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四大须生】之一哈元章

至简

“台湾四大须生”之一哈元章

吕铭康

哈元章

在我国台湾地区，京剧界曾有“台湾四大须生”，他们是哈元章、胡少安、李金棠、周正荣。

哈元章（1924－1995）京剧老生。著名硬里子老生哈宝山之侄，北京富连成科班“元”字科出身。京剧名家马连良的姑姑是他的奶奶。他小时候常看马连良的演出，所以他从小就喜欢这一行，于是就进了富连成科班。入科班后曾由叶盛长先教演娃娃生，如《汾河湾》《宝莲灯》《寄子》《铁莲花》等。后由张连福先生给他开蒙，教他文武老生戏。关盛明、胡盛岩、吴盛珠等教师都给他说过戏。他嗓音很好，基本功也扎实，不仅能演《四郎探母》一类的唱工戏，而且也擅演做工戏。渐渐地，他追随了马连良师兄的风格，成了一名允文允武，唱做俱佳的全才老生。

他在科班里的时候有个外号叫“科里红”，就是说还没出科就可以担纲演出一些主角，他是唯一没有跑过龙套的。哈元章十几岁时，有次演娃娃生之类的角色，他跪在地上又哭又唱，演得非常动人。当时著名京剧研究家齐如山先生刚好坐在楼上的包厢，出于欣赏，他丢了一块银元给台上的哈元章，为此哈元章也备受鼓舞。

1944年，哈元章毕业出科，担任剧校头牌老生。正值日军侵华，为了报效国家，哈元章加入空军伞兵“飞虎剧团”参与抗战救亡。1949年，哈元章与师兄弟孙元坡、马元亮辗转来到台湾，与他先后抵达的还有十四名富连成班的同学和几十名在大陆的京剧名角。

1949年，哈元章在一次演出中被台湾时任空军司令王叔铭看中，被任命为大鹏国剧队第一任队长。随后，国民党海军成立“海光国剧队”，陆军成立“陆光国剧队”，联勤成立“明驼国剧队”，京剧在台湾得以迅速发展，倍受重视。他和胡少安、李金棠、周正荣称为“台湾四大须生”。他曾在台北市中国文化大学戏剧学系中国戏剧组任副教授，教授京剧。

1959年，哈元章的小女儿在台北出生，出于对故乡的思念，他给女儿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哈忆平，寓意回忆北平。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哈忆平从小备受宠爱，从小跟随父亲在剧团里排戏、唱戏，幼年时的哈忆平心中便种下了学戏的种子。

哈忆平如愿考上了台湾戏曲学院国剧专业，成为台湾第一批有着大学本科文凭的戏剧专业毕业生，她的努力也渐渐得到了父亲的认可。终于有一天，父亲主动向哈忆平提出可以合演，随后父女二人合作了《打渔杀家》和《南天门》两出戏。他女儿哈忆平回忆：“平常是跟父亲撒娇惯了的，没有看过他威严的样子，排演《打渔杀家》的时候，有一个情节是父亲不让女儿一身渔家打扮，她倒茶给父亲喝的时候，发现她还是一身渔家打扮，觉得非常生气。跟我父亲排练的时候，我真是吓一跳。因为他在台上演出的时候，完全在戏里面，眼神、情绪、互动，他都会非常传神地表达出来，就真的会被震撼到。”

哈元章幼年演出《打渔杀家》

哈元章《借东风》

哈元章《状元谱》

哈元章（右）与女儿哈忆平演出《打渔杀家》

1987年，在台湾实施达38年的戒严令自此走入历史，两岸关系逐渐走向和缓。在香港演出的哈元章得知北京京剧院也正在香港访问的消息，立即前往后台寻找失散多年的师兄弟们。在看到叶少兰、许嘉宝、谭元寿等一众人后，师兄弟们相隔四十几年再次团聚，不禁抱头痛哭。

哈元章在台湾朋友圈清唱

哈元章与师兄拥抱

上世纪90年代，两岸逐渐放开探亲政策。时隔40余载，哈元章终于带着女儿哈忆平踏上了返乡之路。哈忆平说：“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北京机场好像还在施工，飞机落地拖了好久都还没停，我有点不耐烦了，结果我爸说：这是到了我们京里了，你还以为是你们小台湾啊’，他的思乡之情在那一刻溢于言表。……到了机场大家就都围过来抱着一块哭，然后我父亲开始认人，姐姐和俩弟弟认完了，说三丫头呢，找他妹妹。他出门的时候妹妹还是小姑娘，现在已经变成老太太了，哪认得出来。”

在北京的日子里，哈元章额外交代亲戚带着哈忆平在北京重走父亲学艺走过的路。哈忆平回忆：“父亲交代一定要上这几个地方：景山公园、北海、颐和园，还有九龙壁。他们常常对着那个墙壁练习，据说都有唾沫印子了。父辈的这些故事让我有走入历史的感觉。”

而后，来台的第一代京剧名角陆续退出舞台，各种文艺形式也不断在台湾涌现，京剧也从全民追捧的国剧变得越来越小众。

1995年，台湾的大鹏、海光、陆光等京剧队合并为国光艺校，京剧在台湾得以继续保留火苗。同年，哈元章在我国台湾去世，享年71岁。

他女儿哈忆平决定继承父亲的衣钵，与搭档一起在台北创办韵清剧团，定期举办黄梅调和京剧演出，也会向岛内外戏曲爱好者传授传统戏剧课程。哈忆平表示，喜欢戏剧的、对戏剧有兴趣的，她都会尽量去培养，也表示一定会尽力去传承戏剧。在哈忆平的学员中，既有退休不久的京剧爱好者，也不乏新一代想学戏的年轻人。“不管是富连成的后代子孙也好，台湾本土培育的人才也好，大家都走在传承的这条路上。”哈忆平把父亲哈元章生前留下来的珍贵剧本和影音资料全部捐赠给了北京富连成，她希望替父亲，把他在台湾京剧所做的所有贡献回馈给他的母校。

2024-10-28 青岛 夹缝斋

（吕铭康：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