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远足留给我的美好与感悟

白云生处

　　枝城码头原址

5月7日，又一个休假来临。那天上白班下班后，我与张永久一同准备坐船回家。这天真不走运，在枝城长江边码头整整等了两个钟头仍不见“清江二号”船的影子。时值涨水季节，江水不断地发出有节奏的 “哗——哗——”声，一个劲地拍打江岸后又退回江里，周而复始。

“看来没有船了，怎么办呢”？ 回厂吧，同事会取笑；回家吧，又没有船坐。我呆呆地望着宽阔的江面问着张永久。

他沉默着，未立即回答。 “走，我们走回去！”他突然果敢说道。

我有些吃惊：“走？近四十里路，况且天色已不早了。”我自进厂以来，从来都是乘车坐船回家休假的。

见我有些为难，他笑着说：“嗯，走。我几次都是走回家的。”

我被他的话感染了：“好吧，今天就跟着你练练腿劲吧”。

　　连接宜都县城与枝城的老公路

于是我俩背好挎包，到路边商店买了点副食作为途中充饥的食物，然后甩开膀子大步流星地走在公路上。很快就到了白水桥。以往我乘车是瞬间路过，没怎么留意这座桥，现在我要用脚丈量它，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开始上坡了。公路弯曲地延伸至坡顶。路边堆放的尽是小石子，两旁新翻的土，显出一片橙黄色。“公路要铺油渣路了。”我们边走边说着。

一辆接一辆的小型拖拉机，发欢似的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在它们身后掀起一阵滚滚灰尘，好像在故意嘲弄我们：小伙子，走得太累了哦，还是赶车吧。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晚霞慢慢在西天拉开帷幕。我调侃地说：“咱们回去吧，也许清江一号来了。”小张接过我的话：“或许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傻瓜，他赶路的目的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地，而是为了坐车坐船。”“哈哈，哈——”有趣的说笑冲淡了我的怨气。

　　老公路旁的乡村风光

不知不觉，来到坡顶。晚霞正浓，极目坡下，郁郁葱葱，炊烟缭绕。真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啊，只有登上高处，才可发现和欣赏美景。我们感叹地议论着。

天很快就要黑了。我们大步赶着路，依然天南海北地谈论着。一会小张说，他想写一部反映青年生活的小说，一会我说如何在世上生活。有时，我们又回忆在农村的有趣日子，议论生活的不足。一路上，他还告诉我路边的层层梯田，是他同社员曾洒下汗水开拓出来的茶叶基地。

谈着谈着，来到了腰店子。我和小张感到有点口渴，于是到路边的一个小店找老板讨水喝。小店还未关门，里面有几个顾客。老板是个忠厚的农民，与小张同属一个生产大队。我们很容易地从店里水缸中，舀了一大碗凉水喝下。谢过老板后，我们又上路了。

　　宜都清江晚霞

离县城还有十多里地时，我俩气喘吁吁地又来到一个坡顶，双腿似乎有些沉重起来。刚想歇会，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映入我们的眼睛，一辆拖拉机正突突地从身后坡下开过来。我们眼睛一亮：“扒上它，搭个便车回宜都。”来不及多想，车已经到跟前。不由分说，我和小张眼疾手快抓着了拖车墙板就准备往车上跳。

“不行，我的车载得很重了！”司机发现我们的举动后大声说道。不行也得行，我们不顾一切地跃上了车。

“嗳！这不是小张吗？”车上的一个乘员居然认出了我们。

“是啊，你不是老李吗？”小张答道。

“还认得我呀，小张这么晚了，去那儿呀？”

“回宜都，搭你们的车行吗？”

“行，行！开始我们以为是谁呢？”

小张和熟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我猜想他是遇到老乡了。今天虽没有运气，却沾了点便宜。

车开得猛，我们几乎坐不稳。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县城。下车时我们连连道谢。司机诙谐地回答说：“不用谢，反正是你们自己扒上车的，不是我请你们坐车的。”

我和小张要分手了。他家就在县城向家巷，而我还要走三里地才到陈家祠堂的家。临别时，小张挽留我去他家玩。我见天色已晚，便婉言谢过后，独自穿过县城回家。

　　如今宜都市治所在地陆城风光

熟悉的街头又跳入眼帘。绿色的路灯下，三三两两的人在路边散步。路边刚刚建起的楼房，从窗口里露出灯光。不时有自行车，叮叮当当地从身边匆匆驶过。

郊外的初夏是静悄悄的。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泥香。只有青蛙躲在田间里呱呱地无休止地叫着。远处，有一闪一闪的灯火，那是有人在水田边“扎泥鳅”。

已近晚上八点多了，在黑夜里独自行走，思想不知不觉地进入沉思。今天我是走回家的，三十多里路，说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但不少同我一样年纪的人，往往会在一些小事上，由懒变得不思进取。在我面前有一条大道，但途中有不少坑坑洼洼。不管你是迎着走下去，还是避开绕道行，这条路总是摆在面前。要前进，必须付出代价。

“嘟——”一辆汽车响着清脆的喇叭，亮着刺眼的灯光向我开来。我一惊，打断思路。好险，差点走到泥塘里。人啊，还要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埋头走路不看路，那是危险的。

回到家中，父母还未睡觉。因为走累了，我匆匆洗澡后睡下。

说明：此篇日记作于1975年。那年，我与张永久同在宜都县磷肥厂，以知识青年身份做亦工亦农协议工。若干年后，张永久成了宜昌市的知名作家。而我，先在国营二三八厂工作，后成为宜都市的一名人民警察。如今，我们都成古稀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