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姿奇脉，绚丽华彩

采菊东篱下

祖国的山河，哪里不是好的，可以去的，赏心悦目的地方。然而，我们往往是，这些地方的好，事先未必知晓，去了以后知道了，才特别的珍惜。太行之脉三晋之地的山西，就是这样的地方。我今年入夏去了山西的一些风光水秀的地方，事先未必知道它的好来，去了之后，感受到了，回来之后头脑里就总浮现那里的一些情景，影响深刻，就想着要把当时足迹所过和一些的感受，用文字叙述出来，而唯恐不能——

一、山西黎城故乡寻迹

三晋之地的山西，固然有许多好的去处，但是我去山西，却是因为我妻——我妻的故乡就在山西的黎城，十年前她去黎城走亲，顺路到山西的一些地方走过，回来之后就总说山西的好来，要我随他再去山西。我对山西一直以来未必有太好的印象，以为黄土之地，总比不上我们的东南沿海的绿水长青。然而我还是去了山西，这一去哪想到，就去出了山西的好来了——

今年福州入夏气温陡然暴增，达到摄氏40度持续不下，热得人都纷纷往外出逃。可是山西那边，气温才是摄氏20多度的样子，抵不过凉快的吸引，于是就就决定去山西走走。正好有朋友也熬不过福州高热的气温，也要去山西走走，便结了伴，说走就走，就在七月中旬，正好农历三伏天的头伏时候，我们一行四人，走沈海高速，从福州驾车，往北往西北的方向，上了去山西的途径。

离开福州是个大早，太阳还沉在山坳，天边些许的光影，晨雾微微泛起，一些鼓荡的晨风，福州高烧气温尚未上来的时候。

我们驾车先要到的就是山西长治的黎城。妻的父辈上世纪的1949年，随大军长江支队南下，是从黎城集结出发往南一路福建，自此福建。黎城便不仅是故乡，还有对父辈的红色记忆。

车行江西湖北河南山东河北五个省，头一天800公里，在河南的霍山短宿了一宿；第二天900公里进山西境，然后由南而北，先是晋城，再一百多公里到达黎城。

车出黎城的高速公路，就看到妻的表姐夫和他们的女儿黎黎在路口等候我们——黎城到高速路口要几十公里路，难为他们一路来接——故人相见，不及絮言，就只是相互拥抱掩面而泣。进入黎城城区的时候，已是傍晚，黎城车水马龙，一个现代化城市，就沉浸在晚阳的昏黄光影中。从福州一路高速公路狂奔，途中一个不小心超速，被违章扣罚，六分200元，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在表姐家人的安排下，我们下榻在黎城古城的一家温馨民宿。当晚表姐的女婿为我们设家宴洗尘。家宴在女婿会所的小别院，小别院两层，第二层楼的正堂的显著位置挂有毛主席的正像。同行的车上人说，山西陕西，陕北一带的人对毛主席都有特别的感情。这里离革命圣地红色延安不过百公里路。其实不仅陕西陕北，我们福建老区的人也特别热爱毛主席，农村百姓的家，也多挂有毛主席像——会所的家宴，不是山西风格，口味虽佳，说是担心我们远道而来，不习惯山西的口味，会因为口味不搭，影响休息和体力恢复，不是当地口味，不免些许遗憾。

几杯山西二十年汾酒的下肚，顿时由内而外浑身热腾起来。不觉就聊起了家常。妻的母亲与表姐的母亲是亲姊妹，妻的母亲年长 很疼爱这个的妹妹。妹妹死的早，妻的母亲十分挂念在山西的这个妹妹的女儿，之后常有来往。表姐和姐夫来过福建，来福州还住在我们家。回顾当年的旧事，有一种深深的眷念和亲情。表姐现在身体不好，近期做过股骨置换手术，很长时间不能下床。但是当知道表妹从福州来到黎城，特别激动，手术之后头一回下床，就出门迎接我们，还特别交代黎黎要好好照顾我们——感动得妻听后不住的掉泪……

在黎城呆了二天，看了黎城黎侯古城的旧迹。黎城建城早在新石器时期，西周时期建黎侯国，黎城的黎侯古城就是那时的遗留。黎侯古城现今保留的古建筑群，多数是原址修旧重建的，作为旅游地的踩点。古城周围是黎城现代化建筑，高楼层叠，古城包围在现代化建筑中，一新一旧，有一些意思，但是可以包容。我们住宿地附近有黎城的夜景公园，夜晚热情的大妈街舞热烈，与隔街相望的古城的安静，有些不甚协调，但是同在一座城市里，不同的声音也各得其所，不是我们可以体会得到的。

