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心解》第42课 良能良知

攀登者

《孟子》原文：

《尽心上》篇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

大家好。这节课，我们学习《尽心上》篇的第 15章，主题叫做《良知良能》。后来，阳明先生所倡导的“致良知”之学中的“良知”两个字，就源自孟子这里提到的“良知”。那么，孟子所说的“良知”究竟有怎样丰富的内涵，以至于 1000 多年后，被阳明先生如此推崇，甚至被当做人性的本源呢？这节课我们就来学习孟子的“良知”之学。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孟子在这里是要为我们呈现人善良的本性，怎么知道本性善良呢？首先，从人的能力上来讲，有先天的能力，也有后天习得的能力。良能更多是指生而具足，无需经过后天学习打磨的能力。比如恶恶臭，好好色。

在知上，也有先天的知和后天的知，如何区别呢？凡是用头脑思索琢磨、权衡比较而得的知，都不是良知。良知由本性而生，自然而然就能明白。比如，见孺子入井的恻隐之心。这类型的知不需要老师教导，人人皆有，称为良知。

第一句话中，孟子把不学而能的良能和不虑而知的良知，清楚明白的向我们呈现出来。接着，孟子又列举了小孩子的例子，来说明良知。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

小孩子从出生开始，天生的就亲近父母。如果你去问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最喜欢谁？他大概会说喜欢妈妈，喜欢爸爸。

等到长大一些，哥哥姐姐带着小一些的孩子，这小孩大多也会对兄长言听计从。

孟子用人生阅历最少的小孩子举例，还听不懂话，没法教导的小孩，他们的行为是最接近人的本性的。小孩子天生就爱父母，就尊敬兄长，在孟子看来，这都是人本性的体现。这些本性如何呢？

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

爱父母，这是仁爱的源头；尊敬兄长，这是义的源头。“仁义”，这两种天下人共同敬仰的美德，怎么能说不善呢？

到这里，孟子完成了逻辑闭环，证明了人性本善，也证明了人有良知良能。

但是，读到这里，心思细一些的人，尤其是当过父母的人，可能就有疑问了：小孩子爱父母，不虑而知，可以说是良知。但是，小孩子经常比较调皮，常常爱搞破坏，不容易管教，这些不善的举动，也没有人教授，难道不也是本性的一部分吗？

其实，整部《孟子》中很多章节前后都是有联系的，如果只解读某一章节，常常会心生疑惑。而如果能将前后文联系起来读，融会贯通，就更容易理解孟子的深邃思想。

这一章中，孟子虽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后面几章中，孟子为我们清晰的解答了疑惑。我们继续读第 16 章。

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 河，沛然莫之能御也。”

之前我们已经讲过很多舜帝的故事。而这一段中，孟子提到了舜帝早年居住在骊山中的故事。《尚书》中记载：舜父顽，母嚚，弟傲。父亲愚玩不化，继母泼辣狠毒，弟弟对兄长傲慢无礼。这 3 人整天想着怎么迫害舜，按现在很多人的话，舜受原生家庭的伤害极深。

有一段时间，父母干脆将舜赶出了家门，舜无处可去，只好去到骊山中的荒野中居住，独自耕种。他每天和木头石头相处，整天和山中的野鹿野猪相伴，外表看起来和深山中的野人已经没有区别了，可就在这样的处境下，依然没能磨灭他善良的本性。只要听到别人说一句好的话，看到别人做一件好的事，就向他人学习，自己也模仿采用别人的善言善行，这就好像江河绝口了一般，浩浩荡荡，没人可以阻挡，可谓是从善如流。

我们看，在如此糟糕的家庭环境中，如果是大多数平常人，已经开始埋怨、愤怒了，或者开始自暴自弃。但是，舜为什么仍然能够保持清澈的善良，孝感天地呢？为什么他在与禽兽日日夜夜的相处中，仍然不忘修养美德，最终美名遍及天下、传扬千古呢？我们接着看下一章。

孟子曰：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不妄为不应该做的事，不奢求不应该得的东西，如此做就行了。

这一章实际上就是在说，如何才能保持善良的本性？

我们可以反过来看，一个人为什么会丢失善良的本性呢？就是因为为其所不为，欲其所不欲。渴望奢求那不应该得的物，不应该做的事。

舜没有过度索取父母的爱，在艰难处境中也没有放纵自己，因而能保持本性。而众人却与之相反，父母不爱我，我便抱怨、憎恨。环境不好，我欲求不满，就自我可怜，悲愁哀叹，放纵自我。这些一出来，也就迷失了本性。

读到这里，我们对前面的问题就有了答案。为什么有时候小孩子调皮难管教呢？

我们回想一下，孩子不听话时，是为了什么呢？可能是他想要一个玩具，但是父母没有满足他。或者是他想要多玩耍一下，但父母不答应等等。总结起来，都是对外事外物的需求没有被满足，都是被外来的小我主宰了。但这并不能掩盖孩子原有的善良本性。

到这里，我们用一句更简单的话来总结人性，那就是：大我是本自具足的，小我都是外来的。人人生来本性善良，只不过从外面沾染了不好的东西，有了贪念贪欲，因而丢失了本性。而且，这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有人觉醒，在找回自己的本性，而有人仍旧在昏睡。那么，如何找回本性呢？

孟子曰：“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

一个人之所以有道德、智慧、本领、知识，通常是因为他面临灾祸，那些不得君王信任的官员，不得父亲宠爱的孩子，就是身处人生的逆境。这样的人，日日夜夜操心，没有一丝敢享受安逸的念头，思虑忧患的多，任何事上都不敢稍有疏忽。只有经过这等苦难，每天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他的那些美好品质， 才能锤炼出来。这一条上，舜就是最好的代表。

但是，即使是同样的处境，舜可以锤炼出美德，而很多人却会堕落，为什么呢？

阳明先生说：良知良能，愚夫愚妇与圣人同。但惟圣人能致其良知，而愚夫愚妇不能致，此圣愚之所由分也。

每个人的良知都是共通的，即使没受过教育，没什么见识的愚夫愚妇，和人所共仰的圣人，都有同样的良知。为什么一个是愚夫愚妇，一个是圣人呢？区别只在圣人会时时去致其清澈的良知，而愚夫愚妇的良知被蒙蔽，不去致自己的良知。

所以，云泥之别，只在分毫之差。能不能恢复本性，只在一个致良知。

同学们，良知无分圣愚，亘古长青。良知是我们每个人最纯真的底色，也是我们最珍贵的宝藏。愿我们一生都能走在良知照亮的路上，随时随地的致良知。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也能问心无愧的说出“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在这节课中，我们引用了一则舜帝的故事。我们看到，在整部《孟子》中，除了此处提到舜帝外，还有很多处提起了舜帝。

因此下节课，我们集中学习舜的故事，领略孟子口中舜的美德。

一天之际｜开卷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