旦雷震受到影响，心情急躁之下，他的动作和精神必然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失误。</p><p class="ql-block"> “嗯，没错。”雷震也说话了，而他一开口，高桥筱的眼睛里就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诧，因为雷震说的，竟然是一口虽然发音不算太标准，但是却绝对能够正常交流的日语，“我也很奇怪，你不是要拼死保护你们的师团长吗，我这个带领部队在山坡上狙击了你们五天，让你们付出了至少五千人伤亡代价的暂编第五师师长，就在这里，你为什么还不开枪？”</p><p class="ql-block">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雷震还有话说，“在同古城我们大打出手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跑到我军阵地上抓了个俘虏，最后俘虏被人杀死不说，还连带让你损失了十几个部下？不瞒你说，渡过皮尤河，处决俘虏，像捏小鸡一样干掉你十几个部下的人，就是我。”</p><p class="ql-block"> 雷震是想激怒高桥筱，只要高桥筱听到自己部下阵亡的真正内幕，因为愤怒而导致细微的分神或者反应迟钝，雷震就可以迅速结束战斗。</p><p class="ql-block"> 可是高桥筱犹如和朋友交谈般的姿态，却让雷震的计划彻底泡了汤，“你怎么会说日语的，说得还不错呢！”</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当然想愤怒，但是面对雷震这样一个无论是军事技术，还是谋略都如此可怕的对手，他高桥筱还想追随竹内宽中将师团长去见证大东亚共荣圈的建立，只要还有别的办法，他又何必和雷震拼个两败俱伤？</p><p class="ql-block"> 而雷震呢，他既然选择了这种进攻方式，无疑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没有突进敌人师团指挥部，没有追得竹内宽团团乱转，他就算是死，又怎么甘心？又怎么肯在这里，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佐去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p><p class="ql-block"> “看来我们都有不想和对方同归于尽的理由，这样拖下去，直到你的部下或者我的部下硬掺进来，用不光彩的方式结束这场对决，这绝对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因为那样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未必太可笑了一点儿。”</p><p class="ql-block"> 听着高桥筱用中文说的话，雷震轻轻一挑眉头，用日语道：“要不然你我各自退回原位，我们再重新比过？”</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断然道：“好！”</p><p class="ql-block"> 这两个在战场上，刚才还各施技巧，想尽办法想置对方于死地的职业军人，竟然在这种手指一扣，就可以将对方当场击毙的情况下，一起倒退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就在他们各自退出两步后，雷震突然道：“下一步我后退，你不许动，从距离上来看，我要比你多退一步，我们才能同时回到掩体后面。”</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神色不变：“好！”</p><p class="ql-block"> 但是说不在意，那百分之百是假的。别小看这一步的差距，能早一步退回掩体，他就可以提前向雷震射出一发子弹，却不必担心雷震的反击。</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就这样一步步倒退回了各自刚才的掩体后面，直到不用担心对方的射击后，他们一起狠狠吐出一口早就压在肺里，却一直不敢吐出来，生怕身体幅度稍大，会直接遭到对方射击的闷气。</p><p class="ql-block"> 论谋略与技巧，雷震当然要比高桥筱技高一筹，但是他又要兼顾指挥，又要负责特种作战，仅仅从单兵对抗角度来讲，和专心一决的高桥筱相比，双方还是平手！</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还没有在心里找到可以战胜对方的办法，就猛然发现，敌人的特种作战小组，已经杀到了自己附近。当两个人各自为战，终于让对方以三个人为一组的作战小组发现，想吃掉自己绝不容易后，他们这两位队长之间的战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p><p class="ql-block"> 雷震手中的汤普森冲锋枪没子弹了。</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在心里想道：“我也不比他好多少，面对突袭我没有来得及携带自卫手枪，而我冲锋枪弹匣里的子弹也只剩下十六发了。”</p><p class="ql-block"> 在他们周围，到处都可以看到特务排和独立侦察分队官兵在激烈交火中不断阵亡的尸体和他们身边掉落的武器，但是雷震和高桥筱谁也没有想办法去捡。</p><p class="ql-block"> 不是不愿意去捡，是不敢。</p><p class="ql-block"> 雷震卸下了手枪的子弹匣，用手指摸索着，当他把子弹匣里的子弹悄悄卸出来后，在他的手掌心里，只有两枚子弹。重新把子弹填回枪膛后，雷震在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要用两发子弹打死那个比泥鳅还滑溜，明明是一个五尺男儿，身体却比女人更柔软的家伙，十分困难。</p><p class="ql-block"> 就在四处观察中，雷震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一支距离他不足十五米的汤普森冲锋枪上，“不如……拼了！”</p><p class="ql-block"> 雷震猛然从自己隐藏的位置冲出，就在高桥筱举枪射击的瞬间，雷震手中的自卫手枪响了，虽然雷震的枪法相当精湛，但是面对躲藏在石块后面，又有黑暗掩护的高桥筱，他连续射出的两发子弹，也只是起到了短暂的压制作用罢了。当高桥筱再次露头的时候，雷震下意识地再次抬起手中的手枪。