黎城新城是近十年建设起来的，十年前妻来的时候，城市没有几座高楼，旧城有些破旧。现在旧城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城市建筑，高楼叠起，街景繁华。黎城的现代化在这十年里迅速走来，翻天覆地。妻的外甥女黎黎，在黎城给足了我们特别的热情和慷慨的接待。几天的招待，倾家出动，让我们感受到了亲人的亲情和温馨。

黎城的第三天，我们离开黎城，前往著名的红色旅游地黄崖洞。临行时，表姐一家都来送行，送了我们山西特产地道的家酿陈醋，说是他们家弟弟自家醋窖里酿出的好醋，这醋行销晋北一带，也是一瓶难求。一遭黎城的相遇，就要离开，不禁依依不舍，不仅是亲情，还有惦念。毕竟地北天南，一别不知远近，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次相见。

二、红色基地黄崖洞巡礼

离开黎城一路往东，正是太阳初起的时候。公路的两侧，是高低不一，黄绿相间，一簇一簇的山峦。黄崖洞在黎城东部三十多公里的地方。从黎城走国道，几十分钟就可以到达。黄崖洞在我的印象里，都是读到过的内容——抗日战争八路军的兵工厂所在地；八路军抗日的枪械弹药出自于此；曾经历抵抗日寇大规模的围剿，在此经历过几次保卫战而能够胜利，是抗日勇士用牺牲换来。还知道，这里有一位小战士，英勇无畏，一个人袭击日寇，游击在日军的包围圈，声东击西歼敌无数，最后英勇牺牲的事迹。黄崖洞遗址，有后人为纪念这位小战士的雕塑，形象是做伏击状，在当年他牺牲的地方。

我们到达黄崖洞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照。气温在摄氏30度的样子，虽气温不低，太阳下有风嗖嗖而来，还是觉得一些凉爽。进入黄崖洞的境界，几千米平坦广场，远处如簇的山峰一座一座拔地，山峰石壁如削，横立天地之间，仿佛一壁坚固而不摧的铁壁铜墙。进入黄崖洞，要经过景区的峡谷，峡谷间两侧绝壁一线，流泉自山谷徐徐而来，山泉声鸟鸣声一片，犹临深山幽谷。峡谷磐石上有盘桓的台阶，可以我们登山。一路巡览这里自然风景，特出的峡谷险要、绝壁奇观。一步一步的台阶而上，景象层层而出，或流泉瀑布或高峡平川，各有不同，奇景叠出，赏心悦目又令人惊叹。

当几千阶台阶的苦登之下，在累得无法抬脚的时候，黄崖洞山顶的地方才算是到了。黄崖洞此刻掩映在半山的腰处，四处荒草，那有如挂在壁上的坑洞，就是黄崖洞。黄崖洞的洞穴狭小，一人的高矮，宽仅可一人的进出，隐蔽在莽莽荒草中，不经人指出，并未必看得出来。黄崖洞的隐蔽，是战争的需要，当年大规模的军械工生产，不可思议的在这里进行。洞窟一侧几个斗红大字，写“黄崖洞”流露出这里流年的红色记忆。矗立于黄崖洞蒙蒙荒荒的环境之下，一时仿佛时空回转，曾经硝烟烽火，洞悉枪炮声此起彼伏，八路军战士的激战，身影恍然，弹痕累累，战斗就在眼前……这里昨天刚刚下的一场大雨，把黄崖洞淋了个湿透，湿淋淋的雨珠还挂在洞口山地的里外到处，黄崖洞濒临滑坡之危。黄崖洞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雨后这里临时禁止向游人开放，我们也只能是抬头隔空张望了却心里的缅怀之情。

黄崖洞是上不去了，然而几层台阶之下，空旷处广场的地方，见到了高高矗立的石碑，石碑十几米高，上苍劲大字“黄崖洞保卫战殉国烈士纪念塔”。石碑之下是圆拱形巨墓，埋葬着当年抗击日寇围剿黄崖洞兵工厂牺牲的四十名八路军战士的遗骨。参参松树围绕其间，庄重肃穆。我看到墓前一些鲜花摆放，七十年过去，至今人民还在纪念缅怀为抗日牺牲的烈士，不禁感动：为人民做出贡献的人，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来往的游人不断，这里不大的区域已经显得拥挤。

一晃几个钟头过去，正是正午的时分。因为时间的原因，没有去到兵工厂的地方，也就到了下山的时候。不曾想到，就在下山的时候，被什么虫蛰了一下，被蛰到的地方立时就红肿起来，疼得我惊叫起来。这里的飞虫很多，也不知道是哪一种虫蛰的，让这里的看护员用一些药水涂抹，有一些好转。于是这里的荒蛮可见一斑了。

