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归来不看水

李龙刚《文学作品专栏》

　　“九寨归来不看水”的诱惑一直让我们日思夜想，期盼能够圆了一场做了已久的梦。

正好，今年4月8日，难有的一次机运，让梦想成为现实。那天早上5点，天还是一片漆黑，我们就来到村南的公路上等候去九寨沟的大巴车。5点半我们就开启了四天的旅游行程。

大巴经过蓝田、长安、户县、周至，进入咸阳的兴平、武功、杨凌，然后途径宝鸡市辖区的眉县、陈仓、凤县，再钻进秦岭甘肃的山地两当县、徽县。这两个县的山上树木稀稀疏，最多的也就是松树。夹杂在其间的杨柳也刚刚吐出新绿，远看一笼一笼的绿烟。山下的河谷两岸尽是桔黄的杂草，高高低低，参差不齐。偶尔有几座村庄从车外闪过，村庄的土地基本都是空着的，土色显得贫瘠和苍白，有时也能看到一两片金黄的油菜花映入眼帘，才能够提振一下快要疲惫的精神。那些低矮的平房七零八落，让人觉得很懒散。

到了成县那里，眼前焕然一新，一切都是赏心悦目的。山坡树木葱茏，草地碧绿成茵，成片成片的油菜花金黄绚丽，处处都是旖旎的风景，都是令人心动的画面。

然而，当我们行至陇南市武都境内，那里的所见真是另外的天地，让我们感到荒凉和悲凄。这里的山光秃秃的，每一个灰色的岩石山体表面覆盖着铁褐色的薄薄的土层。土层上面一棵树也没有，就连草都很难生长。可是，它们都很雄伟峻峭，魏然屹立，令人震撼。唯独给人生机的，只有山下河边的那几棵白杨树长满了绿叶，染上一个个亮点，串成一道亮道丽的风景线。

直到我们下了平绵高速驶入212国道，踏上文县临江镇河口时，这里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绿色也渐渐浓重了，时而看到路边树上缀着的串串白亮的槐花。

汽车离开白龙江边，沿着羊汤河边的212国道开向山沟。过了520公路驿站不远，又顺着左侧的山崖上之字形道路盘旋。这条盘旋公路路面不仅狭窄而且路陡弯急，几乎180度的转弯有十二处。名叫“十二道拐” 长5公里，落差340米。每一个弯都要提前鸣笛，驾驶技术要特别娴熟，还得胆大心细，否则寸步难行。车子每转一个弯，爬上一面坡，视线就要抬升一个高度，沟壑就下降许多，对面的山峦远近层次增多，而车轮边就是看不到底的深谷。于是人们惊呼“太美了，太厉害了！”惊讶的是面前的浩大景观，敬佩的是司机的驾驶水平和胆魄。

大巴车在高峻的山腰疾驰，旁边的树木房屋倒退，最后盘上了高楼山。高楼山地处白水江和白龙江的分水岭上，平均海拔2151米，最高峰4187米。站在高楼山的观景台瞭望，山风袭来冷飕飕的，远处山岭重叠，此起彼伏。山峰参差，高耸摩天。目之天边最远处，山峰上云雾盖顶，云下白雪皑皑，这就是闻名遐迩的雪山——岷山。俯瞰脚下，更是万道沟壑纵横交错，烟霭蒙蒙，叫人心胸坦坦荡荡。

傍晚时分，大巴车小心翼翼下山，然后又沿着白水江夜行，跌跌撞撞奔向九寨沟。

大巴停泊九寨沟时已是10点多，迎接我们的是一群藏族男女青年，热情地向我们打着招呼“扎西得勒”，大家立即回一句“扎西得勒秀”。藏民们送给我们每人一条黄色哈达，然后夹道欢迎并引导我们踏按照藏民的风俗，男左女右排队，然后先男后女进入院子跨过一个火盆，踏着木梯上了木楼。木楼里宽敞，摆放着十张大方桌，方桌四周各有一条宽宽的长凳。桌上中间置放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火锅周围放着各种菜肴，方桌边沿各自放着三小碗牦牛酸奶和三小碗青稞酒。客人入席后，牦牛土火锅宴会开始，为了调动现场气氛，藏家小妹先是教我们几句简单的藏语。帅哥称“锁浪”；美女称“锁默”；已婚女叫“已默”，未婚女叫“不默”。干杯叫“枪筒”，再见叫“保默”。谢谢叫“卡左”，“再来一个”要喊“牙锁牙锁牙牙锁”。然后带领大家端起青稞酒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父母。接着送给每位客人一只转经筒，意思就是让大家把吉祥幸福带回家。下来，客人们动筷吃起藏羌特色火锅，品尝着藏民的美食佳肴。在品尝美味的同时，年轻的藏族男女载歌载舞，气氛热烈，激荡人心。看，藏女的舞姿那么自如、圆润、优美，潇洒大方，这是一种美的享受。听，藏男的歌声多么浑厚、宽广、悠扬，在人们心里回荡。这确实是一次视听盛宴！宴会结束时已是11点多，主客依依惜别。临别时，客人陆续走到院子的右边，那里有一个玛尼堆，竖立着的木杆上有个白牦牛头，白牦牛头是神恩赐的吉祥物。于是，客人将哈达挂到上边，把吉祥幸福带回家。

