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左右10】白月光的伤（一）

酒品看人品（泸州范小军）

这个时代很痛苦！ 一群想好好活、很受伤的人，在矛盾中思考和纠结情感与情绪。用矛盾的眼光看问题，用矛盾的方式析原因，用矛盾的心态找答案，最后从左右为难的突围中矛盾自己的不安。 日子有阳光本很明媚，有人觉得扶光太美易慵懒，有人认为赤日太艳会灼人，终究错的是太阳？ 不留遗憾 （一） 岳父没去过北京成了一生的遗憾。 他的肺癌是在一次感冒的体检中发现的，医生预判只有几个月的时光。舅哥告诉妻子时，妻哭得伤心欲绝天昏地暗。几兄妹背着岳父岳母开了个家庭会，一致决定把结果隐瞒。 最后的几个月为岳父做点什么呢？ 妻舅们认为岳父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于是决定把几兄妹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改成每周一次，也不让岳父下厨而是到外面去吃，岳父卧床时几兄妹分工在医院不间断陪护让他干干净净地走完最后的日子。 而我认为，对于只有几个月光景的人来讲，吃好点儿有用但并不重要了，况且在最后的时光里，任何的美食对于病人而言，只是一种可看的形式已没有享受的过程，就像一段精疲力尽的路途，停止脚步的根源或许不是饥饿而是熄灭了精神， （二） 又是一周的欢聚。岳父高兴地宣布由他买单，理由是退休工资每月又涨了几十块。 我们附和的热烈就像岳父买彩票中大奖一般的惊喜欢呼，让岳父在欢声笑语中沉浸着获得感，酒杯中的酒也变得更绵柔甘甜。 借着高兴劲我玩笑着对岳父说：“爸爸，你看又涨工资了，钱用都用不完。不如现在趁身体好带着妈出去游山玩水挥霍一下。” 岳父认真样子地想了一下说“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世面，唯独北京和桂林还没有去过，有机会真想去看看。”浅尝一小口酒后又暗下眼神对我说：“哎呀！你妈是个不愿意出远门的人，我早和她商量过，结果还遭说了一通。她不出门，我也别想走远了！” 我听懂了岳父的遗憾，年少时因为家庭环境而努力于生存，年轻时因为生活的责任而拼搏于生计，年老时因为不想遗憾而重视生命的意义。岳父想去北京看看。 当我提议趁岳父还能行动自如时几家人陪他去趟北京，结果被大家否决了。有的认为现在是他病情的观察期不宜长途跋涉的劳累且可能影响病情，有的认为大家都在上班上学一起去不是很现实......。 （三） 岳父终究没有去成北京。 三个月后，骨瘦如柴面目全非不能进食的他在巨痛地折磨里闭上了双眼，“太快了、太快了！”岳父对自己和我们说的这句话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中。 （四） 甲辰年九月，泸州40度的热浪让这个夏天记忆深刻。 亲戚的婚期定在9月下旬，地点在北京。我和母亲在电话里收到邀请。 已快耄耋之年的母亲想去参加，但她没有对我吱声，她有她的顾虑。 我也没有问母亲。在灯红酒绿尘土飞扬的城市里忙碌的我们，应酬局、朋友聚、同学情充斥着生活的节奏与意义。一场酩酊的酒话能够和朋友激情澎湃地探讨人生的道理，却不能耐心和母亲在电话中多拉拉家常嘘寒问暖的慢慢聊；夜未央的星空下我们饶有兴致地坐在餐厅的酒桌上、歪歪斜斜在歌厅的屏幕前、醉眼朦胧在烧烤的烟火中，却好久没回那个呼爹叫妈心安温暖的父母的家了。 怎么心在身体里却迷恋在路上！ （五） 那晚我做了个梦，看见去世多年的父亲。 想起华北平原上一望无垠的庄稼地和榆槐树；想起部队大院里的水泥平房和地窖，站在房顶的少年啃着红萝卜看着围墙外的庄稼地，蓝天白云下一群鸽子飞来飞去一只蜻蜓在玉米叶上打盹；想起因为喜欢而把邻居养在走廊上的麻雀拿回家藏到床底下心生欢喜，第二天又眼巴巴地不舍的看着邻居大孩子抢了回去；想起坐落在柳树下的小学校，6岁就去上学的少年背着个拖到膝盖下的大书包，原野上疯玩后也想不起怎么会一学期弄丢三个书包，更想不明白同大院的孩子咬了他一口溜掉后，他竟然有抱着鹅卵石去把“仇人”家的大门砸个大窟窿的勇气......。 北京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父亲在这里当兵提干，我们随军从川南的小镇去到北方的城市，父母的青春也留在了激情燃烧的军营里。 父母这个年代的人，穿军装时会和战友较劲比思想比军事技术比贡献，生活情感上却亲如兄弟姊妹，脱下军装转业后，天南地北的战友用书信、用电话聊着聊着就老了，一辈子却说不厌那句“挺想你们的！”。 （六） 我把母亲的身份证放到领取登机牌的自助机上时，显示屏反复跳出提示“老人请到人工窗口办理登机手续”，开始还以为是我操作错误，直到听见后面排队的人在轻轻的嘀咕“怎么这么久啊！”我才注意看清显示屏上的提示语，自嘲一笑后赶紧离开。 飞机在云层里飞翔，我问母亲说：“飞机遇到气流会颠簸，身体没有不舒服吧，紧张不？”母亲摆摆手笑得非常开心。 去涿州看战友的路上，已经在外几天的母亲依然神采奕奕，记忆犹新的如数家珍着年轻时去过的地方，讲着他们关于部队的友谊与过往。 一路的陪伴，令我诧异和感动着多年不见的他们在重逢时自然流露出的诚挚和想念。那家里提前换新的床褥被单，我和母亲虽然没能住上一晚，但我深深地感受到老人的情真意切，像初秋铺满窗台照进房间的阳光一样的热和温暖；那顿下午4点老人亲自到田野里采摘的新鲜野菜包的北方饺子，满口留香的鲜味让我扫光了一大盘；离别在夜幕降临时，老人一家子执意送我们到高铁站，广场上我提议给老人们照张合影留念，那种极具年代感的头挨着头肩并着肩的摆拍，惜别在清爽的晚风里正如他们的青春一样热烈灿烂，在候车检票时，我一回头，看见老人还在安检处隔着玻璃挥手看我们，我想，人世间的岁月静好莫过于这种不忘和还能相见。 回去的路上，母亲感慨地对我说：“年轻时你爸爸带我来到这里，年老了你又带我到这儿，有儿子真好。” 我对自己笑了笑，“灵光乍现”放下工作花点钱为母亲做了一件她独自已经不能完成的事，不留遗憾这个想法很正确。 ......。 初秋，颐和园的阳光正好。 我在长廊欣赏和风中的亭台楼阁，金柳在暖阳下拨开昆明湖的波光粼粼，这个上午风和日丽、简单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