妻的表外甥女黎黎，特别照顾，我们下山之后去到了黎城壶山温泉度假村。黎城海拔1000多米，黄土之上竟然还有自然温泉，是想象不到的，算个奇迹。对于温泉，福州是常项，城里城外到处都有。原不想再让黎黎安排，但是又拗不过热情，盛情难却吧。壶山温泉度假村，在黄崖洞景区不远的地方。

去到壶山温泉度假村，从黄崖洞景区下山，已是午时午饭的时候。在山下一家黎黎安排的酒店吃饭，不想竟然遇见几位操福州口音的来客，不免和他们聊起福州的家常，一时就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他们从西安奔壶山温泉度假村而来。说这里的温泉也很好，可以比较福州的。他们先是住度假村高楼客房，接着就要住度假村的窑洞，说是尝试住窑洞的味道，也是一种体验。住窑洞，那一晚是要上千元的房价，他们舍得，来路不易吧。

黎黎安排的午餐一桌好吃，鱼肉的鲜味尚且口齿不羁，来不及稍事歇歇，就赶着往远近几公里地的壶山温泉度假村。顾不上壶山温泉度假村的风景，爬黄崖洞一身的疲惫并不因为午餐的好吃缓解，于是急忙在壶山温泉度假村做了些许的午休，时间恍然疲劳尚且，不觉就到了晚餐时间。晚饭之后，这才想到壶山温泉度假村的好来，于是下到酒店一层温泉泡浴的地方，是一处修建完备的温泉泡浴的区域。浴池有室内室外的，但是更多的是在室外的，有如福州市区的原脉温泉，与福州贵安温泉，也相差无几，只是规模不上。一池一池的露天温泉的地方，有各种药浴池，都在摄氏40度上下。我喜欢温泉，可以放松几天驱驰的疲劳。我在温泉石板浴的地方躺下，不觉睡去。忽然感觉一些动静，是服务员来送茶水，懒懒的喝过茶水，又昏睡而去，再次被服务员轻轻催醒，朦胧之中感觉服务员有些不一样，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是温泉区歇业时间。服务人员是催促，服务员没有明着催我，是用送茶的方式。总感到一些温暖和善。因为石板的热，大汗淋漓，有些疲乏了，虽尚未过瘾，也只能就此怏怏离去。回到房间，妻正在铺床，准备歇息。怪我费时太长，贪温泉的一时之快，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还要出行，去向是黎城的上属地的长治市区……几天黎城之行如梦一瞥，八百里巍巍太行的三晋大地，这才仅仅是个刚刚开始，还要纵深腹地，去探寻三晋大地的更加美好来。这里就匆匆写过，记述初来乍到的片段经历和感受。温泉之后的疲惫之躯，不能让我继续，也该歇下，一个好觉，能个好梦的万幸，接着是要去山西的各处，看更多的名胜、风光和古迹，不是更好。

三、长治的老顶山

去长治，半途顺道去了左权县的麻田、桐峪，那里曾经八路军的总部地，做一番红色的游历，凭吊那里为共和国贡献的先驱们。然而，在峒峪的地方，一座规模宏大的，抗日战争历史博物馆，当日闭馆，未能得到进馆参观，怏怏之余带一些遗憾，然后驱车继续西行长治。十几公里地到达长治市。正是长治正午阳光劲射的时候。长治市区的街景，高楼迭起，车水马龙，人流熙攘，正阳的阳光下，到处一片耀眼的金色。长治市的格局和规模是要比黎城来的高些，毕竟是市级市。我们下榻在市区不远的老顶山森林公园保护区内，一家位于山顶最高处的民宿。

老顶山，在长治城偏西，海拔1400米，绿树拥抱，夏季特别凉爽，因此这里来路的多是避暑的人。山间有一古刹的滴谷寺，千年的历史，很有故事。山前高塑炎帝塑像，高几十米通体镶金，阳光之下金光闪烁。炎帝持杖，威仪而立，眼下是整个的长治市区。老顶山是被称作炎帝山的。上老顶山，从山脚上山的一路，两侧树木葱郁。山顶民宿都是老顶山森林公园的原著居民。我们住在的民宿二层的小楼，主人是大约七十好几的老人。他们的孩子们都住城里，夏季繁忙的周末才上山帮助民宿的事。老两口经营这个民宿忙里忙外，尤其夏季。附近的居民都沾亲带故。小楼依山，门前进山车道，不时有车通过。我们住小楼的二层楼上。楼上二层是客房，七八间，围一方天井，天井玻璃顶棚，可以透光遮雨。老人的民宿是新房，才是建好，去年刚有过住客，内饰清新敞亮。一楼餐厅，有客菜，老人自己把勺，可以好几种菜肴足够用客。