第二天早上，我们奔赴九寨沟景区。这时虽是气春季，可气候寒冷，还飘着雨星，正是淡季，但被游人演绎成了旺季，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格外喧闹，我们好不容易挤上了景区的绿色游览车。游览车里，旅客挤得满满的，不留一点空隙。车子每到一处景点，电视荧屏上就绘声绘色地播放景点的幅幅画面，使人身临其境。沿途看到了盆景滩、芦苇海、火花海、树正群海、树正瀑布、老虎海、犀牛海。

盆景滩是进入九寨沟的第一个滩流景观。浅滩上，柳、柏、杨、松，杜鹃等植物丛生，缀以花草、石块，树干四周因钙化堆积形成略高于水面的天然盆堤，宛若一组组盆景。

芦苇海是一个宽长的半沼泽湖泊。海中芦苇丛生，清溪碧流。鹅绒绒的芦花，随风翩翩，掀起层层絮潮，甚是壮观。

火花海又称火花池。据说以前的火花海，湛蓝色的水面上波平如镜。海子的四周是茂密的树林，湖水掩映在重重的翠绿之中，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每当晨雾初散，晨曦初昭时，湖面会因为阳光的折射的作用，水面似有朵朵火花燃烧，星星点点，跳跃闪动。因而得名火花海，可惜现在已经不见了它的倩影。

路过树正群海，一个又一个小湖泊映入眼帘，一个又一个小瀑布扑面而来。森林、湖泊、小瀑布相错相连，呈现“出树在水中生，水在林间流，人在画中游”的奇特景观。

树正瀑布在树正群海的上游人如织的树正寨前公路旁，是入沟见到的第一个瀑布，也是九寨沟四大瀑布中最小的一个。虽然最小，但也能让初游九寨沟的人惊心动魄。它高25米，瀑顶宽72米，是无名海水沿湖堤奔突，被水中树丛分成数以千计的水束汇集到树正瀑顶。水一到裂点就喷扬出来，随着下方凸起的裙状、肺叶状钙华，构成多极浑圆状瀑布。瀑布飞落溪涧，神采飘逸，雄厚的瀑声，旋律刚毅，雪峰银瀑，绿树翠流。瀑边留影，如诗如梦。

老虎海只有在深秋季节才能看到它的神奇景色。那时，彩林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斑驳陆离，犹如斑斓的虎纹。湖岸山上层林尽染，姹紫嫣红的林木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犹如老虎身上斑斓的虎纹。

犀牛海是九寨沟第二大湖泊。据说一位病重的得道高僧，骑着犀牛来到此处，喝了湖边的神泉后竟不治而愈，便将爱骑犀牛留在此处，因此而得名。春夏季节，湖水一片翠绿；秋高气爽，满山的秋色倒影于湖中，更胜实景。

我们在距离长海不远下了车。下车后，阵阵冷风吹来，天上飘起了雪花。我们很快到了长海，这里聚集了好多游客。长海的平面呈“S”型，属冰川堰塞湖、淡水湖，是九寨沟海拔最高、湖水最深，面积和库容最大的海子。长海顺山弯去，头深藏在层峦叠嶂的山谷之中。海子对面，雪峰皑皑，冰斗、“U”字谷等典型冰川景观尽收眼底。岸旁林木森郁，枝繁叶茂，寒气森森。一眼望去，水面湛蓝犹如一块蓝宝石熠熠闪烁着光芒。它也酷似一块明镜，巍巍雪峰倒映镜中，壮观奇丽。若是到了斑斓金秋，这儿层层叠叠的着黄栌红枫，映衬着蓝天白云；隆冬一到，四山琼花玉树相互围拥，共同捧着长海这块蓝宝石。

