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贝加尔湖

王德文

　　小时候，我常常凝视墙上挂的世界地图。在中国的12点钟方向，外蒙古的上方，有一个新月形的蓝色图形，上面标注的是贝加尔湖。那可是每年冬季刮来冷空气的西伯利亚，沙皇以及后来的苏联时期，政府流放政治犯的苦寒之地，地球上最大帝国的天然监狱，汉朝苏武牧羊19年的“北海”。那时的我就认定，贝加尔湖是世界的尽头，那儿一定是寒冷、广袤、野旷、蛮荒…今生也许无缘一见。

　　成年后的几十年，借着工作、学习的机会，我游历了国内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却很少有出国的机会，记得有一次去了趟俄罗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曾经是我国领土的海参崴，既然到了俄罗斯，就想看看贝加尔湖，虽然有西伯利亚大铁路连接，贝加尔湖仍在遥远的千里之外，只有望“图”兴叹。直到二线、退休，组织部门返还了我的出国护照，正跃跃欲试，盘算着是开车还是坐火车或者乘飞机去贝加尔湖，无奈又遇到三年疫情，别说出国，严控时出小区都困难。今年九月，偶然看到“美篇旅游”上发布的“秋日私语-贝加尔湖9日游”广告，重新燃起了我的希望之火，贝加尔湖，我要去打卡。

　　于是我查资料、做攻略、找同伴、联系旅行社，天天练钢琴也只弹《贝加尔湖畔》和《秋日私语》这两首。10月12日，平时一起跑步、游泳的4人终于踏上了去贝加尔湖的行程。北京飞满洲里，然后出国门，入关乘坐俄罗斯的绿皮火车，在火车上睡了两晚，白天看了两天的荒野，仍然是原始状态的草原、针叶林、白桦林、沼泽、山川交织成的画面，像一帧一帧彩色胶片在窗外掠过。终于来到了东西伯利亚的首府伊尔库茨克。伊尔库茨克就在贝加尔湖的最南端，安加拉河（贝加尔湖唯一的一个流出口）静静地穿城而过，滚滚碧水流向北冰洋。其实到贝加尔湖还有更快捷的方式，从北京直飞，才1000多块钱，两个多小时，但我不喜欢飞机上只能看到白云一闪而过的旅行方式，飞机上没有旅行者，只有庸众，真正的旅行者在俄罗斯的绿皮火车上，这火车虽然慢了点，设施跟国内比更加落后，但西伯利亚荒野的秋天，有如被漫天的油画颜料所笼罩一般，斑斓得让人迷醉。

晚上住在伊尔库茨克市安加拉河岸上的一个酒店里。早上起来跑步，远远看到东边水坝上方，一片火红，爬上大坝，只见晨曦初现，蓝天如碧，朝霞似染，越是往太阳将出来的地平线，朝霞就越浓密，色彩也越鲜艳，彩云将天空点缀得美轮美奂，特别是宽阔的安加拉河映出天上的画面，水天一色，视野更加开阔，让我感觉仿佛进入了仙境。拍照，将朝霞美景分享到朋友圈。

　　早饭后，沿安加拉河开车不到一小时，我们来到了贝加尔湖畔的一个小酒店。这个酒店位置很特别，位于贝加尔湖与安加拉河的交汇处，也就是贝加尔湖的出水口，睡在酒店的床上就能看到碧蓝的湖水。导游介绍，冬季贝加尔湖结冰时，这个位置以及下游的安加拉河不结冰，这儿是分界线。同行的跑友老裴平时破冰冬泳，面对这澄澈碧水，嚷嚷着要游一圈，导游连忙劝阻，贝加尔湖出水口水流湍急，不能游泳。我开玩笑说，你要真游，我就去北冰洋等你。被美景陶醉，耐不住自己的老裴，第二天早上还是冒着小雪，沿贝加尔湖跑了25公里，大呼过瘾！

　　第二天乘船游览贝加尔湖。你不到贝加尔湖，你就体会不到贝加尔湖的广阔与深邃。贝加尔湖长636公里，相当于徐州到北京的距离。最深处1637米，平均水深730米。是地球上年代最久的湖泊，也是地球上最大、最深的淡水湖，蕴藏着地球上20%的淡水。怪不得我们的祖先称贝加尔湖为“北海”，除了水不咸以外，一望无际、碧波万顷、深邃神秘、岛屿、沙滩等等与海洋无异，甚至还有海鸥、成群的海豹（贝加尔湖独有的淡水海豹），它不就是海吗？

　　奥利洪岛是贝加尔湖中央的一个岛，也是一个网红打卡地。我们在岛上住了两晚，岛上人烟稀少，好像就我们这一拨游客，我给导游开玩笑说，我们几个中国人包场了。岛上原始森林、荒野草原、山峰峭壁、断崖深谷无奇不有，俄罗斯小伙子开着个改装的高底盘大马力越野车，穿林海、过荒原、上高山、下深谷，真是惊险刺激，一路上尖叫声不断。最后，小伙子还给我们做了顿俄式野餐，印象最深刻的是那碗热腾腾的贝加尔湖鱼汤，鲜美至极。

　　在奥利洪岛上，老裴终于如愿下湖冬泳了。早上，太阳还没出来，西边车轮大的月亮照耀着湖面，寒风凛冽，我看手机显示的是零下8度。热身后，老裴一头扎进贝加尔湖中，畅游一番。虽然我和老裴一起参加过铁人三项比赛，但我认为老裴才是真正的铁人。

　　在贝加尔湖中央最大的这个岛上，我还看到了西伯利亚最绚丽的日出，看到了俄罗斯如血的残阳……

　　告别贝加尔湖之前，我在我们这个10人旅行群里发了如下这段文字，算是总结：俄罗斯贝加尔湖之行结束啦。因为周围很少有人去那“苦寒”之地，未去之前内心充满着忐忑。行程结束，收获满满，比预想的要好得多。在这，对贝加尔湖无与伦比的美景暂且不说，旅行社张导的工作可圈可点，一路精心准备、细致入微、热心服务，在此表示感谢！道一声：张导，辛苦啦！另外，父女二人的那位兴致勃勃的老爷子，86岁勇闯西伯利亚，令人敬佩！北京那一家三口，和睦、快乐，对待旅行、美景、美食、甚至美酒，充满激情，是我们这个年龄学习的好榜样，愿你们继续的北上行程仍然是充满快乐，平安返京。我们的铁人裴总，贝加尔湖畔25公里冒雪跑步打卡，零下8度，狂风呼啸的早上，下湖冬泳，与地球上最大、最深的湖水亲密接触，是真正的铮铮铁骨男子汉…感谢贝加尔湖一行的同伴们，今生有缘，幸福永相伴！写完，发到群里，感觉自己就是鲁迅笔下的腊叶：“在红、黄和绿的斑驳中，明眸似的向人凝视。”

　　有位多次到贝加尔湖徒步旅行的学者，出了本书《贝加尔心灵史》，书中写道：你该去贝加尔湖，这星球忧郁的蓝眼睛，你要接受它的凝视。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你。

二0二四年十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