放下行李就四处走走，顺着山路。几十步的地方，一个岔道，岔道那一头就是老顶山上的滴水寺。老顶山滴水寺的尖塔特出，一头拔萃射向天空，山下都可以看到。隔着路径看向滴水寺，滴水寺壁黄，隐约山林树影之间，南向临空，面对整个长治市区，可以鸟瞰，长治城区全境那里可以一目了然。一时没有往滴水寺的岔道而去，而是顺山路继续往前漫步。

沿途山路蜿蜒，两侧果树，果树初长，一米见高，枝叶稀疏，挂“承包地游人莫入”字样的标牌。分不清果树的名目。几亩的矮地与周围的林间高树相去，感觉不甚协调。路的一头扎向山内，悠悠幽幽而不知远近。山上山下过往车辆不息。但是，路上最多的却是骑车上山的人，披着正午的阳光，从山下骑车上山，说是锻炼身体。山路陡坡60度，上山十几公里，骑车人的吃劲可想而知。他们的努力，是我不能够的，我不仅现在，即使年轻，也不行。不免佩服这些骑车的人的勇气和毅力。

一个午觉之后，出门直奔滴水寺。滴水寺是不能不去的，毕竟有千多百年的历史，而且是老顶山上唯一可数的古迹。远山那边的太阳已经落下半个身影，天光逐步暗淡下来。不远的路，那个岔道的顶头，就到了滴谷寺。滴谷寺，黄色的壁墙，晚阳下仿佛流动着金黄的光液，寺院外金碧辉煌。滴谷寺始建于北齐，至今1600年，有灵洞的传说。现在是敬尊炎帝的寺庙。我循寺院右侧半开的门洞进入，一条石铺的道，百步的路径就到的是一坪临高的露台。露台一面对着山外，远山空阔，山下长治城全境鸟瞰，斜阳之下一座西北高原的现代化城市跃然，景象尽收眼底。一时心情宽阔，英雄气短，仿佛有诗可以涌出……天色已晚，太阳落山，时间不允许久留，并没能进一步跨进寺庙禅堂，也只能就此作罢，转头而归。

四、太行山八泉峡

从滴水寺回来，吃过晚饭，就考虑第二天长治的行程。离开黎城的时候，黎黎就说过，在长治最好的去处，莫过于太行山大峡谷了。太行山大峡谷，有好几处景点，由太行山大峡谷、红豆峡、青龙峡组成……黎黎说，这些景区都好，但是选择一处，还是八泉峡的最好，最能体现太行山大峡谷的风貌。可是我们一商量，长治市距八泉峡一百多公里，要三个多小时路程，一个来回六个小时，加上景区的游走，恐怕一天来回时间太紧。于是选择去太行山大峡谷的景区，那里用时不多，方便来回。查了一下，去太行山大峡谷，只有51公里，早上去中午就可以回。

第二天一早，我们披着晨雾，随山势县道，兴致勃勃而去，不曾想到，到达的时候，景区一片沉静，被告知，景区建设暂不开放，一时有些沮丧，怏怏之余思想着：既然来了，总不能就此徒然而归吧——前面的八泉峡景区虽然远些，但到了这里，也就不能不去了。从太行山大峡谷到八泉峡峡谷，有78公里路途，一线的山路，有山岭陡坡。我们足足的用了5个小时，才在午后的两点左右，到达八泉峡景区。

有介绍：八泉峡景区位于山西省长治市壶关县大峡镇，原名“八道水”，因峡谷中有八股泉水同出一地而得名。八泉峡被称为“太行第一雄峡”，雄居太行山大峡谷中段，面积24.11平方公里，最低海拔600余米，最高海拔1400余米，最大落差约1100米，先后荣获"国家五A级景区、国家森林公园、国家地质公园、中国十大最美峡谷”等诸多荣誉，被称为“世界级极品旅游资源”、“太行第一雄峡”"。

我们到达八泉峡，峡谷山势巍峨，雄姿伟岸、气韵轩昂，如削的石壁山体，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惶惶的耀光，一股劲风峡谷而来，未入景区，就能感受到八泉峡神风灵动。八泉峡景区老人免票，山西这里优待老人，60岁以上凡是景区都是免票，这在其他省份做不到。我去过的浙江江苏，要70岁以上，个别65岁以上才是能够。也可见山西人的豁达慷慨。

