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饺子二锅头》

踏石留痕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当吃起牛肉饺子,我就会或多或少的要喝上一点北京二锅头,因为这是一位老人在讲起他翱翔蓝天,戎马生涯时给我留下的美好生活的印记,牛肉饺子二锅头也饱含着我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奢望和期盼,每当这时,我也会想起故事的主人公——武俊老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与他的接触,始于上世纪的七十年代中期的一个隆冬,那时正是公社组织农民加窄河道,向丹江要粮田的狂热时期,我和他在马尾(yi)沟的采石场不期而遇。寒冷的冬天顺沟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可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显得格外引人眼目。四五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说话慢条斯理,很有见识。从神态看他倒不像一位农民,但来到石场劳动,他的农民身份就勿用质疑了,这就是他最初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武俊和我的父亲年龄不差上下,也是邻村老者,我就叫他俊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石场的主要劳动就是俩人一组的打眼放炮,这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为了保证采石场的劳动效率,现场领工规定了每日每人必须完成的炮眼个数及进尺指标,没有完成任务则不能收工,因此,饿着肚子干活是常有的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俊叔是石场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他与我结伴重复着扶钎、打眼的劳累工作,在这样的环境下看着一个老人抡锤打眼我真于心不忍,常常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对他给予关照,让他多干扶钎的轻活,就这样在石场的劳动中我俩成了往年之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石场的活不但辛苦,也很危险,还要勒紧裤腰带抡大锤,再加上当时父亲罹患癌症卧病在床,这是一段我的人生不堪回首的艰难岁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人生灰暗,前路迷茫及高强度的劳动环境下,也有着一丝的快乐,那就是在劳动短暂休息的间隙中,能听到俊叔讲些大山外面不为我知的繁花盛世。每当这时,它就刺激着我僵尸的精神神经,也让我萌生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和不懈拼搏。我坚信冬日虽冷,春阳总有普照大地的时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石场的活平淡而繁重,我俩在这平淡而繁重的采石场,经常寻的一隅,谈天说地,共享美好,打发岁月的煎熬。交流中看的出他对我的人品、智慧的评价明显高于我的绝大部分同龄。这份纯情的认可也让我为日后的不懈努力多了几份自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相处时间久了,我对俊叔的人生经历也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他出生在旧中国的一户农民家庭,在军阀割据的战乱年代,青年时期的他,为了生计走入军营,最后成长为傅作义部下的一名国军少校飞行员。身上咖啡色的皮夹克就是服兵役时穿过的飞行服。在他的身上,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识了飞行服,知道了开飞机并不像拉架子车那样随意,还要穿着专门的服装才可起飞。那时和他在一起,深感我的“未知边界”很大,什么都想知道,他总是有问必答,听的我常常忘掉了饥饿与疲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北京和平解放后,他随傅作义起义部队一起迎接了新中国的到来,随后就脱下了戎装,解甲归田,做了一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与他的接触中,我关注最多的还是飞行员的生活,说的具体一点就是打听他们一日三餐吃什么,干什么。因为那时饥饿总是离我不去,吃对我来讲就显得特别重要。记得他讲了一个“牛肉饺子二锅头”的事,至今让我无法忘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国共双方重围北京对峙时期,他们驻防南苑机场,适逢春节,受团长之邀,他和另一位飞行员去团长家中做客,团长夫人热情的端出牛肉饺子和二锅头酒款待他们。那一顿,他们俩人足足吃了二斤牛肉饺子,还干掉了一瓶二锅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一顿一碗稀糊汤,一个二两蒸馍裹腹的采石场,听到他的这般回忆,让我垂涎三尺,味蕾不自觉的记录下了这个难以忘怀的信息。那时我就暗想,天若助我,我则一定要美美的咥它一顿牛肉饺子,再灌半斤二锅头,睡它个三天两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冬天终于过去,又迎来了春暖花开。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人们的光景日月一天天的变好,饥饿已成过去,人们在不会为吃穿而发愁了,吃上一顿牛肉饺子,喝点二锅头也不在是什么难事,可它对我当年的那份特别诱惑还是那么历久弥新。几十年来,只要吃牛肉饺子,我总不忘配上北京二锅头——这绝佳的搭配,早已成了习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觉与俊叔分别已经四十多年,听说他已过世。每当吃起牛肉饺子,喝着二锅头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马尾(yi)沟采石场的劳动岁月,想起和我一起打炮眼的俊叔。感念他留给我诸多励志的人生故事,也感念他让我永远记得“牛肉饺子配二锅头”。这虽算不上什么名馔佳酿,却是我心中最难忘的滋味。</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4.10.29</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