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赵金尧 2024年2月</h3> <h3> 古之学者必有师,每个人都会遇到对自己成长有重大影响的老师。伟大领袖毛主席都离不开杨昌济、张干、徐特立等老师的指导。在我的求学生涯中,遇到了很多学识渊博、诲人不倦的好老师,如小学时的刘梅芳老师、钟碧莲老师、刘以珍老师,初中时的李文生老师、李松柏老师、苏新华老师,高中时的孙必庆老师、石庆云老师、肖玉美老师、彭东升老师、杨铁初老师,大学时的梁开龙老师、唐际昂老师、王仁镐老师,硕博期间的李晓如老师、任凤莲老师、唐瑞仁老师、梁逸曾老师、陈小青老师等。高中阶段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阶段,既长身体又长知识,既经历了生活之苦,又经历了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地狱炼火般的煎熬。所以,高中阶段是最令人难忘也最令人回味的。既入名校,复遇名师,人生何其幸也。高中阶段中,印象最深的当然是班主任孙必庆老师。</h3> <h3>(上图为在长同学庆贺孙老师八十岁生日)</h3> <h3> 孙老师讳必庆(取《易经 文言传》“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之意),1941年出生于新邵县车峙乡(现属潭府乡),六岁发蒙,随祖父读《三字经》、《幼学琼林》之类,随后在冰塘完小(国民党中将戴岳创办)、小白水完小读小学;1954年考上邵阳市二中就读初中,期间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并自学了俄语等课程;1957年因家贫无力上高中,考入免费的邵阳师范,1960年师范毕业分配到大江边完小任教,“文革”期间受到冲击,并罹患肺病;1968年调入车峙中学任教,1984年到调到新邵一中,任初一班班主任,兼任初一班、初二班两个班的语文教学;1987年至1990年担任120班的班主任,兼任120班、121班的语文教学,2001年在新邵一中退休;退休后被长沙二十中返聘,又工作了几年。随后在长沙、上海等地随子女颐养天年,2024年初在上海逝世,享年83岁。</h3> <h3>(上图为孙老师遗墨)</h3> <h3> 我于1987年9月进入新邵一中学习,分在120班,自此投入孙老师门墙。120班的学生主要有三个来源:一是原一中初中部初一班、初二班的学生,二是初中毕业考中专上线未录取的学生,三是一中的教工子弟。120班学生素质较好,师资阵容更是强大:班主任孙必庆老师兼任语文教学,数学石庆云老师(现在长郡),英语肖玉美老师,物理分别为孙锋老师、张祥生老师、彭东升老师,化学是杨铁初老师(现在广东清远一中),生物是李洪甫老师(现在岳阳市林业局),历史分别为石超老师、徐景友老师(均已作古),地理是苏嗣峨老师,政治分别是谢恒老师(现在邵阳学院)、谢小琴老师、曾祥更老师,体育分别为陈加强老师、朱志斌老师、沈训成老师等。<br> 在孙老师等多位老师的辛勤培养下, 120班同学高考成绩斐然,为新邵一中的校史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孙老师也荣获“全国优秀班主任”荣誉称号。1990年高考全班上线人数占全年级应届生上线总人数的三分之二左右。其中朱韶峰保送至清华大学,何志海考上北京师范大学,李斌考上武汉大学,石凌宇考上湖南大学,石翊翾、钟南考上湖南医科大学(现中南大学),石矿民考上暨南大学,胡昌华考上成都电子科技大学,何育智考上河海大学、李跃喜考上中南工业大学(现中南大学)、周勇军考上西北纺织工业大学(已去世),石向阳、李跃考上(保送)湖南师范大学,王小江考上南京邮电大学,应届考上的还有杨更祥、杨卫国、孙昂、李新首、彭建湘,何志辉、孙敏莉、黄光辉等,他们都是当时妥妥的学霸。后来通过回炉重炼,吕金梅、孙辉明、张芬芬、王雅晖、罗建国、彭湘伟、赵金尧、陈小青、孙雄松、孙向阳(已去世)等都考上了大学。其中朱韶峰同学参加全国物理竞赛获得全国二等奖,是物理方面的天才;何志海、石矿民、石向阳等同学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在高中阶段基本上自学了大学的高等数学教材;李斌、李跃、杨更祥、孙昂、杨卫国等同学语文成绩突出。李跃同学文学天赋超群,自传体散文《忧郁的南国少年》当时风靡全国中小学校园。杨更祥同学主编《政论潮》,笔名蔚蓝色,指摘时事、雄辩四座,有贾谊风。在校园文学盛行的大背景下,当时一中的菜园文学社很活跃,社刊《毛白菜》上经常读到艾医卫、童幸福等师兄的大作,我们班上也有很多同学在上面投稿见刊。</h3> <h3>(上图为孙老师遗墨)</h3> <h3> 我由于小时候受外祖父熏陶和父亲的指导,偏爱古文,读小学时外祖父带我背诵《吊古战场文》、《讨武曌檄》等古文名篇,至今不忘。后经小学钟碧莲老师、初中李文生老师提携指导,语文学习打下了良好基础,喜欢看《人民文学》、《当代》、《十月》等文学杂志。记得进入高中第一个星期,孙老师给我们布置的第一篇作文题目是《假如我有一枝神奇的笔》,在作文讲评时,孙老师对我的作文给予了高度评价,批阅“传观”,说大部分同学写作文时是纵向思维,只有我是横向思维,构思新颖,且文笔流畅。