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子夜.丑时》1800字</p><p class="ql-block"> 昨晚居然失眠，秋夜做个春梦——春秋小梦。子、丑更替时醒了，辗转不寐，惦记一幅没弄好的画，愈发清醒且意趣勃然而生，仿佛要印证弗洛伊德</p><p class="ql-block">“原欲”与艺术关系的观点，诱出些古怪的思绪……</p><p class="ql-block"> 画了大半辈子，近十几年累积几千幅油画写生（风景）。</p><p class="ql-block"> 每次约几老友外出写生，照旧兴奋莫名，总似在指望人生“三喜”之一的“他乡遇故知”。于乡间游走，古镇寻觅，心似高飞的鸟。画笔坦荡落拓，一笔荡开，荡出一路欢喜。完工后拣一店小饮三杯，戏为“高光时刻</p><p class="ql-block">”。几友谈笑自如，极闲适，极恣肆。</p><p class="ql-block"> 久了渐起疑惑。学画起始自上世纪六十年代，“苏派”塑造了一代人审美习惯，赏类似画作顺眼，至今如此。列宾、苏里柯夫、列维坦如高山仰止，无以超越，只能在大师身影里亦步亦趋。至八十年代眼界顿开，方知画道之宽。</p><p class="ql-block"> 赏识长沙作家残雪的自白：“我不关心什么传统、民族特性，只在乎心灵深处的呼唤”。自然，读残雪作品也是半头雾水。人说残雪是中国的卡夫卡，残雪则自认超越了卡夫卡。姐们够自信。她醉研哲学，有底层生活的切肤之痛，深谙人性，大抵是底气所在。</p><p class="ql-block"> 文学艺术的底色是哲学，哲学的底色是神学。常怀疑残雪能否清晰地阐释自己的作品。</p><p class="ql-block">她在进行真实的灵魂实验，浑沌且充满魅力。</p><p class="ql-block"> 子夜苏醒后，点支烟，悠悠地回忆自己作画的习性。现场画至七、八分，留住现场感，回家待画面稍干，篡改添加随心的几抹色彩。脱离对象便放肆起来，譬之如“画心”？“昨夜西风雕碧树，独上高楼……”。</p><p class="ql-block"> 怎样画算好？何之为好？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著名老作家汪曾祺先生文革时应命写“样板戏”，江青要他写“大江东去”，汪说自己是“小桥流水”，为难啊！尴尬十年。</p><p class="ql-block">“风格即人”，汪老是“婉约”一格，再怎么“豪放”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p><p class="ql-block"> 汪先生谈文学语言：“语言它本身不是一个作品外在的东西，而是这个作品的主题，跟你表达的内容融为一体，不可剥离的”。汪老说的“语言”转换成“绘画语言”呢？或曰“绘画风格”呢？文学语言有个标准：即是“准确”，而绘画语言或风格则无法用“准确”与否界定。“有味儿”是必须的，艺术吗。这“味儿”又罗卜白菜各有所爱。一句言：作画方式没有“铁律”。</p><p class="ql-block"> 作家阿城提倡为文要感觉到“感觉”，提笔直出，写出来才是感觉，几可感人动己。作画又何尝不是。画者以真诚为第一要义，如此“感觉”方可与“心灵”融合而升华。作画之道难在发现表达自我而不拘形迹。</p><p class="ql-block"> 大学时与美学家李泽厚先生通信，邮去上万字文章，贸然评论李先生名著《美的历程》，李先生回信给予鼓励，强调美的最高境界是“苍茫与雄浑，入澄明之境，知天地之大美”。譬如《荷马史诗》（荷马）；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司马迁）；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等。</p><p class="ql-block"> 仰望星空，想象写生时可否重置空间与时间，将异时异地景致叠于同一画面，甚或两景、三景、四景堆叠繁复，间或复简约，塞而不滞，通而不泄，没有透视，无方向感，天上地下，倒悬正置，常识和色彩原理摆一边，咂摸出心底喜欢的范式。那份惬意该是如风般逍遥，做个天公法外人。</p><p class="ql-block"> 自问对吗？不知道！哦，艺术无对错之分野，管他呢，权作一次自由行，走哪算哪。</p><p class="ql-block"> 陈丹青老说绘画已过时，新媒体才是艺术的未来？少了艺术的第二要义——“宽容”，未兼顾第三要义——“自由”。</p><p class="ql-block"> 咱不懂新媒体，至少不会操作那些键盘，只能望媒兴叹，就喜欢折腾画，好这口。人生约束如茧缚，不入庙堂，漠视潮流，总该在艺术之野放纵一下。今天这样画，明天那样画，好玩！玩出个有趣的灵魂。爱画仅是爱生活的一种方式，一种止于画框的游戏。</p><p class="ql-block"> 听到了清晨第一声鸟叫，起床，不睡了，去郊野走走，看看旭日东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写于星沙</p><p class="ql-block"> 2024年秋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