从景区售票口到景点入口，有一段进山路途，需要乘摆渡车，几公里的样子，还要要走一条隧道。正逢周末，八泉峡景区，人潮涌动，拥挤不堪。我们好容易才挤上进山的途径。景区的隧道，两公里长，路道漫漫，尽头洞出一泓汪汪的静水。静水湖面宽阔，湖水莹莹，倒映着两侧层层的石壁树影，琉璃般绿色的湖面，反映着天光之色，水象之美，让人想到九寨沟的水来，莫怪人说八泉峡是，抬头张家界低头九寨沟。

我们渡船对岸，一段水路，彼岸的木栈道，是通往山上索道的去路。机动船铁皮棚，两侧通风，可以两岸风光。船启航破浪，碧玉的水面，被划出道道白痕，乱了山形水色，绿影和山色混为一体，倒是更添了几分姿色。船在水面上行，山前水中显得微小，仿佛水上玉雕，船上的人都成了雕件，异常精致。湖两侧绝壁悬崖，刀削斧凿，高可入云，只留出一线蓝天，浑然天成、美不胜收——石灰岩喀斯特地貌，经年累月，千万年大自然的雕琢，给人的除了观赏，还有赞叹。石壁船间，碧水穿行，阳光石壁的缝隙，投射出一线光色，五彩斑斓，极致绚丽。近二十分钟的漂游，如诉如叙的景色，大地飞歌，徐徐铺展……此情此景，眼底尽是其美至美。

船到登岸，随游客前行，木栈道一路沿溪蜿蜒上下，往索道站。一路起伏百折，悠悠幽幽，一头纵深，两侧石壁，山谷狭道，留一隙天线。清泉远远而来，鼓荡着清风，一些七月份的意外，在这酷热的夏季三伏天的气候。然而，自然的造化的美，并不能让我行程如意，就在我栈道的过程，还是有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就我只顾欣赏山水风光，不曾注意到，一块凸起过道的壁石，竟然让我一头撞上，一瞬间，我头晕眼花，金星乱冒，疼痛欲绝。然而谁叫我的不是，谁叫我只顾往前，明明前面挂有“小心碰头”的标牌，而没有注意到。于是想到鲁迅的“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的诗句，此情此景虽未必贴切，但是毕竟碰了头。头顶疼痛处立刻鼓出一个包块来。妻子在一旁说，别人没有碰到，就你碰到，说不定不是不好，还可能是好运气。这么一说，我的头痛也一时好了一半——栈道有两公里的路程，大致一个多钟头时间，在栈道上最后的阶段，艰难了十几层台阶之后，就到了索道站的地方。

索道站在山的脚下，山上林木葱郁，阳光透彻，风虽轻飏，一路之后，热气上身汗水不羁，湿了半个汗衫。这里已经人流如涌，索道口排着如蛇的长队，水泄不通。阳光一泻如倾，包裹着人群，人的汗水，一些的酸汗气味弥漫。索道包厢六人一组，坐定包厢，轰的一声，索道突然加快速度，向上再向上，飞一样，冲上山峦。透过玻璃，眼下是万丈沟壑，林木郁郁，谷底如练的小溪，自远而来，溪水纯净，透着正午的阳光，粼粼的闪着翡翠般的耀光。山仿佛在我们脚下，我们仿佛飞在山林之上，如燕雀如大鹏。山林似海如画，徐徐的风声，摇动着翠绿的林木，眼下茵茵的大地，有风如浪翻涌。簇簇的山峰脚下而过，我们飞跃在山峰之上，随山体起伏，八泉峡峡谷奇貌，一幅绮丽壮观的山水图景……远处，横卧的山岗如屏，天地之间，半露的石壁，呈土黄色，呈一道一道的灰色，层层叠叠，没有草木，显得苍凉，这里就有了西北高原的景象……山西省位于黄土高原，平均海拔在1000至3000米，太行山脉八百里，横贯山西，潮湿的气流由东南而来，被太行山挡在南面，山西的三晋大地，就显得干燥，加上喀斯特地貌，造就了太行山大峡谷和大峡谷的山岭地势，成就了这里的半壁山岭的苍绿和半壁石壁的苍黄。缆车行程，约莫二十几分钟时间，尽情我们的峡谷山水风光，满满的愉悦尚且足够。抵达山顶，豁然开阔，远山近景，峡谷山峰，尽在眼下。山峦簇簇，悬崖绝壁，刀劈斧凿，呈黄色，层层叠积，石壁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此刻昏黄的阳光，熏染的暖色调，懒洋洋地远接天地。