</p><p class="ql-block"> “嗒……”</p><p class="ql-block"> 手枪里传来了撞针顶到空处的声响，声音虽然并不大，但是雷震和高桥筱却听得清清楚楚，握着已经打空最后一发子弹的手枪，雷震不由得微微一呆。高桥筱却猛然站起，对着雷震连续打出了几发子弹。雷震已经冲到那支汤普森冲锋枪附近，几乎是触手可及，但是面对一支冲锋枪和自己的生命，雷震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被高桥筱用子弹硬生生逼回到原来的位置。</p><p class="ql-block"> “你没子弹了！”</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用的是肯定式语句，他非常清楚，像他们这种职业军人，在面临强敌的时候，如果不是身上再也找不出一发子弹，他们绝对不会用一支弹匣里只剩下两发子弹的手枪。相同道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们也绝对不会为了捡一支枪而冒生命危险。</p><p class="ql-block"> “看来我们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们两个人打了这么久，彼此都应该知根知底，相信你也应该明白，凭什么掷飞刀之类的把戏，你绝对不可能扭转战局。我们的部下，也认可了你我之间的对决，绝不会再过来轻易搅局。”</p><p class="ql-block"> 胜券在握，高桥筱当然有发号施令的资格，“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条，就是和你的部下一起被我们消灭，连尸体都没有人埋；第二条，把你的双手和武器，举到我能看见的位置，慢慢站起来，然后向我投降，结束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突袭行动。”</p><p class="ql-block"> 躲在石头后面的雷震没有再开枪，他的冲锋枪子弹用完了，手榴弹投完了,手枪子弹也打光了，就像高桥筱说的那样，除了把自己的格斗军刀当成飞刀投掷出去之外，他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武器了。而一把飞刀，坦率地说，雷震真的不知道，一个就连子弹都很难打中的敌人，又怎么可能被他投出去的飞刀刺死。</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们一向看不起中国军人的懦弱，但是对于真正的英雄，我们还是会给予相当的尊敬，并保持足够的礼貌。”</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说的是实话，雷震这样的敌人，的确可以得到他和竹内宽师团长的尊敬。在高桥筱和竹内宽这样的军人眼里，只有具备相当品质和能力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他们的俘虏。至于那些不战而降的中国军人，不过是一群自愿加入苦力营，死了也没有人觉得可惜的懦夫加垃圾罢了。</p><p class="ql-block"> “你掩护主力部队几万人成功逃进了野人山，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我们五十五师团，已经放弃了追击，因为我们绝不可能全军两万人，一起追进没有任何补给的原始森林中。你已经无愧于军人这个称号，现在打到这种程度，纵然举手投降，你也是光荣的胜利者，而不是失败的懦夫。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救最后还活着的部下一命，他们可以和你一样，得到体面的对待，绝对不会被送进集中营……”</p><p class="ql-block"> 在不停地劝说中，高桥筱突然笑了。因为他赫然看到，在雷震躲藏的石头后面，先是抛出了一支连弹匣都被拆下来的汤普森冲锋枪，然后一双手慢慢地举了起来，一支打空所有子弹的手枪，就斜斜倒挂在左手的中指上，用这种绝不适合射击的动作，向高桥筱证明了自己的诚意。</p><p class="ql-block"> 在高桥筱的注视中，雷震真的慢慢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你赢了，不过赢得并不光彩。”</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知道雷震在说什么，如果不是连续几天战斗，又得不到任何补给，所以身上携带的子弹实在有限，否则的话，雷震绝对不会被他逼到举手投降的地步。</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微笑道：“可是我毕竟贏了，战争是不需要光彩的……”</p><p class="ql-block"> 突然间高桥筱面色大变，因为就在他走出掩体，准备接收雷震这个俘虏的时候，雷震的左手微微一晃，那支用左手中指勾住的手枪，已经稳稳落在雷震的手中，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雷震竟然用中指对他扣动了扳机。</p><p class="ql-block"> “不好！”</p><p class="ql-block"> 高桥筱拼尽全力，迅速向自己隐藏的方向扑过去，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觉得嘴里发苦，因为他已经清楚地计算出来，就算他可以避过要害，雷震这演足了投降好戏的一枪，还是能打中他的肩膀或手臂！</p><p class="ql-block"> 雷震手中的枪响了，当着高桥筱的面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甚至还额外多扣动了一次扳机，可是他的手枪里，竟然还有一发子弹，一发他事先从弹匣里取出来，小心放到口袋里，就等着这最后一击的子弹。</p><p class="ql-block"> “啪！”</p><p class="ql-block">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高桥筱只觉得自己的手臂狠狠一震，在他难以置信的注视中，他手里那支还有十二发子弹的百式冲锋枪，竟然被雷震一枪打中了枪身。只要看看深深陷下去的百式冲锋枪，还有从被子弹打出来的缺口处暴露出来，还在空中一直快速颤动的弹簧，任何人就都可以明白，这支枪已经废了。</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2024.10.2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