随后，我们进入原始森林，踩着宽阔有着弹性的木板台阶，七转八弯，迂回曲折，远远透过树林就看到了五彩池。它是九寨沟最小而艳丽的海子，人称“九寨之眼”。湖水来自地下水补给，冬季湖面也不结冰。在阳光、藻类、钙化等多种因素作用下，湖水五彩斑斓:上半部呈碧蓝色，下半部则呈橙红色，左边呈天蓝色，右边则呈橄榄绿色。这绚丽夺目的五彩池令人惊异，人们纷纷与她合影留念，保存成永久的记忆。

离开五彩池的时候，云开雾散，太阳出来了，阳光从树缝投射下来，林间明暗相映，一片凉爽，人们毫不疲倦，反而游兴更浓。 我们坐车到了诺日朗中心，然后转乘大巴，前往五花海。五花海是九寨沟色彩最丰富的海子，湖底的钙化、藻类、水草、枯树在对光的不同反射和折射下，加上蓝天、白云、绿草、翠林在湖中的投影，构成了鹅黄、翠绿、墨绿、天蓝、深蓝、藏青等色调交织混染的湖水，似无数块宝石镶嵌成的巨形佩饰。俯瞰其全貌，俨然孔雀开屏。

其实，我们最向往的地方就在拍《西游记》外景的珍珠滩瀑布。我们加快了脚步，赶着时间，十来分钟就到了珍珠滩。珍珠滩是九寨沟最宽阔的滩面，滩面坡度较为平缓，为碳酸钙沉积而成的大型钙化堆积台地，呈鳞片波纹状。滩上生长着大量的藻类和星罗棋布的喜水灌丛，使得滩面布满了绿色和浅褐色。宽约100米的水流从灌木丛间流出，形成多股激流。透彻的激流在凹凸不平的滩面上漫流，分割成股股白色清流，激起清亮玉浪，溅起无数水珠，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好似颗颗滚动的珍珠。

我们一边在横跨于珍珠滩上的木板栈道上小心漫步，一边细细地欣赏脚下奇异的景致，心里不停地赞叹。栈道过了珍珠滩，然后向右转折，我们小心探着脚步向珍珠滩下方移动。刚刚下移数十米，忽听水声轰隆。抬头看去，发现十多条水流如同白练从高山峡谷中飞泻而下，每条白练形成了一串串水珠，如同珍珠镶嵌在瀑布上，构成一幅巨大的飞瀑画面，给人以无比的美感和震撼。站在珍珠滩瀑布前，你可以感受到水流的气势和力量。它的声音如同大自然的交响乐，回荡在峡谷中，给人以宁静和舒适的感觉。周围的山峰环绕，绿树成荫，营造出一个幽静而神秘的氛围。

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珍珠瀑布，走入谷底莽莽的森林之中。栈道沿着河谷曲折下行，碧绿的河水汹涌而下，水声分外响亮。头上树枝茂密，枝丫交错，栈道之上阴郁昏暗，清幽宁静包围着我们。

镜海是我们九寨沟一游的最后一站。此刻正值阳光灿烂，它就像一面镜子，将地上和空中的景物毫不失真地复制了上去。蓝天、白云、雪山悉数被收纳进去，呈现出"鱼在云中游，鸟在水中飞"的奇观。

九寨沟的景观美不胜收，这里的美丽传说，更为九寨沟增添了神秘色彩: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山神达戈和女山神沃诺色嫫热烈相恋，他们爱上了九寨沟山高林密，鸟兽和谐，决定留在这里。不料被潜入这里的恶魔蛇魔扎发现，蛇魔扎惊慕色嫫的美色，又反对达戈进沟，就发动了赶走达戈、抢劫色嫫的战争，恶战中色嫫险些被恶魔抢走，色嫫在慌乱中把达戈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风云宝镜掉落下地，摔成了一百多个碎片，变成了散布沟内的一百多个海子（藏胞将高山湖泊叫做海子）。这些都令我们留恋不舍，可是总有些许遗憾。然而，我也感谢上天今日赏脸，使我们能自由自在大大方方地身临胜境，对这里的美景心悦目爽，真是大饱眼福，感叹大自然对九寨沟的独有情钟和赏赐，才有了“九寨归来不看水”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