山上有玉皇大帝庙，庙门不大，据说很灵验，来这里拜见，可以灵验生死。我却发现，和我们一道上山的人，这里拜见的人并不多，宁可登高临远，去看风景。但是我这里到处挂着，红色的飘带，树的枝丫满满、庙门的石阶上也是，飘带上写着的是人们的各种祝愿。我忽然想到太行山的神圣！这里曾经是抵御日寇，八路军的游击的战场，八路军声东击西，捍卫了太行山的神圣和不可侵犯；这里还是解放战争，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出征中原，参与解放全中国的地方。当年这里众志成城，喊杀声一片，刀光剑影、硝烟弥漫……太行山雄姿漫漫，英雄辈出，雄姿巍峨，屹立在祖国的西部大地。忽然，几声钟声敲醒了我，回头张望，这里没有钟，不是钟响，哦！是我心里的钟声敲——新中国建立七十五年，中国已经强大，不再是曾经任人侵略欺辱的国家，但是世界现在并不太平，反华势力猖獗存在，侵略者仍虎视眈眈，为了捍卫我们新兴的红色政权，不能不提高警惕，时刻警钟敲响——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17点钟时候，还要赶路回长治老山顶，该是下山的时候。下山不必回头到缆车的地方，可以乘坐眼下直上直下的电梯。电梯上下几百多米高，在如削的石壁上架出，可以瞬间把人送到山下，这样的人工奇迹，世界上绝无仅有，也只有被誉为建筑狂魔的中国人才可以做到。我登入电梯，从山顶直下山下，速度之快，动静平稳，不知不觉，仿佛转瞬，耳膜却被速度鼓荡，要打好几个哈欠，才能平静……下到山底，太阳已经远山落下，气温骤然的才是凉却下来，一旁树上，鸟鸣嘈杂……

之后我们车行了好几个小时才到的长治市区，已是深夜，长治的街面，零星人影，几许车流，却正是一派灯光璀璨。

五、云岗石窟的风色

八泉峡感动没有让我停下脚步稍微歇歇，紧迫着，我们就要深入山西的腹地，去见识其他的美妙，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老顶山住宿地，向山西的大同方向，大同市区的古城，和闻名遐迩的云岗石窟，在招唤我们。

披着早晨的晨雾，我的车一路向前，几百公里的高速路，几个小时的时间，一身少有的疲惫，在标有大同的高速路口出了高速。可是下了高速，汽车进入大同市的地界，大同市区虽还遥遥在望，就感受到了，大同环境的异乎寻常的污染。道路上轰轰而过载重汽车，是我平生以来看到的最多的。车辆如阵，一辆接着一辆，一去几十辆之多，长蛇一般，所过之处地面都被振动得像台湾海峡的地震般摇晃。重车过处，扬起满飞的尘埃，铺天盖地，仿佛浓雾，天都黑了。蒙蒙的烟雾，扑面而来，呛得人透不过气，直是咳嗽。这样的情形，大同是去不得了。大同古镇即使再有北魏古迹的背景，古迹再是诱人可餐，也吸引不了我们要去游览的心情了。于是调转车头，往更北的方向，去大同著名的云岗石窟。大同云岗石窟可谓北魏艺术和历史的精彩。距大同市区大概就三十里的距离。国家五A级景区和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地。处在大同武周山半山的地方。那里是国家环境保护景区，远离大同市区，是不会受到大同市区工业污染的影响吧。云岗石窟的名声和影响，我们可以放弃大同古镇，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云岗石窟。

到得云岗石窟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近五点的光景，武州山沉静的太阳，已经落下半山的地方，探出了半个脑袋，阳光已经没有先前的热烈，到处是清凉的来风。附近没有住宿，只有大致两里地的地方，一处煤矿的城镇，可以住下。这是一处被唤作晋煤的著名大型央企的地方，城镇的内容样样具备。我们却是好容易才找到一处简陋的民宿住下。放下行李之后，一天奔驰高速的疲劳一时袭来，肚子里也饥肠咕噜的乱叫，就到附近的街道上，乱吃了一餐饭饱。回到住宿房间里也没有电视可看，洗涮之后倒头便睡，以为就有明天游历云岗石窟的疲劳等着，这时候可以养精蓄累以待。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赶去云岗石窟的景区。事前得到住宿服务员的警告，说是不是一早就去，去云岗石窟的人多，排队入园，要很长时间的。我们到达云岗石窟入门处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尽，淡淡的薄雾笼罩在武州山的山间，半露出的武州山峰在天色之下，隐约显露着巍峨。云岗石窟就落在这座山的什么地方，一时也看不清爽。入门的大门禁闭，几许人影散落在大门附近的树下、石阶上。一片清晨的静寂和凉爽，降落在了云岗石窟入门的大院广场上，一丝夏季只感觉山西才有的凉风吹来。

