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已过

水若曾经

那日，落着桂花细雨。推开王阳明讲学处半开的木门，一位儒雅的老者对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说着读书对人气质的改变。管理员见我对着满地的桂花不停拍照，他说他是故意不扫掉，留待我这样的人。并排的一棵是金桂，一棵是银桂。落花交织处，像是人与人之间彼此的让步与交融。交谈的男女出去之后，管理员去往后方，前庭便只剩下我。目光忍不住往院墙扫去，那年经过的松鼠，终是没有出现。转入东侧小厅，一本《传习录》穿了一条细绳，置于木桌上。窗外细雨，厅内翻书，桂花簌簌落着。每一次过来，对人生命运的感受都不同。

说起命运，玄之又玄。不止一个朋友，懂易经，识命理，要给我计算，我都推却了。理由是，如果算出来命很好，是不是不用努力，静待好运降临；如果不好，是不是就此消极，从此熄了雄心壮志。至于改命一说，我相信善良是人最好的风水，退一步海阔天空，任何时候不要咄咄逼人。朋友妻子说，有些追求，如手握沙，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行走世间不曾遍体鳞伤的，一定是那些不好争斗之人。

石黑一雄的《长日将尽》后劲十足，每每在晨曦中与梦一并醒来。你是如何为了成就事业而荒废了你的一生，又是如何在个人层面蹉跎一辈子的？人生从波澜壮阔，变成原地蹉跎，为了事业牺牲家庭，为了儿女牺牲自己，更有太多不知为了什么牺牲了人生。“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生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毛姆曾引用过，莎士比亚也有类似表述。

突围最成功的或许就是李白、苏轼。“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予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也。”物之外，是否不用与物相刃相靡。“汝未观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寂。”花原在心内，寓天地万物于心内。物之外，心之内，得失安之于数。

——《桂花落》20241029

　　《轻舟已过》自2023年10月联系出版，历经删减、延期、改名，心情由期待到失落，到重燃希望，及至收到时的喜悦，可以说反反复复，不过终于完成了。这期间，世事亦如此。有位朋友在成书前，鼓励我，说资助100本，后来他变卦了，理由是这世间没有不变的承诺。起初，我惊愕了，况那时我被一些突生的变故，搞得心烦意乱。后来，释然了，觉得可能当初他可能就是戏言，是我太认真了。我还是感谢他当时对我的鼓励，没有他，也没有这本书的存在。

由《不惑之光》到《轻舟已过》，到成书，最感谢的人是孟生。他帮我挑选，整理，连简介，最后的评语，都一手操办，他最了解我，也了解每一篇文字的成因。我称他为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的人。他总能从我欠缺的表达中，发现其中蕴含的某些深刻。他说人性之光与山水之光，交相辉映，中肯而又过誉。我只是期待之苦，他是繁琐之难。里面收录历年我发在朋友圈的文字，时间跨度大，涵盖广，一一罗列，也让他经历了不少失眠之夜。

临近成书前，参加慈溪文化馆在小城茶事的文化活动，成益讲到书法应用的问题。说如今的店铺招牌，甚至文化活动，都在电脑上拉几个字下来，可则可以，美则不足。提倡今后，政府应该倡导村名、馆名、大厦、旅游景点等等，采用当地书法家的题字，提升当地文化品位。于是晚上，我便联系他，请他帮忙写“轻舟已过”。他甚为重视，写好发了两幅让我挑选。作者的照片，我也采用了当日杜湖活动中一位文友为我抓拍的照片。我平静地坐在阳光下，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杜湖，水光山色，文友为我拍照，正应了孟生的评语。

书到了，峰哥拿了100本，帮我分发。书中写得最多便是他，是他的责任也是义务。多年不看书的杰哥，组织了读书会。峰哥组局那次，大家饭后，要我在书上签名，一一赠给大家。可惜我的字写得太差了。铁兄是第一个帮我在朋友圈宣传的人，中间辛苦他知道。文陆、林杰、立锋也大力推广，让我想起高中时众筹买BB机的时光。

《轻舟已过》行进之中，少有文字发圈，是文字之舟被系于此。这一年，父亲多病，孩子高考，诸事纷繁，好在至年底，轻舟已过，所遇皆欣。

——《且许深情，莫叹辜负》2025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