当时还半开玩笑半是鼓励地说“你将来不仅要站我这个中学教师的讲台,还要站大学的讲台。如果你能从政,当了县长,大家就要喊你赵县长了”。或许说者无意,但我当时却是激动万分,由此定下了人生目标。但世易时移,造化弄人,我既未继续从教,又未从政,学书学剑两无成,现在想来,真是愧对恩师。<br> 孙老师面容清癯,不苟言笑,目光犀利,声震屋瓦,令学生很是畏惧。我和彭湘伟私下叫他“老孙头”,对他是又敬又怕。记得有次王跃明同学(壕塘乡洪庙村人)下课时在黑板上写下了“太芝庙∈洪庙”,未及时擦掉,孙老师来上课时看到了,顿时勃然大怒,声色俱厉把王跃明同学骂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自己也是鼻血直流。记得孙老师事后还问我“∈”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我连忙解释说是我们刚学的数学集合的一个符号,他才稍微平息怒火。孙老师虽然脾气暴躁,但有时也很幽默。记得有次熄灯睡觉前,生性诙谐的黄光辉同学突然讲了句“同学们,你们猜猜现在女生寝室有没有关门?”大家哄堂大笑,殊不知孙老师当时就在外面查寝。第二天清早,孙老师就在班上讲,你们某些男同学,真是鬼崽子,女生寝关没关门你们怎么知道?难道还有非分之想?说这番话时,孙老师虽然紧绷着脸,但同学们却是开怀大笑,好象都不怕他了。</h3> <h3>(上图为孙老师遗墨)</h3> <h3> 孙老师爱生如子,如春雨润物无声,真正践行“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教书育人理念。我记得他每个学期都轮流找每个学生谈话,询问学习、生活、家庭情况。对班上家庭困难的同学,孙老师更是多加关照,主动帮忙申请学校的助学金、组织全班同学捐款等。我父亲几次来学校看我,找孙老师了解我的学习情况,孙老师对我多是正面鼓励,并热情挽留父亲在他家吃饭。回家后父亲多次跟我讲,孙老师是个好老师,你要努力学习,不辜负老师的关爱。<br> 孙老师治学严谨,功力深厚。我们每次交的大作文,孙老师都是悉心批改,有眉批、傍批、尾批,对每一个错别字和标点符号都不放过。他要求我们准备一个本子做为课余练笔,并鼓励自己为集子取名。我记得自己的课余练笔取名为《长空皓月集》,除了散文、记叙文、议论文,还写了古诗词、微型小说等,虽然多为涂鸦之作,但孙老师大为激赏,多次予以表扬。孙老师偏重古文,在讲解《察今》、《廉颇蔺相如列传》等名篇时,声情并茂、思路清晰,令人心驰神往,久久回味。孙老师的字写得好,无论是粉笔字、钢笔字、毛笔字都圆转通脱、奔放遒劲。</h3> <h3>(上图为孙老师遗墨)</h3> <h3> 高中毕业离开一中后,和孙老师见面少了,多以书信文字联系。1992年元旦,我给孙老师寄了一张明信片,并附诗一首:<br> 岩栖谷隐一青松,郁郁葱葱四季同。<br> 自古雄才能济世,当今豪杰立奇功。<br> 资江教席名声重,桑梓耆英德望隆。<br> 知命如斯诚健者,芝兰玉树满堂红。<br><br> 2003年10月,全班同学聚首长沙,我为孙老师赋诗一首:<br> 年届六旬志未销,公门桃李竞妖娆。<br> 经传绛帐名声重,笔走游龙胆气豪。<br> 奕奕师颜崇愈切,巍巍岱岳仰弥高。<br> 诸孙点颔膝前乐,击壤康衢颂舜尧。<br><br> 2013年7月,由我组局请长沙的同学小聚,并有幸邀请到了孙老师和石庆云老师。几天后孙老师专门给我寄来了他的诗作:<br> 年届七秩志未销,喜见桃李竞妖娆。<br> 俊杰有为创伟业,老夫无能亦自豪。<br><br> 盖棺论定人由说,乐天知命寿可高。<br> 古稀之年身尚健,欣逢盛世颂舜尧。<br><br> 2021年1月,喜逢孙老师八秩华诞,在长部分同学聚首海天大酒店,为孙老师祝寿,我即席赋诗以贺:<br> 坐护皋比数十年,董帷马帐思齐贤。<br> 松风淡雅金秋菊,鹤瘦精神皓月天。<br> 玉树盈门书正大,鹿车绾遍共甘甜。<br> 蓦然又是春来也,赊酒洞庭祝永绵。<br> 2024年2月14日下午,孙辉明同学在班级微信群中发布消息,我们这才知道敬爱的孙老师已经仙逝。由于正值春节前后,高铁票紧张,无法亲临吊唁。思及往事,感师恩之重,遂挥泪成联:<br> 德润新苗,经传绛账,桃李三千荣海宇;<br> 云低资水,月冷浦江,心香一瓣泣儒宗。</h3> <h3>(上图为在长同学庆贺孙老师八十岁生日)</h3> <h3> “生如夏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静美”。孙老师对生命是达观的,他在去世前几年写了回忆录《我这一辈子》,其中说道:《三字经》中有“人遗子,金满籝;我教子,惟一经”。我则既无“金”,也无“经”留给子孙后代,唯一能做的是趁现在头脑尚清醒之时回顾一下自己这一辈子走过的历程,寄望后代能从中受到启迪,珍惜幸福,战胜逆境,束身自修,以利前行。在孙老师的精心培养下,他的三个儿女都各有所成:大儿子孙峥嵘是我们的师兄,先在省供销社工作,后自己创业;小儿子孙辉明是我们同班同学,现在上海宝冶公司工作;女儿孙海燕,是我们的师妹,在长沙当老师。芝兰玉树,代有贤才,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孙老师当可含笑于九泉。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