大门要到9点开门迎客，我们在门外的院落寂寞了好一些时辰，开门的时候，门外已经列出长长的队伍，幸好住宿地的服务员早告诉我们，才避免去跟入园的队伍热挤。山西这里景区十分亲和，六十岁以上都可以免门票，这和去年去江浙一带可不相同，那里地方的景区，要七十岁才免门票，门票通常很贵，为此我们在那里多花了许多门票的钱。

进门是一个大殿式的大门，迎面是一条宽敞的石铺道路，直抵前面几百米地方的大庙，两侧是一排高高的石柱沿路而向。石柱几十米高，六角形的样子，六周上下刻满大大小小的石佛。一进门就有一种神秘和威仪感。走过广场，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尊雕像，雕像呈黑色，人物扭动的身躯，系着发结，头向一侧向上斜的方向，激昂的情绪，形象让我想到酒后吟诗的李白。此人是叫作昙曜的人物，1500年前，就是他受命于北魏武帝，主持云岗石窟的建设。云岗石窟照耀历史的伟业，就是他对历史、艺术和后人伟绩的交代。也就知道，所以人们要在云岗石窟大殿广场，显耀的地方，雕塑他的形象，纪念他的人物了。昙曜雕塑背面正对大殿的殿门，大殿的殿门紧锁，顺着石阶的廊道绕过大殿，经过一架有江南风色的小桥，桥下几许荷叶浮动青绿的水面，几只游动的野鸭水上的一些风色的好看，再过一段大概是槐树掩映下的石道，几米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云岗石窟显耀的石窟洞穴。石窟如列半山石壁而去，大小有十几座之多的样子。石窟的散布相对集中，就几百米的地方。洞窟的洞穴大小规模不同，各有佛的造像其中，神圣和精致略有不同。大的石窟洞口几十米高，洞窟内里穹顶高大，有各种大小石佛雕像，布满石窟大殿的石壁上，中心是贴墙立着巨大的石佛造像，石佛慈眉善目，安逸而尊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石佛造像，不曾见过成都过江的乐山大足石佛，这里见到的，就是最大的石佛造像了。然而这里石窟见到的石佛造像无论多大，一副神态总是安详，嘴角上仰，眼眉微眯，一幅带着一味微笑的模样，和之前其他地方看到的，总是一副安静慈悲的样子有些许不同。

都知道佛教来源于东晋，兴于北魏，早期佛的雕塑，这样的造型，一定有所意味，是政通人和还是文化优余生活富足，或者其他，并未必可知。这里雕塑的石窟造像，在石窟里外数不胜数，而且每座都特别精致，代表古代石雕艺术的巅峰毋庸置疑。这里每个洞穴，每尊石佛，都有无数的动人的故事，是流传下来，口口相传，有板有眼，却是我不知道的，我并没有去追寻这些，那是说不尽，也无法去考证真伪，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真实。却是这里真实精美的石佛石雕，珍贵的艺术精品，才是我心里放不下的。大概是被云岗石窟的特别惊动，震惊得我早已是目瞪口呆的了，我毋庸置疑的，当然是要用手机无限的拍下这里，那一副一副奇迹般的情景的。然而洞窟里都是挤满了太多的人，要有一个好拍都是很不容易做到的，有时要挤上去，再等上好一些时候，才能有一个稍好的拍照，总有一些遗憾。当然最大的遗憾还不是这些，最大的遗憾是这些文物的损毁，每一个洞穴的雕塑，都不能完整，或者都有一些缺憾，少了一些手臂腿脚的之类是有的，还有被万恶之徒的小日本鬼子，挖去眼珠和头颅的，就因为这些个艺术品的珍贵，却被这些个恶徒肆意毁坏，一些精美雕塑形象不能完整。自然风化的也有，保护不当一些精美的雕塑，失去原有精彩的也不在少数。洞窟里留有一些残缺的彩画是难能可贵的，几千年的时间总算是留存下来了，却是没有看到得到后人的特别保护，让这些彩画任其一味的风化损毁下去，是令人痛心的、遗憾的。

石窟洞穴每隔的位差和距离不远，左右上下不过几米、十几米，相隔不远，也就不费多少脚力，三个时辰大体完整了石窟的游览，虽然还是匆匆而就。石窟的对面是浩浩田野，田园麦浪滚滚，几居农庄一些烟火气息，风气吹来野花和麦香。天边淡淡的云，阳光朗照，到处金色粲然。该是回程的时候，有些不舍却不知道因何而故。云岗石窟风色依旧，只是我们匆匆形色，来往的人更多了，拥挤了一个石窟的广场，嘈杂一片也是难免的。

回到住宿地，在晋煤的街镇吃了一顿，饿渴了后的饱餐，一些云岗石窟的景象竟然心里浮现，尽管眼见到了实情，却是好像还留有一些东西没有看够，忽然想到，历史和艺术的留存，是深刻也是看不尽的，区区的几个小时，怎能体会博大，历史的还是留给历史，艺术的还是留给艺术，匆匆形色的你我，就留给短暂的生命吧！

六、壶口瀑布

我们在山西闻名的王家大院附近的民宿度了二个夜晚，一身的疲倦尚未缓释，就想着进一程，要去的是壶口瀑布的地方了。壶口瀑布景区在山西，是不能不去的地方。天下黄河流经山西和陕西，壶口瀑布景区分割山西和陕西临岸的一侧。山西一侧临岸靠得更近，观看壶口瀑布的气势和景象，就比陕西的一侧的观看更加真切、震撼。我们奔的就是壶口瀑布景区山西的一侧。

离开王家大院的时候，刚刚一场夜雨过后，路面湿淋淋的还能湿鞋，然而车启程的时候，却是晨阳初露，去壶口瀑布的一路，神阳照射下的路面，阳光明艳，一路光彩，顺风顺水仿佛神助。我们车行几百公里，是在一个正午的时分，到达壶口瀑布时刻，阳光顶头，高阳下的壶口瀑布景区，气温陡高，达摄氏33度的样子，是我们山西以来遇到的最高气温，直是令我们热到大气粗喘，大汗淋漓。可是壶口瀑布的宏伟气象，轰轰雷鸣般的涛声，咫尺之间召唤，我们那里能够停下脚步，稍事休息，只能是一往无前的挤进人流，直奔景区。

进入景区有一段很长的路，是需要摆渡的，有景区的摆渡车送，十几分钟的车路，就到达景区的入口。还是不需要花费门票，我们就进入景区。是一片宽广的地域，前面就是壶口瀑布。即使中午，即使烈日烧身，壶口瀑布那边，还是积累着堆着满满人群。

进入景区，就听到远处轰轰作响，有如雷鸣，是壶口瀑布传来的，十分震撼，未临境界，先就给了一个响应，不免万分的感慨，急着我拔腿就行向壶口瀑布，坎坎坷坷的一段石路，才是到达壶口瀑布景象的地方，我就惊叹到不能够了，黄黄的水，沸腾着，一浪高过一浪，急急匆匆的，如万马奔腾，于是我不能不有所感叹，何止是感叹，是惊叹，万般的惊叹！！于是默想着如下的文字——

壶口瀑布抒怀

壶口瀑布，你一个多么闪耀的名字，大概没有一个中国人不知道。那一曲激昂澎湃的“黄河大合唱”，唱响了大江南北，就是以你为背景的。无数次在影视里看到你的雄姿，无数次聆听你的歌唱，我想着有一天我要到你的跟前，见识你的真实、你的容颜。有几回的梦，梦到我站在你的面前，我却是怎么也识不清你，你的模样。梦断你的时候，我竟有无限的遗憾和感叹。

今天我终于见到了你——我站在了你的面前，而且见到的不再是梦中的你——壶口瀑布！

你那气吞山河的气势，彩虹斑驳的色彩，你那吞云吐雾的神奇，宇宙般强大的无限……我站在你的面前，我被你的无限折服，折服得我就要五体投地，匍匐在你的面前，呐喊你的名字，崇敬你的威仪。

你不仅是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那样简单，也不仅是王安石“派出昆仑五色流，一支黄浊贯中州”的那样混沌。你就是一脉活生生的洪荒之脉，诞生了无尽的华夏儿女，让我要对你无限的崇拜。然而，我崇拜你，却不需要歌颂你，因为你原本就是歌颂，我崇拜你，却也不需要赞美你，因为你原本就是赞美。你仿佛太阳升起，惶惶大地，我站在你的面前，如尘埃而蝼蚁之微不足道。

有人说你是民族之魂，我说岂止如此；有人说你是华夏之脉，我说太浅见了。我站在你的面前，你是狂风暴雨，摧枯拉朽，你是天上人间，飞花醉月——你如一泉清清的水脉，源源远远流去！你是我说不尽的、道不尽的……

哄声雷鸣，万马奔腾，激情四射……都不是你的言语；风驰电掣、涛涛滚滚，翻江倒海……都不是你的形象；你是风，你是云，你是开天辟地——你甚至是天上摘下的一颗星斗，却是在天地间开出的一朵，饱满而娇艳的鲜花，喜马拉雅山脉做你的陪伴，海阔天空做你的绿叶。

我站在你的面前，我异常渺小，但是我却能体会到，你的胸襟、你的情怀、你的气场和你的概念——壶口的瀑布啊！